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鎮一片凌亂景象,鎮民們跑來跑去,人們還沒有從慌張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又感染到重重的悲傷,家人、親戚、朋友,眼看着昨日依然鮮活的生命,今天就變成沒有氣息、沒有溫度的屍體,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
跟着李玥向鎮中心走去,呂雨看着那些失去親人的鎮民抱頭痛哭,那些傷者低聲呻吟,心下悽然。
雖然怪獸被阻止在護牆外,但是魯鎮也受到了破壞,大概是人們沒有防備前就有怪獸衝進了鎮子,呂雨可以看到沿途躺着幾隻怪獸的屍體以及被摧毀的房屋,還有幾棟房屋已經燒成瓦礫。
哭聲震天,魯鎮籠罩在哀傷的陰雲中。
李玥在前面邁着沉重的步子,呂雨也無心交談,直到他在鎮中心的小廣場看到李俊。
李俊在指揮鎮民將傷者集中到廣場進行救治,還在分派人手安葬逝者,清理廢墟,他臉色蒼白,後背纏着厚厚的綁帶,傷口並沒有癒合,還在向外滲着血絲,白色繃帶上已經滲出一圈殷紅的血痕。
李玥焦急的跑到李俊身邊,扶住李俊,說道:“皇兄,你怎麼到外面來了,你的傷還沒有好呢!”
李俊一指鎮民,苦笑道:“看到這幅慘狀,我還怎麼能躺住呢?”
“俊弟,你的傷勢如何,我看你的傷口還在滲血,你還是快歇下吧。”呂雨也跟到李俊身邊,擔憂的問道。
“不礙事,我撐得住,救助鎮民要緊。”李俊仍然堅持留在現場指揮。
“還說不要緊?你看你的冷汗都下來了,呂大哥,皇兄的外傷還是小事,但是傷口中有毒,無法全部祛除,恢復術起不到作用,你有什麼辦法嗎?”李玥十分着急,見勸不動李俊,便向呂雨求助。
“你們試過解毒術沒有?”
“試過了,這種毒十分古怪,解毒術不起作用。”
“這就奇怪了,他是被什麼所傷?”
“我們在牛耳山探查的時候,遇到了一羣怪獸,在戰鬥的時候,皇兄被一隻怪獸用利爪劃傷了後背。”
聽過程十分普通,沒有什麼線索,呂雨無奈,便親自施展了一回解毒術,婷婷對治療術、解毒術、防禦魔法都有大成,絕對是宗師級的水準,可是,確實如李玥所言,解毒術沒有作用。
搖搖頭,呂雨把身後的露娜叫過來,問露娜有沒有辦法可想,畢竟露娜
是將來要接替祭祀職位的彩虹龍,也許有解決的辦法。
露娜猶豫了半天,又看看呂雨,纔有些不情願的說道:“辦法倒是也有,嘉妮特老師給了我一瓶藥,應該可以起到作用。”
“那快點拿出來給我皇兄吃吧!”李玥急不可待向露娜索要。
露娜不理,只是又猶豫的看看呂雨。
“露娜,李俊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能幫到他,就請你幫幫忙,好嗎?”呂雨也溫言勸說露娜。
“那好吧,這瓶藥很珍貴的,如果不是雨哥哥,我是不會拿出來的。這就叫敝帚自珍?”露娜終究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從裡面倒出來兩粒丸藥,用指甲將其中一粒劃成兩半,又劃出一個四分之一小心放到李玥手裡,然後將剩餘丸藥珍惜的收回玉瓶。
“人類吃這麼多的量足夠了,用溫酒服下。吃完以後要靜養吸收藥力。”
按照露娜的話,李玥把李俊架回去休息,留下三個戰士繼續指揮鎮民。
呂雨也留了下來,魯鎮只有一個能用簡單治療術的治療師,平日裡治治跌打損傷還行,現在這麼多傷員就束手無策了,呂雨把治療師打發到一邊,開始用治療魔法按照傷勢輕重醫治傷員,露娜也加入進來,不過她的治療魔法等級不高,只能醫治輕傷員。而這次怪獸襲擊中,凡是被怪獸直接攻擊的,大半死亡,其餘基本都是重傷,隨時都可能停止呼吸。
面對如此之多的重傷員,呂雨十分煩惱。
治療魔法並不是萬能的,它既無法起死回生,也無法讓斷肢再生,如果是腦部或是心臟受了致命傷,那也同樣無能爲力。但呂雨煩惱的還不是這些,因爲這畢竟是魔法的侷限性,和呂雨自身無關,可是這些重傷員的救治順序上,呂雨大傷腦筋,他的魔力已經消耗大半,沒有能力再使出禁咒級別的大範圍治療魔法,只能一個個施救,那麼,同樣危急的傷員,該選擇治療誰呢?
誰該死,誰不該死,誰能活,誰不能活,這些無辜人的生命,難道真的由自己來決定嗎?
一個傷者的家屬跪在地上,祈求呂雨救治她的丈夫,呂雨救了。
於是地上跪了一片,新婚的少婦,白首的父母,稚嫩的孩童,都在祈求呂雨救治自己的親人,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撲過來抱住呂雨的大腿,哭喊着懇求呂雨,她的父親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
旁邊的戰士過來拉開了小女孩,呂雨過去將女孩的父親救活。
於是更多的人衝過來拉扯呂雨,使得呂雨不得不放出一個魔法護盾將衆人輕輕彈開,戰士也過來護住呂雨。
在衆人希冀的眼神下,呂雨一個一個開始救治,從近到遠,從重到輕,他站到一個傷員身邊,傷員的親屬就開始流着喜悅的淚水給呂雨磕頭,即使救治完成也不停下來。
耗盡了最後一絲魔力,過度抽取精神力已經使呂雨頭痛欲裂,他依然堅持着,但最終他也沒能將所有人救活,在他救治的過程中,陸續有十幾個重傷員等不到他過來就已傷重死亡。
死者的家屬在哀傷的哭泣,他們不會責怪呂雨,這些人沒有活下來不是呂雨的錯,但是看到他們的淚水,呂雨心中一片惆悵。
無法再支撐下去,呂雨的精神力已經透支到了頂點,他暈倒了。
喚醒呂雨的,是在魯鎮上空迴響的鐘聲。
他坐起身,感到頭暈目眩,一晃腦袋,腦仁就在顱骨裡迴盪,好像都能聽到回聲。
一雙小手過來扶住呂雨,輕聲說道:“雨哥哥,你再休息一會吧。”
原來是露娜,這個孩子又一次守在自己身邊。呂雨輕撫露娜的頭髮,說道:“我沒事了,不用擔心。外面的鐘聲是怎麼回事?又有怪獸嗎?”
“不是怪獸,是鎮民在安葬屍體。”
“這樣啊,我要去看一下。”讓露娜幫忙扶着自己,呂雨站立起來。
走出暫時容身的屋子,跟着鎮民,呂雨和露娜來到鎮外的墓地。鎮子裡倖存的人都聚集在這裡,爲死去的人送葬。
不斷有人到呂雨身前躬身道謝甚至磕頭,這些是呂雨救治過的傷員或是親屬,其餘的鎮民也紛紛給呂雨讓路,每個人都用崇敬的目光望着呂雨。
李俊和李玥站在墓地前主持葬禮,呂雨站在人羣的最前列,看着新隆起的幾百個墳頭,心裡的滋味無法言表。
原來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李俊主持的簡單儀式結束了,人們開始給自己的親人上香,供奉酒食。呂雨突然想起了那個被自己撞死的青年,他現在就躺在這幾百個墳頭中的一個裡面,呂雨也想給青年上香,但他連青年的名字都不知道,幾百個墳頭根本無從找起。
原來生命就是這麼不值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