所以,滿龐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行,自己親帶衛兵,護衛前去。
此時蔡府門前,已是人山人海。十姓、曹兵人馬對峙一線,涇渭分明。旁邊吃瓜觀衆圍的裡三層外三層,馬謖、向充、林卓等人愛湊熱鬧,也躲在人羣裡觀望。
看到黃順陪着曹植來到,身後還跟着他的四大鐵衛,更有程瑤威風凜凜陪在身邊,三人一下膽子壯了,分開人羣,來到前面。
“今兒可有好戲看嘍!”圍觀者見到黃順和曹植齊齊來到,興奮的竊竊私語。
黃順看到馬謖、向充和林卓,當即把他們叫過來,一起進蔡府。
曹植的衛兵自然不能進去。跟隨進去的是黃順的護衛,全是藥王山荊家村出身,是黃順手上最爲信任的一股力量。
大門吱呀吱呀打開。大門內,蔡府家丁正嚴陣以待,刀槍如林,劍拔弩張。見到是黃順陪着曹植,家丁們雖對曹植怒目而視,到底還是閃開條路,讓他們進府。
曹植來到蔡府的消息很快傳到後院深宅,蔡府諸人,包括來到的十姓長輩,都紛紛從屋裡出來,看曹植所來爲何。
看着眼前一片神情肅穆的老人、婦人和孩子,曹植一陣緊張,打起了退堂鼓,不自主的往後縮,卻被黃順一手攔住。
“叔叔、大爺、大娘、大嬸,”黃順先站出來開口說話。這幾個稱呼,可不是沿街乞討的乞丐遇人便打招呼的稱呼語,面前所站的,是實打實的黃順的長輩,他就該這麼叫。
“我是個小輩,按說如此大事,輪不到我來說話。只因我與現任荊州牧,私交甚好,我就站出來替曹植說句話。免得他一站出來,就被打個頭破血流。
事發突然,我們一時有些無法接受。現在雙方僵持,這個時候,需要各方都要保持冷靜,不然,襄陽眨眼間就會成爲人間地獄。
到時,我們十姓即使出了口惡氣,也會損失慘重,會有更多的親人犧牲。
畢竟,丞相的軍令,是滅族!而曹植私改爲圍府,並再次派人回去確認,這已是他能做到的極限。
而且,曹植與我私下議論此事,一致認定,這是江東方面的離間計!丞相一時失察中計,這才爲下如此親者痛、仇者快的蠢行。
雖然丞相那邊的意思,還未來到,但曹植想着,他的老子爹畢竟身爲丞相,統帥千軍萬馬,即使事後知道錯了,讓他親來蔡府低頭認錯,也是很難。
所以,曹植決定,由他這個兒子,代替他爹,來府上賠罪認錯。等丞相那邊的意思來到,證實了就是如此,曹植還要親爲我大舅披麻戴孝,靈前祭奠。
這是他的孝心,更是他爲襄陽、爲荊州、爲曹氏和十姓大局的一片心,希望大家能夠成全他。”
黃順一番話,觸動在場所有人,女人心腸軟,當場便痛哭失聲。即使是幾位鬚髮皆白的老族長,也爲曹植的心意打動,溼潤了眼睛,拿出錦帕擦拭。
?
曹植也被說得熱血沸騰,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不少。雖然黃順未經他同意,便給他安排了哭靈的活,但曹植還是欣然接受。
曹植一下來了情緒,上前一步,撲通跪倒在地,先實打實的磕了幾個響頭,磕的自己都有些眼冒金星。
“諸位長輩在上,植在這裡,替父向各位賠禮道歉。”
剛說一句,暴脾氣的蔡庭一見曹植出來,就兩眼冒火,上前就是一腳,把曹植踹倒在地,還想跟上來第二腳,卻被身邊其他人拉住。
蔡庭不得上前,嘴裡胡亂罵道:“賠禮道歉,你嘴巴一張,倒是輕鬆。我爹死了!你怎麼陪?這事,咱們沒完!”
話音剛落,人羣中衝出一女孩,十指張開,上來就朝着曹植的臉過去,一爪子下去,曹植兩面臉上就是十道血印子。
黃順一見,正是表妹蔡琳。忙上前攔住,不給她繼續對曹植下手的機會。
曹植連被倆人打,勇氣早丟到犄角旮旯裡,膽怯的躲在黃順身後,不敢露頭了。
黃順也覺得,曹植的賠禮道歉,可以到此結束了。不然,再有幾個愣頭青蹦出來,將曹植打個好歹的,曹操心疼兒子,關係反會更僵。
正在黃順考慮着要撤時,就聽大門外有人的高嗓門喊了一句:“丞相軍令!”
這下,院子裡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來回江陵,少說也得大半個月,不會如此之快。一天時間兩專使來到,定是曹操先後兩次下令。
就是黃順,一時心也揪了起來:萬一曹操將錯就錯,非要執行前令。今兒這局面,就是刀兵相見,你死我活了。下意識的,黃順也挪了挪身子,往彭威他們身邊靠了靠。
曹操專使昂首挺胸進門,站定。被數百刀槍、弩箭指着,專使環顧院內,一副鎮定的樣子,只是看到曹植的狼狽樣,這才稍有失色。
專使對着面前一羣素衣蔡府家眷,屈膝跪了下去,磕了一個頭,然後爬起來,這才宣佈道:“丞相有令:前令撤銷。着荊州牧曹植、別駕滿龐,代表丞相,好生安撫蔡氏與十姓。大戰過後,丞相當親至蔡府,當面告罪。”
話音剛落,滿院蔡府家眷,一片痛哭。黃順拿眼色示意曹植,讓他上前扶一把老婦人。曹植嚇破了膽,只是不敢。
曹操既已收回前令,表示曹氏與十姓的緊張關係,就此結束。各家長輩留在那裡,好言勸慰了幾句,紛紛告辭離去。曹植跟着黃順,也離開蔡府,留滿龐在這裡善後。
曹操的專使,也留在那裡。滿龐這時充分出他的干將本色,在蔡府一干人面前,聲情並茂,將所有罪責全推到周瑜身上,李尚和那個侍從更是被滿龐說的罪無可恕。而曹操,即使在兩軍對峙時,也沒有要殺蔡瑁的意思,是亂軍中,下面的士卒不長眼,這才釀成大錯。
前面的軍令,也是下面人揣摩曹操心意,私自下發。後來被曹操發現,第一時間追回前令。
反正,在滿龐的嘴裡,曹操就是個受害者。蔡瑁之死,跟曹操真的沒多大關係。滿龐憑着三寸不爛之舌,硬是將黑說成白後,又替曹操應承:將來荊州水軍統領一職,還是歸蔡氏。只是現在正值大戰,暫由其他人接手而已。
一番鬧騰,蔡府的人也意識到:此事,一門心思追究下去,不但對蔡氏沒有好處,其他九姓也會爲難。於是,便接受了滿龐的說辭,不再鬧騰。
滿龐回府,長篇大論寫了篇邸報,報中對曹植挺身而出的行爲大書特書,對黃順也是讚不絕口,自己的功勞只略微一提。讓曹植看過,用印後,交給專使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