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的籌劃晚了一些,現如今,師靖已經被困在了北清河北,那日劫掠完送往膠東的給養之後,北清河流域的蒙古軍隊開始集結追擊他們,紇石烈師靖數日來人不卸甲馬不釋鞍,連戰連走,向西南而行,沿着河堤,從脂角鎮殺到仁豐鎮,又從仁豐鎮抵達濟陽縣,但始終不能擺脫敵軍的追擊。
現如今只有儘快過河,得到高俊的支援,爭取退入長白山以東的山區,纔有可能獲得喘息之機,但是北清河也不是擡個腿就能跨過去的小溝,觀州軍馬奮力衝殺,卻怎麼也得不到渡河的時機地點。
蒙古人同樣緊張非常,這段時間以來,各處的蒙古軍放棄城鎮,集結起來攻擊這隻觀州軍馬,沒有想到各處立刻就出了亂子,遙牆鎮有人作亂,盤水鎮、老僧口鎮也先後被他們所佔據,北清河到小清河之間的地帶已經是亂軍橫行,他們到處劫殺蒙古殘兵,並且對蒙古治下的官吏進行報復,爲蒙古人收過稅或者搶過女人的,常常是全家活口不留。
在這種情況下,蒙古軍要堅決阻擋這兩支人馬匯合,因而在濟陽縣一帶佈下重兵,驅趕依舊在其治下的漢人百姓爲他們挖掘溝壕。
黃承舊已經獻上毒計,一旦事有不諧,就掘開北清河河堤,把遙牆鎮以南的地區化爲澤國。
屋漏偏逢連夜雨,走到濟陽的時候,高守約的病情已經極度嚴重,再經不起旅途顛簸。紇石烈師靖黑着臉,下令全軍在此休整,暫時先不動地方,讓高使君先好好休息,等到恢復之後再走。
齊昭以下的所有人都被這個命令嚇了一跳,這簡直是破罐破摔,高守約危在旦夕,而這裡沒醫沒藥,怎麼可能養得好,在這裡再多留幾天,又能有什麼好處?
師靖那股子煩躁的勁頭又起來了,確實,渡北清河太困難,他也因此有些自暴自棄,還是留在北清河以北,跟蒙古人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算了,至於其他的,不做多想。
觀州來的軍馬就這樣戰戰兢兢的留在濟陽縣一帶,而蒙古人也發覺了敵軍的窘境,他們催促着擄來的漢人儘快挖掘壕溝,一點點的縮小防線,並且在合適的時候發動進攻——敵軍沒有多少糧食,堅持不了幾天。
與此同時,高俊和潘正在登州開始佈置下一階段的作戰計劃,這是關門會談,完顏合達等人並不在場。
在贊州和莒州的勝利讓軍隊恢復了信心,雖然太平軍曾在山口慘敗,但隨即就反咬敵軍一口,之後又用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操作秀翻了察合臺和窩闊臺,戰場形勢爲之一變。
儘管蒙古援軍源源不斷的趕到,但戰場形勢相較於前不久已經大爲好轉,高俊也開始着手佈置恢復實力。
“之前我說過,要在根據地徵六十個旗的兵力,現在來看,這個數字似乎稍顯保守,我看,八十個旗是沒有問題的。”
幾名軍將一下子睜圓了眼睛:“80個旗?那是三萬多人,郎君,咱們根據地哪有這麼多人可以徵調?”
“可是我們的根據地也擴大了。”高俊點了一下地圖:“咱們太平軍的起源在贊州,在東平府一帶,這裡也算得上是繁華去處,然而,和濟南周邊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功夫。後來咱們佔據的地區,大多山高林密,地狹人貧,雖然有良好的軍事條件,並且能出敢戰之兵,卻不能提供充足的人力物資。但是現在,北清河流域已經落入蒙古人之手,當地百姓思得解放,我們如果從他們當中徵兵,當地人豈會不趨呢?”
大家擡起頭來,按理來說,北清河流域的各州並不歸高俊管轄,但是眼下此地既然已經落入蒙古人之手,也怪不得高俊向這裡發展了,一切都是爲了抗蒙大業,還不允許高俊建立個敵後根據地了?”
“濟南周邊地區人口衆多,而且深受黑韃的摧殘,趙永已經前往這一帶,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拉出一大批隊伍來,我們應該授予其印信,並且選出其中得力的人馬來進行改編,加入我們太平軍內。湊齊80個旗的正軍,倒也不是不能辦到。”
“妙啊。”王澮看着地圖:“北清河既然已被蒙古所取,那麼我軍攻取之管理之並無不妥,就算是開封朝廷知曉,也只消說事急從權,就算他們要派人前來接管,也要看有沒有人敢來。”
“以前咱們走的是精兵路線,不敢大規模的擴軍,畢竟咱們還要顧及在朝廷上的名分,擴軍過盛,那是要被懷疑有異志的。現如今咱們可以放心大膽的擴軍了。”高俊招招手,讓大家靠攏一些:“我和王先生已經商議過,我們猜測,這次山東受了這般大的兵火,朝廷也能意識到亡國之危,對咱們的限制會大大減少。”
王澮在旁邊點點頭,潘正等人若有所思,在座的人都是高俊最親近體己之人,對於高俊的想法多多少少也能瞭解一些。如果說高俊的目標是當大金朝的忠臣孝子,這幫人是十萬個不信。
“除此之外,我軍還要建立更強大的騎兵隊伍,這幾次戰鬥騎兵的表現不錯,但是現在我軍騎兵太少了。具裝突騎也不過200人而已,我記得當初李銘篩選騎兵的時候,因爲我軍馬匹實在太少,所以精益求精,只選了這麼些人,應當還有不少在水平線之上的依舊在做步軍,把這些人找回來,我們這次繳獲了這麼多馬匹器械,應當全都利用起來,我要把騎兵的規模擴大四倍,把兩個騎兵都變成兩個騎兵旗!”
“好啊,李銘開心了。”馮達微笑起來。
“我軍現在已經有了不少火藥武器,而且還能進行穴地攻城,必須要有一支專門的隊伍操縱這些東西,而且建立營寨也需要專業人員加以指導,普通步兵才能幹得又快又好。我計劃挑選這方面的人才,先建立兩個工兵都。”高俊早就寫好相關計劃了,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重新看了一眼自己原本制定的規劃:“高級軍官的培訓班裡面也要有專門的工兵專業,工兵算作是戰兵。使用青色旗幟和標誌色。”
潘正說:“郎君,擴軍當然好,但是,您說鐵木真的目標是咱們在東海縣的糧倉,這我也同意,既然如此的話,我軍爲了保衛糧倉,還要進行連番惡戰,不可能有休整的機會,那怎麼擴軍呢,難不成要在根據地內建立純粹新兵組成的都嗎?”
這也是大家關心的問題,靠老兵來帶動新兵,練兵的速度會很快,夏季徵收的新兵雖然損失慘重,但是經歷了幾輪戰場篩選,再加上老兵的言傳身教,目前活下來的都是呱呱叫的老兵,充滿了人生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