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交代手下的事情,從來不問過程,只要結果。他現在只關心那批戰馬和鎧甲,至於耶律齊的死活,已經同他沒什麼關係了。
很快,高進和曹正就各自將一份名單送到宋清手上。
宋清和曹正等人又進一步比對覈實後,最後才敲定一份詳細的路線圖出來。
這張路線圖可以說讓人觸目驚心,上面包含着各州府中被遼人收買的官員,有知府、將領,甚至一些城門小吏都有,可見遼國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經開始滲透中原了,不然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收買這麼多適合的人。
路線圖雖然出來了,但宋清的心並沒有放下。中原地區的驛站,不像山東半島這邊那麼容易控制,爲了避免暴露,梁山暗探將霸州節度使的密奏複製了一份後,又將原件送了出去。
按時間推算,宋清在接到密報並做出對策的時候,朝廷那邊也應該接到消息了。
邊軍將領私通敵國,這是多大的事?況且還有宋軍緊缺的戰馬,所以朝廷很快就會有反應,一是解決田行方,再有就是扣下這批來路不明的戰馬。
所以說,宋清現在等於是在同時間賽跑,一定要在朝廷特使到之前,將這批戰馬和鎧甲運走。否則很可能將前功盡棄。
同吳用等人研究了一番後,決定由曹正親自帶隊,高進爲副,二人率兩千兄弟分批化裝前赴信安軍的駐地。
戰馬等物資現在應該還由遼人掌控,但這已經不是問題,耶律齊受刑不過,已經把聯絡方式全招了。
另外耶律齊還招出了讓宋清沒有想到的,那就是耶律齊原來還對他有所隱瞞,鎧甲雖然是真的,但戰馬根本沒有那麼多。試想要下,遼國大部分國土都已經被金兵所控制,耶律齊還上那弄那麼多戰馬去?
按耶律齊所說,這些戰馬只有三千多匹,原本他早已想好,若宋清答應出兵,那就告訴宋清這只不過是先期的,其餘戰馬會陸續送到。
卻沒想到宋清根本不給他圓謊的機會。
不管是三千還是一萬,宋清都不能放過,更何況還有那批他最需要的西夏鎧甲。
宋清要曹正傳令給在外的所有內衛人員,務必配合這次任務。
同時,宋清以林沖、花榮統率兩萬人馬,星夜下山,駐紮在平陰、禹城一線,負責接應曹正他們。
禹城現在還屬齊州管轄,但宋清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講道理的事以後再說,先把東西弄到手纔是真的。
一時間,梁山內外風起雲涌,宋清出兵山東半島後的又一次大動作開始了。
估計耶律齊現在得後悔死了,這宋清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那有這麼對待上門求助還給你送禮之人的?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不仁不義…耶律齊現在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這個土匪頭子了。
實力不行的時候,要韜光養晦。實力強大之後,那就用實力說話,誰的拳頭硬,誰就有道理,歷史從來都屬於勝利者。
宋清不會在乎別人說什麼,現在只要是有利於梁山發展的事,他都會去做的。
在梁山人馬下山的同時,京城中也有一撥人馬在向霸州疾馳着,他們就是趙桓派出以得力手下賀雲龍爲首的應急分隊,任務就是拿下田行方,截獲那批戰馬。
正如宋清常說的那樣,如果你總拿別人當傻子,那你自己就是傻子。
老皇帝的腦子雖然有點問題,但朝廷中可並不都是傻子,兵部有司衙門接到霸州節度使的急報後,高度重視,立刻將信送到又被老皇帝信任起來的太子手裡。
趙桓看到急報,吃驚不小。讓他吃驚的不止是邊將的背叛,更主要是這批戰馬的去向。是誰有這麼大胃口能吞下這麼大一批戰馬?
他的第一想法曾是河北田虎,但隨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梁山的密探厲害,朝廷的探子同樣也不是吃乾飯的,尤其是在遼宋邊境,由於常年的敵對,朝廷布在這裡的探子也最多。
所以朝廷早就知道田虎的*是誰,趙桓這才斷定這批戰馬不是給田虎的。
於是他的眼光就不由自主地瞄到了梁山上。
宋清在山東半島的所作所爲早已經被報到京城,朝廷雖暫時拿他沒有辦法,卻也不是沒有防備。明探暗哨的也派了不少,所以宋清回梁山的消息也送到了趙桓手上。
趙桓也算是瞭解宋清的人,通過這幾次接觸,他已經對宋清有了很深的戒心,尤其是宋清在山東半島的作爲,更讓趙桓的危機感日益加重。
現在雖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批戰馬是送給梁山的,但宋清這邊剛回梁山,邊境就出現大批戰馬,若說同宋清沒有關係,那是打死趙桓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趙桓知道決不能讓這批戰馬再落入梁山手中,現在的梁山人馬已經無人能敵了,再給他們組織起強大的騎兵,說不定宋清也會玩一出皇袍加身的把戲,到那時還有他趙家的容身之地了嗎?
在接到消息後,趙桓片刻都沒有耽誤,立刻進皇宮向老爹討旨意,由親信手下賀雲龍全權處置這件事。
老皇帝難得痛快一把,把霸州一帶的軍政大權都交給了太子。他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決不能讓梁山得到這批戰馬。
賀雲龍身爲趙桓最得力手下,深知太子心中對梁山宋清的忌憚,所以在接到命令後,立刻起身趕奔霸州,而爲了保證這次任務圓滿完成,賀雲龍除了身帶皇帝密旨外,身邊只有十幾個親兵。保密工作可謂做到了極致。
不過也正是賀雲龍的這份小心,才讓等在驛站裡的梁山密探們沒有堵住他們。
賀雲龍帶着手下一路急奔,換騎不換人,一直到了冀州,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一行人實在堅持不住了,這才隨便找了家客棧休息。
賀雲龍告訴手下人,只能休息一晚,天亮就繼續趕路。
這些親兵實在累的不行了,草草吃過飯後就趴下了。
賀雲龍雖然同樣疲乏,卻絲毫沒有睡意,剛出京的時候,他腦子裡就在想,怎麼圓滿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務。
他同梁山打過交道,深知宋清的厲害,所以一邊走,就一邊在琢磨應對宋清的辦法。以他對宋清的瞭解,宋清一定已經派出接應的人手,並做了周密的部署。
不過賀雲龍並不太擔心宋清的應對之策,因爲自己要去的地方還處於朝廷的絕對控制之下,尤其是邊境一帶,都有朝廷的重兵駐紮,即便自己不能趕在梁山人之前到達霸州也不要緊,只要到了河間府,他就會向守將出示朝廷的調兵令符,然後封鎖霸州南下的所有通道,這樣梁山如想帶着戰馬南下,就成了癡心夢想。
但這並不能算完,宋清數次愚弄太子,若不能替太子出了這口氣,自己怎對得起太子的知遇之恩。
所以這次不但要粉碎宋清的陰謀,還要讓他吃個大虧,讓他也知道,朝廷不都是笨蛋。
精明的賀雲龍籌劃一陣後,也睡下了,畢竟他也不是鐵打的,休息好纔有精神趕路。
在這家客棧的另一間房裡,住着一老一少。
老的獐頭鼠目、尖嘴猴腮,年輕的濃眉大眼、虎頭虎腦。卻是時遷和路劍平師徒。
宋清爲了這批戰馬和鎧甲,派出了大批人手。像時遷這樣的人當然是閒不住了,同時也想帶徒弟歷練一番。所以撇開其他人,兩人單獨行動起來。
冀州並非從霸州南下的主要通道,但出於歷練徒弟的想法,時遷就把路劍平帶到了這裡。卻沒想到會遇到賀雲龍一行。
時遷並不認識賀雲龍,但卻一眼就看出他們的官差身份。
時遷知道,爲了這批戰馬和鎧甲,梁山已經全部動員起來,而這個時候從京城來的官差顯然也是衝着這事來的。
時遷的強項不是殺人,所以他也沒想過要將這些人全留下,不過若他們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有負宋清的囑託?
這是授徒的最好現場表演。時遷在房間內開始教授徒弟如何踩點、如何隱匿、如何動手等等。
路劍平天生好武,也尤爲喜愛時遷的輕身功夫,雖說想練到時遷的地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年輕人本就好動,尤其是同梁山好漢在一起,每天都能讓他在刺激中度過。現在要對官差下手,興奮的已經快忍不住了。
“師父,您告訴的我都記住了,這次就讓我來吧!保準不給您丟臉”
徒弟的心雖然熱,時遷的腦袋卻清醒的很,他已經看出來的這些人各個身手不凡,徒弟失手事小,萬一被抓住,很可能性命不保,所以他只打算讓路劍平放風實習,卻不會讓他出手。
拍了拍路劍平的腦袋,笑罵道:“小兔崽子,才學幾天功夫就耐不住了?給我消停待着,看爲師怎麼給你演示”
時遷說完,忽有所感,側着耳朵聽了聽,然後忍不住自言自語地道:“奇怪,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來?”
時間不大,果然聽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大約有十幾個人在夥計的引領下,向他們住的這個跨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