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宗權現在佔據了荊襄,附近二十餘州都在秦宗權的施虐之下,兵勢之盛差不多達到了黃巢的全盛時期的局面,可秦宗權此人心狠手辣,所攻打的州縣只要稍有抵抗,城破後定要屠城解恨,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鬧的中原大地人心惶惶。
而秦宗權北方緊鄰的勢力就是朱溫,朱溫雖然說兵力不多,可都是跟隨朱溫多年的健卒,要麼就是在各地招安來的草莽豪傑,戰鬥力都很強悍。加上朱溫手裡有火藥,有炸彈,現在更是製作出了火槍,正在秘密的批量生產,大批量生產的是那種步槍式的火銃,每次只能裝一發子彈,可並不是那種直接裝火藥鉛彈的低等槍支,裝的是事先製作好的子彈,所以裝彈速度比歷史上十九世紀出現的那種火槍還要快,性能還要好。這多虧了朱溫在部隊待過八年的時間,雖然是炊事兵,可對槍支的瞭解也很詳細,雖然在當時的條件下還是顯得有些困難,但總算是在百十個技術人員在忙了一年多之後鼓搗了出來。
如果一旦自己的隊伍配備了火槍,掃蕩秦宗權簡直就跟玩兒似的,這是朱溫的想法。
所以在火槍沒有製作出來之前,朱溫並不想跟秦宗權進行大規模的戰爭,是以他一直命令在前線的胡真只是被動防禦,不與敵人正面衝突。秦宗權在吃了幾次虧之後也知道朱溫是一個硬骨頭,是以也自覺的轉向其他地方發展。
可朱溫雖然只是保境安民,可剛剛回到長安的李儇卻坐不住了,在自己的治理之下竟然有人敢稱帝,這是任何一個君王都不可能容忍的事情。別看李儇平時對田令孜言聽計從,可現在聽到秦宗權稱帝的消息之後,大發雷霆,下詔任命感化軍節度使、彭城郡王時溥爲蔡州四面行營招討使,命各路藩鎮出兵配合,務必拿下蔡州。
朱溫也被任命爲北面行營都統,其實這些個官職朝廷無非就是出一個印信下一個詔書而已,所有兵馬錢糧都要各藩鎮自己準備,也怪不得各藩鎮不把朝廷看在眼裡,朝廷本身就不着調,哪能怪人家?
可李儇也有他的苦衷,現在各路軍閥割據,誰還把他這個皇上看在眼裡?高興的話就象徵性的進貢一些錢糧,不高興的話幾年都不進貢,李儇也沒有辦法,人家有兵有糧,自己雖貴爲天子,人家照樣不甩自己。
李儇處在這種局勢之下,又能如何?不過這皇上當的窩囊歸窩囊,可該要的面子還得要。回到了闊別多年的長安城,看着城中蕭條的景象,李儇不由的泯然淚下。當年的長安城何其繁華?可經過這幾年戰火的洗禮,已經破敗不堪,就連氣勢恢宏的大明宮也成了一片廢墟。
長安收復在前宰相王徽的治理下,已經從附近招撫了不少百姓,長安城也經過了一番修繕,可依然難掩其滿目瘡痍的滄桑之色。
即便是這樣,李儇依舊十分激動,他暫時居住在皇城中的太極宮,太極宮雖然比不得大明宮,但規模也很宏大。太極宮本身就是唐朝的皇宮,李淵、李世民都是在太極宮主政的。
宣武門之變後李建成、李元吉相繼被殺,李淵成了太上皇。李世民爲了孝順李淵,在龍首原建造永安宮,可永安宮還沒有建成,李淵就撒手人寰,永安宮也就此停工。
直到龍朔二年,唐高宗李治在原來永安宮的基礎上進行擴建,就成了後來的大明宮。當然那時大明宮還只是作爲皇帝避暑的所在,並不是正式的皇宮。由於大明宮在皇城以東,都城北部的龍首原上,所以又叫“東內”。
大明宮經過李唐數代皇帝的多次修繕和擴建,才達到最後的那種規模,可就是這麼一箇中國乃至世界歷史上規模最宏大的宮殿建築羣,卻被黃巢、孟楷他們一把火給毀於一旦,大火燒了整整三日才熄滅。
李儇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的瓦礫,心中感慨萬千,他雖然沒有當亡國之君,可現在這種局面比亡國之君也好不到哪裡去。但該講究的還是要講究,長安收復了,自己這個天子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長安,當然要大肆慶賀一番。
李儇是三月十二到的長安城,休息了一天,在三月十四就大赦天下,並把中和五年改爲龍紀元年。朝廷的這幫大佬們也希望現在朝廷可以重新振作起來,重振當年的大唐盛世,可明眼人都在心中暗自嘆息,李唐的期數已經到頭了。
***********不光是北方戰亂不斷,南方也不消停,黃思鄴的兒子黃浩帶領殘餘人馬兩萬餘人渡長江南下,轉戰江南各地,依舊當他們的流寇,南方的兵力現在雖然已經比以前大了很多,可戰鬥力相對偏弱。董昌、錢鏐他們正和劉漢宏打的熱鬧呢,哪裡有時間去對付他們?其他軍閥也都是隻能自保而已。
所以黃浩在江南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阻力,一直擄掠江西一帶,幾乎無人能治。
淮南的高駢依舊是那個樣子,功力已經大不如前,本來鶴髮童顏的他臉上已經增添了許多皺紋,無情的歲月終於還是在這個晚唐戰神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他深深的後悔自己不該鬼迷心竅,企圖什麼長生不老。可現在身邊的人都是呂用之的親信,自己已經被架空,現在能做的唯有混吃等死而已。
楊行密倒是混的風生水起,在廬州(今安徽合肥)招兵買馬,擴張勢力,就連呂用之也不敢輕易動他,只能好言安撫。
楊行密聽到師父遇難的消息後很是傷心了一陣子,後來他就把這股恨意轉移到了朱溫的身上,在楊行密看來,如果當初不是朱溫臨陣倒戈,長安就不會失守。如果不是朱溫在王滿渡的逆襲,黃巢更不會敗的如此狼狽。
在楊行密想來,師父對朱溫那麼好,就連女兒都打算許配給他,他朱三竟然爲了榮華富貴出賣師父,真的是罪不容誅。如果不是楊行密知道自己的兵力不是朱溫的對手,他早就發兵去打朱溫了。
可現在只有暫時隱忍,等以後壯大起來之後,再跟朱溫一決雌雄也不遲。
**************朱溫雖然不想跟秦宗權大規模開戰,但兩人是近鄰,必不可免的經常會發生摩擦,小規模的戰爭時刻都在發生。現在張虔裕、李思安、氏叔琮這些將領都在前線,全部都受胡真節制,一時間秦宗權在亳州、潁州屢次吃虧。
去山東募兵的朱珍也應該快回來了,朱溫就是想等朱珍回來後再跟秦宗權開戰,那樣的話勝算能夠大上許多。畢竟朱珍、葛從周、霍存、張歸霸等人都不在,朱溫感到有些力不從心,張存敬還要鎮守宋州,現在唯一能夠用的上的就是徐懷玉和李唐賓、丁會他們了。
就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時候,在泰寧軍節度使的府上卻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原來泰寧軍節度使齊克讓的女兒要成親了,由於齊克讓無子,唯有一女,所以要求男方必須入贅。可在唐代,一般有才華的男子大都對入贅的事情嗤之以鼻,唯有窮苦人家或者是娶不上媳婦兒的人才會入贅到女家。
像齊克讓這樣的身份的人當然不會讓自己的獨生女兒入贅一個普通人,因爲這整個泰寧軍到時候可都是要交給女兒的,如果女婿太平庸的話怎能守住這份家業?可既有才華又肯入贅的人可不好找,是以齊克讓對女兒的事情很是操心。
就在這時,鄰鎮天平軍節度使朱宣替堂弟朱瑾來向齊克讓提親,對於朱瑾這個人齊克讓還是聽說過的,一杆長槍勇冠三軍,就算是呂溫侯在世也不過如此,朱宣就是因爲有了朱瑾這個能征善戰的堂弟,加上朱瓊三兄弟聯手,這才把天平軍據爲己有。朱瑾現在是濮州刺史,配自己的女兒也還過的去。
本來齊克讓還有些擔心朱瑾不肯入贅,沒想到的是齊克讓把要求男方入贅的想法一說,朱宣派來提親的使者當即就笑道:“我家三位老爺都說了,知道齊大帥就這麼一個女兒,當然是要入贅的,我家大帥已經跟朱瑾將軍商量好了,就讓朱瑾將軍入贅到泰寧軍,以後兩家世代交好,互爲援助。”
齊克讓高興萬分,當即就收了聘禮,換了八字,定了黃道吉日就等着成親了。
這日正是成親的日子,齊克讓府上賓朋滿座,到處都是人。開玩笑,節度使大人家裡入贅女婿,兗州城中哪個人敢不來捧場?就算是人不到最起碼禮要到啊,要不然的話齊大帥一變臉自己還不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兗州城中稍微有點兒身份的人都來了兗州送禮,弄的節度使大人門前人山人海很是熱鬧。隨着各種樂器悠揚的聲音,朱瑾一身大紅喜服,胸前戴了一個碩大的大紅花。身後是長長的車隊,車上都是大箱小箱的東西,應該是金銀珠寶等物事。
齊克讓笑的是滿臉花,心中別提多高興了,急忙就迎了出去。
就在這時,忽聽朱瑾一聲呼哨,身後趕車的、擡箱子的人都從車上、箱子裡拿出了事先藏好的兵器,向齊克讓所在的地方殺了過去。齊克讓猝不及防,哪裡能應付過來?被朱瑾帶着數百人馬在城中一通亂殺,齊克讓在親兵的掩護下逃出了城外。
朱瑾竟然就此佔據了兗州,自稱留後,朝廷也只能承認既定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