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之前的漢唐時代,則是另一個樣子,“國權歸大族,宗族不下縣,縣下爲編戶,戶失則國危。”在農村地區實行鄉官制,國家對鄉村還有比較強的控制力,而兩者轉化的關鍵時代就在宋元。
高俊和何志也當然不能錯過這最後的機會,一旦管社的權力交給這些大戶,恐怕過不了幾年,這些村莊就要變成大戶的私人莊園了。
何志也清清嗓子,,宣佈了社正的任命規定:
一、社正需年滿二十歲,不高於六十歲;
二、社正需品行端正,無任何犯罪記錄;
三、社正由全社所有民戶戶主推舉得出,奴婢與莊客不得參與;
四、推舉出來的社正應有押剌百戶確認,如果押剌百戶否決,則須重新推選。
何志也每讀一條,下面的抗議聲就大一分,在場所有的人登時臉黑,個個憤憤不平。
你們押剌百戶確實兵強馬壯,糧食也多,四里八鄉橫着走沒問題,我們也服,逢年過節老老實實的送你禮品,唯你馬首是瞻。但也不能得寸進尺,不能干涉我們的生活,現如今你們居然想把我們的地位給掀了,搞出一個什麼管領、社正來,孰可忍孰不可忍!
你們押剌百戶當大哥我們認了,可你居然想當爹?!
何志也重重地一拍驚堂木。“此事本官意已決,如果有敢違令的,大可試試!”
“何志也,你不要太過分!”十字坡那邊的鮑員外今天親自到場,,聽到何志也的話,頓時怒不可遏。
“本官還有更過分的,你要不要試一試?”何志也輕輕拍拍手,幾十名軍兵突然涌了進來,個個手按長刀。
“前番時全來攻,道路一直不太平,怕是有些歹毒惡人勾留山賊,危害鄉里。本官邀請各位賢達前來議事,不敢疏忽,所以加強些佈置,諸位勿怪,咱們繼續議事,議完爲止。今天開不完明天接着開,商討不出結果,各位暫時先別回去了,我們百戶管飯。”
這些代表頓時目瞪口呆,沒想到何志也居然直接來硬的。
何志也對此倒沒什麼意外,這些本來就是事先佈置好的,也知道最後肯定要來這麼一招。
上次通過和路哲等人的談話,高俊、何志也已經掌握了這六十個村的農民,這次的會談只不過是完成權力交接的儀式,就算他們不同意,這六十個村押剌百戶也管定了。
“在這裡我就告訴各位一句話,從今天開始,這些個村就歸押剌百戶管了,告狀到押剌百戶告,交稅到押剌百戶交。陽谷、壽張兩縣的縣官,我們自然有交待,你們不用管他,縣裡的胥吏來到村裡,打出去就是。”
說着,何志也端起了桌上的熱水杯,微微抿了一口,所有人的視線都跟着杯子移動,生怕何志也就地一摔,直到杯子穩穩的放回桌子上,大家才鬆了口氣。
“還有什麼意見嗎?”
“哼!”鮑員外冷哼一聲,但是剩下的人沒人敢附和,人羣裡面微微有些聲音,但也不大。
“既然如此,推舉社正的工作,就有勞各位賢達了,這次會談的結果,本官已經委託各地的派出所張貼告示,宣講出去了,本官公務繁忙,就不留各位了。”
不少人在被軍兵溫柔的請出去時,還是如夢似幻的階段,直到清醒後才意識到,押剌百戶幹了件多大的事。
正當代表們聚集在小山墩堡村外,還在偷偷商議串聯的時候,一陣突如其來的喊殺聲吸引了所有人。
潘正都、馮達都、郭延嗣都的三百名新兵參與了這次行動,這是一次檢驗性演習,檢查前一階段各路軍兵的訓練情況。
在承局們催促的鼓點當中,三名什將帶着三面五色旗立到隊伍中央,而三名軍士則在潘正的統一指揮下,排好陣勢。
軍兵們全都帶着片甲頭盔,身穿鎧甲,隊正以上還有披膊,三百支長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似一片鐵的森林。
槍尖整齊的划動着,跟隨旗鼓的號令,不斷向前突刺,很快就到了小山墩堡前,在軍使的命令下,軍兵們勇敢無畏的徒步涉過小溪,向小山墩堡發起衝擊。
“殺啊!”軍兵們高呼着,長槍筆直向前,大家都聽高俊說過,演習場就是戰場,誰也不願意讓自己的都被批評,尤其是三名軍使是在較着勁兒。新兵都得提高很快,讓潘正的心裡有些壓力。
還圍在小山墩堡旁邊的代表們頓時面如白紙,一個個兩股戰戰,站都站不穩。
一名軍兵跑到了小山墩堡的寨牆之外,掏出懷中的隊正旗搖了搖,軍兵們突然四散開來,圍住了整座墩堡,之後的動作就讓這些代表們看不太懂了,在不同的鼓聲催促下,長槍手、弓箭手和刀盾手們輪流向前,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但是毫無疑問,如果他們面前是各個大戶門下的莊客的話,這些軍兵一定能毫不留情、十分迅速的把他們吃的一乾二淨。
“呃?”對於路哲這個土包子,文福向來是有些不屑的,但是今天看到的路哲和當年在村裡種地的路哲不一樣,如今的路哲目光很是單純而平和,但卻有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堅定,即使僅僅是走幾步路,穩健的步伐裡面都是認真,他整個人就像一把利劍一樣,只指向一個目標。
“路兄弟。”文福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搶先低頭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