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季,何志也向醫療方面追加了投資,除去兩所醫院的設立之外,還要修建醫療學校和研究所,與此同時,對鄉村郎中進行統一培訓。
被唸到名字的人都有些依依不捨,但是同樣對未來充滿憧憬,大家把醫療器械重新理順,寫好了交接單,做好重新分配的準備。
陳郎中原本想把自己的女兒泉子也帶到益都去,沒有想到泉子聽說之後,連夜說情把自己調到了繡工學校去當教師,把陳郎中氣的夠嗆,也成了醫院的笑談。
整個醫院的人都對未來的命運充滿了嚮往,根據何先生所說,根據地的醫療投入以後還會追加,整個山東可能要設立三所綜合醫院,各州都要設立醫療點,這些醫療點可以接納病人,還要能夠對赤腳郎中們進行培訓。新的診金制度和醫療分科制度也正在籌備當中,醫護分離,醫藥分離的趨勢也越發明顯。
此時,何志也案頭上的白紙還沒有落下點墨,他知道,之後的舉動會在相當程度上影響中國的醫療體系。
現代中國的醫療體系對醫生和護士們壓榨太多,而且對財政負擔太大,但確實讓何志也無比懷念它的高效便捷;新中國初期的醫療體系也算得上惠及全民,但是必須要有相應的制度配套才能發揮出來,而高何還沒瘋到在13世紀大搞共產主義。
美國的行會制醫療培訓體系雖然已經被國內人民吐槽很久了,考取醫師執照之難,收費之昂貴,排隊之繁瑣,體系之複雜,古今中外絕無可見。但是在一定程度上,美國的醫療制度確實對社會各階層的人都分頭覆蓋了一些,並且還有持續活躍的能力。
相比而言,何志也也對根據地的中國古代醫療力量進行了一番考察,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大失所望。
宋代開始讀書風氣大盛,但是科舉的道路敞開的也不那麼寬闊,大量讀書不成的人轉而“不爲良相,便爲良醫”,紛紛掛起了濟世仁人的招牌。
這類儒醫大多沒有專業的醫療水平,無法進行外科手術,對慢性病和傳染病也基本上沒有認識,只是憑藉着蒐集來的幾本醫書,加上自己的臆想理解,主要以湯藥的方式加以治病。醫學研究也因而中斷,解剖被視爲是喪盡人倫的手段,而在此之前的那些醫書則變成了不可動搖的經典,而且越古老越珍貴。
宋元時代的儒醫合流是中國醫學史上的一次重要變化,黑乎乎苦兮兮的中藥湯液也逐步變成了中醫的唯一印象。清代醫生王士雄在其著作《歸硯錄》中曾經說,遠古醫學,無分內外,刀、針、砭、刺、蒸、灸、熨、洗諸法並用,不專主於湯液一端,但是近代以來的醫家只會使用湯液。
這就是大量科舉不第的讀書人涌進醫學的後果。
當然,僅僅指責窮措大倒也是不對的,政府同樣對行醫缺少監管。在這個時代,無論中外,對醫療的唯一監管就是召集那些好的醫生進入宮廷服務。即便到了社會高度發展的明清時期,除了太醫院之外,社會上的醫療資源也基本上處於放養狀態。明朝初年,洪武大帝設立醫正、醫戶,但是到隆慶時期就已經基本解體。從此以後,沒有秩序監管的醫療力量就在中華大地上野蠻生長。
用敲破的鼓皮治脹氣病,或者是非要找原配的蛐蛐蟈蟈,再或者是覺得穿山甲能打洞就能通乳,大抵都是這等人胡思亂想出來的。
根據何志也的考察,鄉村郎中不但業務平平,而且和宗教力量都有所不清不楚,釋老二教在中醫亂象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尤其是把中醫和陰陽學說結合起來,搞出了一套玄幻無比的理論體系。管你是感冒、禽流感、非典型肺炎還是埃博拉,到了這裡都屬於“春溫之症”。
鼎鼎有名的金元四大家,就是這種醫學與玄幻相結合,高舉復古旗幟的代表人物。
但是,何志也同樣也清楚,張從正他們所秉持的那種醫學邏輯固然有錯,但也正是張從正的下泄法在魯南戰役中救了高俊一命。
歸根到底,傳承了幾千年的中華醫學還是一個豐富的寶庫,儘管由於理論指導走偏了,以至於發展緩慢,但是他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積累了無數可貴的經驗,在此基礎上,完全可以誕生強大的現代醫學。
這也是何志也對未來醫療體系的基本設想:政府的主要目標是促進醫學自我發展,並不直接控制主要醫療資源,僅僅是建立醫療學校和研究院、幫助發行醫學雜誌、對現有的郎中進行強制並廉價的培訓、在社會上提高醫生地位、並且設立與官府合作和諧的醫師協會。
而醫生們依舊可以開課授徒,建立各自的醫師學校,所有的學生都必須經過政府統一安排的考試之後才能持證行醫,否則的話,都會被遇到的第一個治安隊員抓到監獄裡去。醫師協會在官府與普通醫生之間承擔協調作用,也調節醫生與患者之間的糾紛。並且在條件成熟的時候接手醫學院和醫學雜誌。
與此同時,由於該協會權力重大,所以何志也還特意強調了對其的監督架構,以免造就封建行業公會的壟斷悲劇。
毫無疑問,在這種體系下醫療教育不會便宜,何志也已經準備好了助學金,畢業生也可以選擇在太平軍中當幾年軍醫來償還就讀醫學院的貸款。
整體來說,這個醫療體系的設立,優點在於不花錢(相比於共和國醫療而言),並且相比於現存的體系已經儘可能的提高醫生的服務質量了。
“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陳琰假言歡笑,但卻忍不住淌眼抹淚的:“以前我太壞脾氣了,對不起。”
“陳隊正,你是個好人。”符寶鏡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看到陳琰痛哭的樣子,眼眶也有些發紅。
“我過的太失敗了,當初想當個女俠,但是丟人現眼;後來又想去當騎兵,可一直沒能堅持下來;本來應該好好跟冰鑑學越語佔語的,但是我又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