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8-247:39:53本章字數:4321
“明日阿瑤想離開帝都,姐姐可願意與我一同去天山?”
錦瑟搖頭失笑,“妹妹有心了,可我並不想離開帝都。”
天瑤知道,她不離開帝都是在等一個人,錦瑟也曾出身官宦,自幼有指腹爲婚的夫婿,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後來,她爹犯了官司,家敗了,她孃親又身染重疾,才被迫淪落風塵。她的夫婿許諾過會回來找他,只是,一去不返。自古男兒輕薄信,癡怨的都是女人而已。懶
“姐姐還惦念着你的心上人嗎?”
錦瑟苦笑,又搖了頭。“如今的錦瑟已是殘花敗柳,根本配不上他。我只是想守住這個誓言,即便,它只是一個虛幻的夢。”
天瑤沉默不語,她想,她可以懂得。
離開錦瑟的屋子,天瑤回到自己房中。屋內沒有燃着燭火,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累極,她也沒了心思去點火燭,憑着記憶來到榻邊,褪掉鞋襪長袍,翻身上榻。而腰肢卻突然纏上一雙手臂,甚至來不及反應,已被困入一具結實的胸膛。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濃重的酒香混合着墨竹香,一時間,讓人意亂情迷,甚至,忘記了掙扎。
炙熱的吻在她脣片反覆蹂躪,長舌橫驅直入的敲開她貝齒,甚至帶了些許怒意,霸道的吸盡她口腔中所有的空氣。天瑤十指緊扣,伏在他寬闊的背脊。略微凌亂的吻似乎並沒有停歇的意識,並沿着鎖骨一路向下。胸口一陣冷意襲來,胸前的衣衫已被他扯開,下一瞬,炙熱的吻已落在心口的柔軟之上。蟲
“不要,楚琰!”天瑤呼吸凌亂,厲聲開口。
他果真止住了動作,暗夜中,脣角揚起一抹邪笑。“本王還以爲,你很願意繼續。”他翻身而起,隨意理了下身上的錦袍。“爲什麼不反抗?”
天瑤哼笑了聲,“權當殿下幫天瑤脫困的報答吧。”誠然,她不會承認自己一時的意亂情迷。
“怎麼不迴天山,捨不得本王?”語氣中略帶曖.昧,手掌摩擦在她柔膩的臉頰。
“殿下想的太多了。”天瑤冷淡的回了句。
楚琰輕笑,對於她的冷漠,似乎習以爲常。“若不迴天山,就到雲相府,表哥會護着你。如今西夏王子盯上了你,此地不宜久留。”依舊平淡的語調,卻不容人有半分忽視。
“那西夏王子只怕不似表面的那般簡單。”天瑤再次開口,眉目微眯。
楚琰又是一笑,“看出來了?”
天瑤沉默,目光直探入他深邃的眼底。絕美的墨眸沉若寒潭,深不可測。
“楚皓歷年來在各國遊歷,與匈奴、西夏等國早已暗中勾結。西夏王子此番來和親,目的並不單純,他的隨親隊伍,就在帝都城外安營紮寨。”
一萬人的兵馬,想要攻克帝都,簡直異想天開,不過,製造些亂,還是綽綽有餘的。楚皓正好抓着把柄,在父皇面前參上他一本。
“榮親王有備而來,殿下萬事小心爲上。”天瑤淡聲開口,眸中流光盈盈而動。
“你擔心我?”楚琰邪魅的笑,俯身在她脣片輕啄了口。
天瑤略帶僵硬的推開他,冷聲開口,“殿下似乎忘記,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瞬間陷入沉默,天瑤甚至可以感覺到陣陣冷意從他身體散發而來。“沈天瑤,別再出現在本王面前,下一次,本王可不敢保證還能放開你。”沒有溫度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氛圍,他翻身而起,房門發出一開一合的輕響聲,然後,屋內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就這樣消失了,就好像出現時一般,那樣的毫無預兆。若不是胸口殘存着深淺不一的吻痕,她只以爲,這不過是一場荒謬的夢。
……
本以爲可以瀟灑的離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老鴇子收了西夏王子大量的金銀,設計天瑤與錦瑟。錦瑟被掣肘,別無選擇。而天瑤雖知是陷阱,卻不忍丟下錦瑟一人。她們被困在西夏王子位於帝都外的臨時行館中。拓跋元宏對天瑤還算恭敬,反倒是錦瑟被招去侍寢了幾次。
院落中,天瑤負手而立,迎春花開的正盛,嫩滑的花瓣打落在墨色發間,飄逸出塵。無論身處何處,她永遠的淡然,似乎天瑤所在之處,地獄亦是仙境。
“阿瑤。”一聲輕柔的低喚在身後響起。天瑤遲緩的回頭,身後是三個高大的男人,錦緞華服,玉樹臨風。分明是楚皓、拓跋元宏與司徒楓。開口喚她的阿瑤的,自然非司徒楓莫屬。
天瑤臉上依舊一副淡淡然,按照楚琰的推論,在這裡見到楚皓與司徒楓似乎並不奇怪。果然,蛇鼠一窩,沆瀣一氣。
“似乎喚你‘表妹’更合適些。”楚皓率先來到她身前,看着她的目光溫柔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稱呼而已,天瑤無所謂。”天瑤眸色清冷,隨意回了句,復又轉向司徒楓,“大哥,你可以帶阿瑤與錦瑟姐姐離開嗎?”
司徒楓略帶愧疚的搖頭,“阿瑤離開東宮也好,你是司徒家的女兒,留在楚琰身邊本就不是良久之策。元宏王子這裡倒還算清淨,阿瑤便留在這裡養傷吧。”
很明顯的託詞,天瑤冷然一笑,不再多語。目前,她還猜不透他們將她困在這裡的目的,亦或者說,將她困在這裡,是誰的初衷。
“王爺,阿瑤姑娘的藥煎好了。”俊俏的侍女端着白瓷藥碗,恭敬的站在不遠處。
“放下吧。”楚皓回了句,又看向身側的司徒楓與
拓跋元宏。“本王與阿瑤有幾句話要說,你們先回去吧。”
“嗯。”司徒楓點頭,轉身離開。反倒是拓跋元宏,一臉的戲謔神情,調笑着開口,“這傾國傾城的美人原是王爺的心上人,難怪不許元宏染指。”
楚皓含笑,端起桌上藥碗,輕輕吹着。“拓跋元宏,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本王的五妹可不是好惹的主兒,大婚在即,你還是好好想想應對之策吧。”
“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還能讓她翻出天兒來。”拓跋元宏哼笑了聲,轉身離開。
院中,只留楚皓與天瑤二人。她漠然的站在原地,背影清冷孤傲,目光茫然望着遠方天際,好似她的世界中,只有風與雲,楚皓不過只是透明空氣而已。
“喝藥吧。”他走過來,將藥碗端到她面前。脣角輕揚的笑靨,竟是那般熟悉,讓天瑤有片刻的恍惚。是啊,他們血脈同宗,來自於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謝謝。”天瑤接過,小口的喝着。藥很苦,她漂亮的眉心微微蹙起。楚皓淡然凝望着她,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撫平她緊蹙的眉心。
“王爺,請自重。”天瑤不着痕跡的後退,避開了他的觸碰。
楚皓無奈一笑,有些尷尬的放下了手臂。“本王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好歹我們也算是親戚吧。”
“天瑤姓沈,不姓司徒。何況,天瑤與王爺數面之緣,不過陌生人而已。”天瑤隨意坐在石桌旁,桌面上擺放着一盤棋局,黑子白子交錯,散亂無章。
楚皓的情緒微有些起伏,他脾氣一向不好,也只有在天瑤面前,才勉強壓得住性子。“天瑤應該知道,本王喜歡你。”
“是嗎?”她微微一笑,將手中白子落在棋盤之上,“那是王爺的事,與天瑤何干。”
難道只因他喜歡她,就肆意將她困在這裡,如此行徑,與強盜無異。
“聽司徒楓說,天山之上,四季冰雪覆蓋。你自幼在幽冥宮長大,難道感情也冰封了不成?本王喜歡你,就當真毫無感覺?”楚皓劍眉揚起,略帶不悅。他出身高貴,自懂事以來,想要得到的,便從未有沒到手的東西。沈天瑤,她是唯一的例外。
天瑤頹然收緊手中冰玉棋子,擡眸,目光幽冷的端凝着他。片刻後,才緩緩問道,“喜歡就一定要得到嗎?”
“自然。”楚皓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
天瑤失笑,起身,淡看園中花開花落,似雪紗衣隨風而起,飄渺不似人間。“原來,王爺口中所謂的愛便是如此膚淺。喜歡不是就要得到,喜歡也不是佔有的理由。”
她是那麼那麼喜歡楚琰,卻依然轉身而去。如果愛,只剩下傷害,何不放彼此自由。
“王爺打算何時放天瑤離開呢?還是,想要困我一生?”她不屑輕笑,若她要離開,誰都無法困住她。一直以來,真正困住她的,只有愛情。而她對楚皓,沒有愛。
楚皓從司徒楓處大致知曉她的能耐,是以,纔將錦瑟一同囚禁。拓跋元宏雖非好色之人,卻也不甘寂寞,便偶爾拖錦瑟上.牀消遣。西夏小國,一直以來,便是依仗大翰皇朝鼻息生存。他對天瑤自是不敢亂來的。
“阿瑤打算回幽冥宮嗎?”他淡聲詢問,天瑤依舊沉默不語。
楚皓一嘆,復又開口。“離開一段時間也好,等他日大局已定,本王風光迎你回京。”
天瑤眉心緊鎖,若有所思。睿敏如她,又怎會猜不透其中深意。楚皓與司徒一族血脈親緣,司徒燼承諾楚皓親上加親,亦是情理之中。只是,她一個女人又怎麼可能嫁兩個男人呢,天瑤絕不會步入孃親的後塵。
“煩請王爺轉告司徒侯爺,讓他別忘了我孃親是如何死的。”天瑤清冷的丟下句,轉身向屋內而去,似乎想到什麼,又突然頓住了腳步。她微微側頭,陽光穿透樹影,在她絕美的側臉落下昏黃的光暈。
“錦瑟與天瑤非親非故,王爺不必用她威脅,天瑤若想離開,沒有人攔得住我。”
楚皓一笑,對着她嬌小孤傲的背影淡淡道,“阿瑤,本王會讓你對楚琰死心的。”
天瑤腳步微頓,哼笑了聲。“是嗎?天瑤拭目以待。”
……
陽春三月,暮春草長。漫天飛花的日子,西夏王子拓跋元宏迎娶五公主鸞音。
大紅的喜轎一路由宮中走出,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沿途百姓紛紛跪拜,好不熱鬧。鸞音端坐在八擡大轎中,鮮紅的喜帕被丟在一側,一張精緻的小臉冷若冰霜。
“落轎。”禮部侍郎扯着嗓子喊道。
轎子緩緩落下,鸞音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向堂內而去,喜娘的腳步突然停下來,將她柔若無骨的手放入一掌寬厚的大掌之內。這手掌,厚重而溫暖。鸞音從未拉過男子的手,她不知道男人的手是否都是這般。
掌心突然侵出薄汗,鸞音掙脫了幾下,卻反而被他握的更緊。她眉心微蹙,只聽得頭頂傳來戲謔的笑靨。“你的皇帝老子可坐在堂上,不想惹出亂子,就老實些。”
二人按照大翰風俗,拜了天地,鸞音便在喜娘的攙扶下送入喜房中。屋內鴉雀無聲,鸞音自顧掀開了蓋頭,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稱不上奢華,卻不失品位。屋外,西夏隨從守在門外,看來,拓跋元宏對她也並不放心。
鸞音走到桌案旁,緩緩從衣袖中取出一包藥粉,然後倒入酒壺中,輕輕搖勻。分量不輕的散,無色無味,足夠他睡到明日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