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全晸收到長子曹翊戰死的消息,心中悲憤莫名,他實在後悔,真不該讓兒子帶領人馬去襲營,這下好了,兒子戰死,兩千人馬也泡湯了。曹全晸痛失愛子,有心報仇卻知道憑自己手中的幾千人馬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附近手握重兵的也就只有淮南節度使高駢,曹全晸急忙向高駢告急,請高駢即刻發兵支援。
這時的朱溫已經兵臨泗州(今江蘇盱眙縣附近)城下,曹全晸閉門不出,朱溫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等候胡真的人馬到來後一起強攻。
朱珍卻道:“三哥,這泗州城地勢低窪,又地進洪澤湖,北臨淮河,如果我們決淮河之水的話,泗州城將會成一片澤國,曹全晸的軍隊將不攻自破。”
朱溫猛的翻了朱珍一眼,沉聲道:“那樣的話將會有多少百姓葬身洪水?我們起兵所爲何來?不就是爲了天下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嗎?如果我們爲了打下一座城池而讓無數百姓葬身洪水的話,我們起兵何用?”
朱珍見朱溫聲色俱厲,不敢還口,小聲嘟囔道:“當年關雲長不也水淹樊城嗎?關公都能決河淹敵,我們爲何不能?”
朱珍聲音雖小,可哪裡能瞞得過朱溫的耳朵?朱溫嚴肅的道:“朱珍!我不管他人如何,反正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我們身爲義軍,就一定要時刻記住這個‘義’字,如若我們真的決淮河淹了泗州,我們哪裡還有臉稱這一個‘義’字?”
這一番話說的朱珍啞口無言,他也是窮苦人出身,心地也還算善良,只是一時沒有多想而已。而且他還有些想不明白,關雲長關二爺決河水淹樊城都能流傳千古,被譽爲用兵如神,爲何我想水淹泗州卻被三哥罵成是不仁不義?難道當初關二爺就沒有淹死百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朱溫見朱珍雖然不說話,可臉上還是一臉的不以爲然,朱溫語重心長的道:“自古以來,河道之患一直是老百姓最害怕的東西,也不知有多少歷史名城被淹沒在洪水之下,永遠不見天日,更不知有多少百姓葬身洪水,又有多少百姓因爲洪水而流離失所!對於河患,我們治都治不過來,你竟然想決河?難道你就沒有一絲愛民之心?”
朱珍訕訕的道:“三哥,你就別說了,你越說我就覺得越不是滋味兒,都是那個狗日的關二爺害的,怪不得他不得好死,原來是不積陰德搞的呀!”
朱溫皺眉道:“話可不能亂說,其實在真正的戰場上是不允許有婦人之仁的,說實在的,或許你是對的,或許當年的關雲長也是對的,你們都是真正的將軍,真正爲戰爭而生的將軍。相反,我這個人倒有些婦人之仁,不是當將軍的料子。”
朱溫嘆了口氣,接着道:“不過有我朱溫在一天,我絕不會允許我的軍中有人做這種決河放水的事情。就算你心中說我這人不配做將軍,我也認了,無論怎麼說,我都不會同意。”
朱珍道:“三哥,你也知道,當初我跟着你出來討生活的時候我就說過,一切都會以三哥馬首是瞻,不管三哥你怎麼說,你老弟我就會怎麼做。當初在廣州三哥一聲令下要屠城,咱兄弟不也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哎呀……你怎麼又打我頭……”
朱溫板着臉道:“誰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來着?”
朱珍委屈的苦着臉道:“我不就是想說一下老弟我對三哥是多麼多麼的忠心不二嘛,你犯得着那麼激動嗎?”
朱溫搖頭苦笑道:“這種事情不是用來說的,只要做出實際行動才行。”說着他用手一指徐懷玉,道:“你看徐兄弟從來不說不響的,可每當用得着他的時候,他都會第一個挺身而出。哪裡像你這個整天就會油嘴滑舌的傢伙一樣,話說的好聽,可就是不幹實事兒!”
朱珍真的感到自己比竇娥都冤,朱珍拉着個苦瓜臉道:“不是吧?三哥,您是主帥,您不知道軍中有多少細微瑣碎的問題需要解決,徐兄弟又整天跟着你,也不來給我幫個忙。我整天忙的暈頭轉向的,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空閒?你看看老弟我都瘦了一圈兒了,還有,不信你問問小荷,我都多少天沒有回去陪她了,她還正想來向穎姐那裡告狀呢,告你讓她年紀輕輕的就守活寡……哦,呵呵……說的有些重了……”
一旁的黃穎咯咯笑道:“我說乖徒弟,怎麼每次輪到你說話,你話就這麼多呢?少說兩句也不會少塊肉,有時候說多了反而惹人討厭,不過有時候長時間聽不見你說話,還真感覺有些空落落的。無論什麼話到了你嘴裡,總能讓人聽着舒服,長時間不見你的話,我都有些想的慌,何況是小荷妹子?”
朱珍趕忙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道:“我說師父大人,您可千萬別說您想我,這三哥還在這看着呢!萬一三哥因此吃了醋,他又不敢得罪你,還不把火都發在我的頭上啊?所以說師父您剛纔的話請收回,就是想說也要在沒人的時候說,最起碼不能讓三哥聽見不是……”
黃穎兩眼一瞪,佯怒道:“兔崽子,開玩笑竟然開到師父頭上來了,你小子不想混了還是咋的?今天我就跟小荷說,讓你回去跪搓板,看你還敢不敢亂說話!咯咯……”說着說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朱珍依舊一副欠扁的樣子,道:“你儘管去跟她說,跪搓板有什麼?釘板我都跪過了,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小荷是我媳婦兒,表面上雖然兇,其實還是蠻疼我的,嘻嘻……”
黃穎刮臉羞他道:“你就臭美吧你,別以爲我不知道,小荷早就把你的糗事都跟我說了,還在這裡吹,也不怕閃了舌頭?”
朱珍笑嘻嘻的正想說話,朱溫咳嗽了一聲道:“現在可是商議軍情,不是讓你們嘮家常!特別是你朱珍,不要一天到晚嬉皮笑臉的,現在你是大將軍,不是當初飯館裡打雜的小廝了!說話做事要有分寸,再這麼沒大沒小的,小心三哥我不念兄弟之情!”說到最後聲色俱厲,頗有些身在高位者的氣勢。
朱珍伸了伸舌頭,飛快的偷偷對黃穎和徐懷玉做了個鬼臉,隨即低頭小聲道:“末將遵命!”
朱溫見朱珍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還以爲自己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乾咳了一聲,道:“珍兄弟呀,不是我說你,你開玩笑也就罷了,可關鍵是你開玩笑不要掛上我好不好,這樣你老哥我好沒面子的你知道嗎?怎麼說我現在也是一軍主帥,不比當初了。”
朱珍這才嘻嘻笑道:“這裡都自家兄弟,哪裡有外人,有外人的時候老弟我也不敢亂說不是?”
黃穎也笑道:“三哥,你不是說現在是商議軍情嗎?你怎麼也在這裡嘮起了家常了?”
朱溫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把臉一板,轉向朱珍道:“都是這小子弄的,害的我們議不成事,一定不能輕饒了你。呵呵……趁現在大家都在,就罰你給大夥兒做一桌菜好了。”
朱珍苦着臉道:“不是吧三哥,我哪裡會做菜呀?那應該是你的任務纔對!”
朱溫故意板着臉道:“你小子怎麼說也跟我做了不少天的飯,也算是在飯館子裡工作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嗎?別那麼多廢話,趕緊的去給我做,否者軍法伺候。”說道最後還不忘偷偷的想黃穎和徐懷玉眨了眨眼睛。
黃穎和徐懷玉見這兄弟兩個玩鬧,也不吭聲,只是笑嘻嘻的在一旁看熱鬧。特別是徐懷玉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像外人的人,心中感到特別的溫馨,自己能夠出現在這種場合,證明朱溫他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兄弟。
朱珍一副委屈的樣子,一張苦瓜臉拉的比驢還長,心中一邊想着是不是要把軍營了裡掌勺的大師傅給拉來做個幫手,哦,不,是拉過來之後自己做幫手,呵呵。
正當朱珍想的高興的時候,朱溫的話從後邊傳了過來:“你小子千萬別打什麼鬼主意,如果讓我發現你去營裡找人幫忙的話,就罰你連續做十天!”
朱珍心裡一驚,心道:“不是吧!我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你還讓不讓人活了你!”
廚房裡,忙了半天的朱珍已經把肉和菜都洗好切好了,忙了一身的大汗,他這才知道朱溫時不時的給他們做頓飯是多麼的不容易,真是的,這哪裡是人乾的活呀?好在洗菜擇菜的活朱珍幾年前還幹過一段時間,可切菜就沒幹過了,切出來的菜長短不一,大大小小的放的很凌亂。
這時的朱珍正在生活,生了半天沒生着,還弄的一臉的炭灰。朱珍心裡邊不斷的想:“今天我是倒了哪輩子的黴了,竟然被罰到這裡幹這種難弄的活?”他想了半天,歸根結底終於發現是由於自己聽出的那個決河的計策給弄的,可這決河的計策怎麼想出來的呢?還不是那個關二爺的輝煌歷史給鬧的。
想到這裡,朱珍不禁破口大罵:“都是你這個狗日的關二爺,害的老子在這裡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