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軍營(下)

“潘二郎,咱們今晚還去聽高大郎、何先生講東西嗎?”

“幹嘛不去?”

“西二村的白五設下了賭局,我們想去尋點樂子呢。”

“就知道賭!今晚誰也不許去賭錢,都跟我去高大郎那裡。”

幾個青年低了聲,跟着還在怒氣中的潘正,去了高俊的帳篷,沒多一會,帳篷裡就有了七八號人,外面又圍了十幾號。

高俊和何志也看過的古代兵書也不少,什麼《太白陰經》啊、《紀效新書》啊,都對軍營生活制定了相當嚴酷的規定,“私語”、“擅宿他夥”、“說鄉情”都是可以斬首的罪名。但是進入金軍的第一天,高俊就意識到,對於現在的金軍來說,軍規就是狗屁不如,兩個人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就險些被砍頭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講起課來,那個掛着金直刀的十人長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看着人來的差不多了,何志也盤腿坐在中間,緩緩開口:

“三國歸晉之後,乃是西晉的司馬皇帝做了江山,叫司馬炎,他兒子是個蠢貨……”

砍柴那天回來以後,高俊和何志也考慮了一下,認爲目前最大的優勢在於兩個人的知識文化,何志也雖然毛筆字寫的水平不高,但是也可以應付貼軍們的需求。兩個人在帳篷裡持續了一晚上,終於敲定出了個講課方案,以歷史、地理知識爲主,以相聲一般講故事的表達爲主要表現方式,向貼軍們灌輸一些文化知識。

效果好的驚人,四五天之後,人數大致穩定下來,每天晚上都有二十多人在這裡聽兩個人講課。

扣除逃兵之後,押剌謀克營地裡現在有猛安謀克正軍(包括紇石烈端這些軍官)182人,貼軍214人,此外還有招募來的擐甲貼軍87人,共計483人。換句話說,高俊已經吸引了相當於全謀克5%的人員,這也是兩人預估的不被紇石烈端等人察覺的最大值。

連續四五天,來聽課的人興趣越來越大,高俊開始試着教識字,雖然對古人的接受能力做了不少預估,但現實還是讓高俊大受打擊,就連簡單的一二三都不能讓人理解。

大家倒是很輕鬆的劃出了三道,並且表示這個念三沒問題,但是造句“三個雞子”的時候,大家紛紛表示反對。

“雞子是圓的,怎麼能是這麼三道呢?”潘正理直氣壯的反駁高俊。

“呃,這個,唔,你看,三根筷子,這是三個,對不對,三個雞子,也是三個,是吧,嗯,你要把‘三’這個概念從具象的筷子和雞子裡面剝離,抽取出抽象的‘三’,這纔是兩者之間的共性,而這個字就是表示這種共性的,呃,你明白嗎?”

“啊?我,唔,高大郎真有文化,我輩不能比,呵呵,呵呵……”

高俊及時的閉了嘴,對於已經成年的潘正等人來說,文字是一個神聖、神奇、神秘的系統,他們完全無法將其與自己已經度過的幾十年現實生活聯繫起來。很快,爭論的方向變成了三碗大米飯和三碗粟米飯的三字怎麼區別,在識字課變成繪畫課之前,高俊只能叫停了教學。

儘管學寫字不太成功,潘正對於高俊、何志也依舊很是敬佩,幫着高俊領了糧米,應付差事,將二人在不熟悉的金營裡面遇到的問題一一協助解決,頗爲勤快。

“潘正以前吃過邰樂、羅必達、範德孟三個人的虧,特別痛恨這三人,高大郎你們痛打邰樂,爲他出了一口惡氣,所以潘正對你們死心塌地。”

雖然不覺得打一次人就能讓潘正死心塌地,但是對於潘正的幫助,高俊還是十分受用,兩個人藉機瞭解了不少謀克里的暗流,也瞭解了紇石烈端、師起、烏古論老僧幾個人的齟齬。當得知烏古論老僧很寵愛外甥邰樂,並且可能對高俊二人展開報復的時候,兩個人還是不免擔心,尤其是最近僧虔總是神出鬼沒,更加劇了二人的憂慮。

應募擐甲貼軍以來,郭延嗣還好,每日自行操練,還和其他的弓手們打成了一片,僧虔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他在哪。

這幾天,高俊和何志也白天也沒閒着,高俊一面用木矛練着靖安民指點的長槍,一面從營地裡的其他軍士那裡討教些招式。而何志也成了紇石烈端“柴禾自給”計劃的重要負責人,每天帶着貼軍們砍柴。

從早上開始,首先熱身,進行半個營區的折回跑,約合兩公里,然後做延展、拉伸運動,之後開始上肢鍛鍊,用自制的槓鈴,下午還要進行槍術訓練,刺、劈、挑、防每個動作一百遍,晚上,兩個人一起做仰臥起坐和深蹲。

這麼一番鍛鍊的直接結果是——兩個人餓了。

完顏阿骨打創立的猛安謀剋制度要求軍士自備糧糗,故而理論上來說,高俊二人要自帶糧食進行戰爭。但是,金朝早在靖康年間就不能這樣打仗了,也必須要求地方協助提供糧食。但是,女真軍事貴族怎麼可能承認金軍墮落了,猛安謀剋制度不堪維持了呢?所以金朝始終沒有取消自備糧糗的規定,也始終裝作金軍能夠糧食自給的樣子。

但是,肚子是騙不了人的,無論金朝君臣營造怎樣的錯覺,糧食不足的金軍只能依靠“徵發”、“括粟”來維持軍需,故而每逢戰爭,軍隊所在之處必然一片糜爛。

眼下,高俊領來的就是從北京、西京各路百姓那裡括來的糧食,每日二升粟米,而何志也作爲書手,只有一升半,尤其是鹽的攝入也不足。這麼練了四天,兩個人頓時有了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故而這一日,高俊和何志也沒有練習,趁着砍柴的時機開了小差,把場地交給潘正,兩個人一塊去找孫庭看看,那一天分別時,孫庭說了今日又得假期,可以找他。

金軍的營地類似三角花的形狀,中間是兩千行省兵和兩百威捷軍,山東軍位於正南,與東北方向的陝西邊將夾着大青山,而西北方向則是分番更戍軍的營地,他們的駐地圍繞着胡土白堡,這和小坦舌堡一樣,是金界壕的邊堡之一。

而高俊二人所在的,是山東軍四個猛安中的移馬河猛安,在移馬河猛安下面的押剌謀克。這次前來的山東四個猛安是移馬河猛安、遙落河猛安、胡剌溫猛安和三屯猛安,每個都攜帶了兩到三個謀克的兵力,共計戰兵兩千,貼軍三千。

金朝在大定年間共計有220個猛安,如果每個猛安能夠派出一千人,就足有22萬可戰之兵,但是如今的猛安謀克早已經是空底子。高俊遠瞰四個猛安的軍營,不住地搖頭。

四個猛安外圍挖了一道淺淺的拒馬坑,有稀稀拉拉的巡哨,倒是各猛安、各謀克之間修建了高柵深坑,各自圈起一小片地方,各自之間涇渭分明。

西軍的拒馬、木柵、弩臺、望樓一應俱全,遊奕、地聽前後巡邏,可謂旗鼓皆備、刁斗森嚴。

“是什麼人?”遊奕看見高俊二人靠近,策馬而來,大聲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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