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住了孫尚香,黃順繼續籌備去白帝城。江陵城黃順雖然得不到,但進出自由還是可以的,夏吟坊江陵分舵的運營也沒有受到影響。在江陵城,黃順也是諸葛瑾府上的座上賓,兩下里往來還挺頻繁。
藉着黃順的光,諸葛亮一衆人去白帝城,也可以從江陵碼頭出發,沿江直上,直趨白帝城。
諸葛瑾知道黃順就要去白帝城,以諸葛瑾的智慧,也大概能猜到劉備命不久矣,有份去白帝城的人,都是劉備的心腹重臣。黃順要跟着去,一定程度上已經說明黃順的傾向。
放在別人眼裡,譬如孫權,對此肯定極爲擔心,會害怕黃順與劉備達成什麼一致,聯手暗地裡陰他。但諸葛瑾不怕,諸葛瑾太瞭解黃順了。
孫權和劉備兩邊,黃順前期都做了大量的運營,對兩方面都有深入的影響力。現在黃順已經在襄陽自立。在諸葛瑾看來,現在已經到了黃順收穫的時節。孫權和劉備兩邊,到底先收穫哪一邊,就看黃順與哪邊走的更爲密切了。
孫劉大戰時期,明顯的黃順與江東走的更爲密切,與四族的往來不斷,與東順閣也加強了往來的頻率,這讓諸葛瑾極爲擔心,爲此不惜在兒子諸葛恪面前低頭,說服諸葛恪站在孫權這邊,共同對付黃順的威脅。
雖然藉助自己和兒子與諸葛亮和黃順的關係,暫時擋住了黃順伸向江陵城的魔爪,但諸葛瑾心中的壓力,絲毫沒有減輕。如果江夏城果真自立,江陵城就是孤懸上游的據點,江東不可能長久佔據,早晚是人家黃順口中的肉。
而江夏城的歸屬上,孫氏的力量與四族的力量時不相上下的,黃順的態度最爲重要,如果黃順偏向於四族,江夏城肯定能夠成功自立。這一點,諸葛瑾從沒有懷疑。
論關係,怎麼看也是鐵定的事實:黃順會幫助四族,奪取江夏城。這正是諸葛瑾最爲擔心的。但諸葛瑾能夠幫助孫權暫時守住江陵城,卻對江夏城的歸屬無能爲力,只能待在江陵城,無力的等待最終結果出現。
最終的結果卻是讓諸葛瑾喜出望外:孫權與四族達成了一致,只是允許四族永久盤踞江夏城而已,江夏城並沒有自立。
永久盤踞與自立,雖然表面上看差不多,但實際卻是量與質的區別。只要江夏城還歸孫氏管轄,江陵城就不會孤立。有江陵城在上游,江夏城即使讓四族佔據,也成不了大氣候。
這一輪一系列的較量,至此可以說,以孫權的全勝告終。對此結果,諸葛瑾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實力強大的四族和黃順的聯合,會在一系列的談判中被孫權各個擊破。
尤其是黃順,按諸葛恪的說法,對於孫劉此次大戰,黃順早有預料,並做了最充分的準備,以黃順手下的人才濟濟,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走出如此失策的棋步。所以,諸葛瑾有理由懷疑,這背後,一定有黃順更爲深遠的佈局。
最能讓諸葛瑾接受的理由,就是黃順在此次孫劉大戰中的真正目標,並不是孫權,而是劉備。對孫權,只是虛晃一槍而已,對劉備,纔是真正的殺招。
現在看來,黃順的選擇無疑是明確的,孫權尚在壯年,而劉備卻已經病入膏肓。一個是雄才大略的孫權,一個是未經世事的劉禪,要對付,黃順當然會選擇更容易對付的。
而黃順的實際行動也證明了諸葛瑾的這一猜測。諸葛亮受命去白帝城,本來跟黃順沒有關係,黃順卻死皮賴臉的非要跟着去,這就是非常重要的風向標。
不管黃順與劉備之間的故事如何發展,作爲局外人的諸葛瑾對此顯然是樂見的。畢竟,黃順這股禍水西移了,江東最大的威脅消除了不說,還能進一步獲得一強力外援。既然黃順的目標不是江東,黃順無疑就由敵轉化爲友,而且還是關係最鐵的那種。
站在諸葛瑾的立場上,如此推斷,算不上錯。有一點,諸葛瑾是對的,那就是江夏城的歸屬上,黃順保持了中立,既沒有幫助孫權,也沒有幫助四族,這直接造成了孫權的大勝。
黃順做出如此選擇,是在接受了白雪的建議之後做出的。當初白雪就提醒過黃順,一旦四族與十姓的聯手重創孫權,痛定思痛的孫權,下一步的重心就是運作破壞四族與十姓的關係上。
也就是說,對孫權來說,他的主要敵人,不再是曹氏,也不再是劉備,而是四族和十姓。這一變化,無論是對四族還是十姓,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四族就算成功運作了江夏自立,但因爲江夏失去整個江東,四族顯然不願。成爲孫權重點打擊對象的四族,必然難以支撐,最後的選擇只能是依附荊州,失去自己獨立的存在。
十姓剛剛運作襄陽自立,最需要的事平穩的發展環境,先慢慢發展自己。如果自立之始就奪回江陵城和江夏城,那十姓的形象就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形象,這對十姓長遠的發展,極爲不利。沒人願意與十姓聯手、結盟。
現實中,實力最強的始終是曹氏,十姓若沒有旁人聯手,顯然不是曹氏的對手,一旦曹氏改變對襄陽的態度,十姓就會面臨滅頂之災。
所以,在白雪看來,這次孫劉大戰,雖然黃順面前,有一個極好的機會,可以拿回江陵城和江夏城,但在自身羽翼尚未豐滿的情況下,還是要拿出壯士斷腕的心態,拒絕這一誘惑纔是。一切要着眼於長遠,不能因爲眼前小利誤了大局。
黃順的大局,顯然不在江陵城,不在荊州,而是在西川。因爲十姓中,最頂尖的人才顯然是諸葛亮,諸葛亮的所在,纔是十姓的經營重心。
事實上,此前黃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提前彌補夢中諸葛亮的不足。夢中諸葛亮六出祁山而無果,最終病逝五丈原。就是因爲出路單一,沒有外援。
而現在,黃順經營荊州,就是爲諸葛亮經略中原,多了一個出兵口。黃順經營河西,就是爲諸葛亮提供了一個強力外援。
現在,這些輔助條件都已逐漸成熟,如果黃順因爲自身實力的膨脹和現實條件的促成,就偏離了當初的初衷,這是缺乏戰略定力的表現,不是做大事者的表現,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