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蒙古人這輩子只做三件事:在草原上放牧牲畜,哺育蒙古後代,以及拿起馬刀來爲蒙古的祖先報仇。”鐵木真喟然長嘆:“我的一生都在努力的報仇雪恨,不至於使蒙古背上污名。仇恨的力量激勵着我們不斷進步,仇恨就是一切,一切爲了仇恨。”
鐵木真向速不臺灌輸他那套仇恨主義哲學的時候,太平軍已經連夜撤離了濟州,迅速趕回了嶧山一帶。這是高俊在山東最重要的屯兵點之一,固若金湯,難以攻克。
“你們可算是來了,聽說了嗎?鄒縣那邊的孟家人想要投靠鐵木真呢。”留守嶧山的都是滕州的當地官員,他們紛紛向潘正報告,曲阜和鄒縣一直有異動,很明顯,孔家和孟家又要當牆頭草了。”
“高郎君已經說過了,不要管這兩個縣的事,就讓他們各自主持,好讓全天下人看看這羣聖人後裔是怎麼作死的。”潘正輕鬆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現在先關心我們自己的問題,準備去安排慶功宴吧。”
歡慶勝利的宴會很快就操辦起來,潘正代表三人團和軍事委員會頒發了大量的勳綬。尤其是奮勇殺敵,斬殺敵酋的兩名騎兵,潘正還要讓他們去見見高郎君。
然而,大隊人馬向回撤的時候,還沒走到大沫堌,就得到了消息:沂山前線戰鬥正酣,高郎君已經有計劃放棄沂州,向後繼續轉移。
潘正立刻命令主線部隊到二線的莒縣一帶部署防守,而本人則騎着快馬去沂山前線見高俊。
抵達前線的時候,他也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沂山前線的營寨已經被摧毀了五成,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雙方戰死軍兵的屍首,潘正老於行伍,僅僅看屍體的分佈就知道目前來看戰況不佳,蒙古人多路進攻,而太平軍疲於應付,即便是有山地作爲阻隔,也很難抵擋敵軍的進攻,形勢確實對我軍極爲不利。
在沂山大營裡,潘正見到了高俊,而後者現在精神很是憔悴,很明顯前線的戰況讓他心思疲憊。
“潘正,你還沒看到更糟糕的地方呢,蒙古軍兵兩路迂迴,在海州和滕州南部都有所突破,現在我們再堅守下去,就有可能像野狐嶺一樣被敵軍分割包圍在山地中,只能趁現在敵軍合圍未完之際大舉後退。
“是啊,也許不得不放棄沂山了。”潘正看着沙盤,祝東風帶着材官隊員們一個個標出敵軍所在的位置,蒙古人正在不懷好意的打出鐮刀收割的攻勢。如果兩天之內再不撤退的話,敵軍就能切斷沂山的補給線,並且輕鬆的分割包圍太平軍,野狐嶺慘敗的事實將在這裡小規模地重現。
“我們不能學獨吉思忠他們,該撤退的時候還是要後撤的,既然撤退,就要大踏步的後撤,我們不求堅守在沂州和莒州之間的任何一座山頭,直接退往蒙山、莒縣一帶。”
然而當高俊升帳議事,提出這一點時,趙昉卻提出了反對意見:“守國在德不在險,現在後撤,沂山附近的羣衆又要撤入山寨之中,這樣的日子大家早就受夠了,一旦有所不測,百姓們可能會轉而支持蒙古人。”
這個說法讓大家有些驚訝。“百姓怎麼可能拋棄我們,去支持殘暴好殺的黑韃子呢?”
“可一旦撤退,那就不是百姓拋棄我們,而是咱們拋棄百姓了。”趙昉的意見非常明確:“自古國無信不立,如果我們選擇撤退的話,就是自失百姓,百姓們自然要尋找另一個能夠保護他們的人,蒙古人雖然殘暴無德,但是武力正盛,一旦他們稍學中原禮儀,難免百姓歸附以求脫戮。”
在下面爭論的時候,高俊也在沉思。趙昉所說的沒錯,根據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蒙古人攻破,所造成的損失是難以估量的。
在教材裡,我們總是批判某位外國顧問“禦敵於國門之外”的錯誤戰略,導致了人民軍隊面對強敵的巨大損失,進而造成了那場艱苦卓絕的戰略轉移。然而,沒有說的是,在那次反圍剿之前,就連那個人也不再支持內線作戰了。
那個人、外國顧問以及二十八個半都看到了同一個問題:內線作戰雖然爲人民軍隊帶來了巨大的優勢,但是敵軍兵過如梳,所過之處無不殘破,百姓們分到土地自然是好,但如果分到土地的代價是每年都要被光頭獸軍搶劫一遍,那麼也許他們就要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了。
針對這個問題,外國顧問選擇了頑強死守,禦敵於國門之外。然而,當時沒有成功,高俊目前也不可能成功,鐵木真已經四面張網,隨時要將自己一把吃掉。
而那個人的想法則是全面主動進攻,來一次換家流,直擊光頭的核心所在。
但是,高俊哪裡具備這樣的條件?太平軍沒有強大的騎兵,一旦進攻河北,立刻就會遭遇蒙古優勢騎兵的全方位堵截夾擊,說是換家,倒不如說是送死。
現階段,爲了勝利,必須忍痛放棄沂州周邊,重新採取內線作戰,在魯南山區之間集中優勢兵力,消滅敵軍一二部,徹底打痛蒙古人,再加上之前糧食被焚的假象,促使蒙古人轉爲持久戰。
沂山前線必須被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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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昉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聲明沒有人能夠擔當得起放棄沂州的責任,因爲民怨沸騰已經達到了一個峰值。
“趙昉說的是有道理的,我們既然要後撤,就應該明明白白的告訴百姓們我們爲什麼撤,百姓們是講道理的,這場抗蒙戰爭,沒有百姓們的支持是根本打不贏的。”高俊要求找來的書手已經俯身進帳,高俊冷靜的坐下來:“這文章就以我的名義發表。”
十二月初九,《諭軍民書》和《定山東戰是書》兩篇文章發佈在了根據地的邸報上,與此同時,根據地機關也下達了內部文件,要求各地官員要向百姓宣講根據地後撤的原因,組織本地居民迅速重新結寨。
一年之內兩度結寨,高俊是把自己施政山東五六年來的威信全部壓上,與鐵木真打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