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從李小蕙的額頭上一滴一滴冒出來,現在死,她很不甘心啊!而且是被這三個一看便知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殺死,真的是很不甘心!
可是現在的她被禁錮在屋子裡,出不去逃不掉,該死的李子林有不見了蹤影,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幫她?
李小蕙忽然想起駱鳴宇說的孤獨,駱鳴宇說他孤獨,但是她又何嘗不是?因爲不知爲何的關係,她離開了原先的那個世界,又因爲這個身體前任的關係,她必須一個人獨自面對這個對於她來說非常陌生的環境,而且還要提防着無時無刻都會出現的危機。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不也很孤獨麼?內心的孤獨卻沒有辦法對人說,那是更深刻的孤單。
李小蕙看着那一臉橫肉滿目兇光的大漢,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武則天是何等精明的人?以女子的身份一步步從后妃走上皇帝的寶座,她一定是超於常人的聰慧。如果是她想要殺自己的話,又怎麼會派這麼三個粗鄙之極腦子不會轉彎的人來?武則天多少也會找幾個見過李仙蕙,知道她如何模樣的人吧?
而且,既然要殺她,又何必苦苦找尋那個什麼白玉扳指的下落?扳指再寶貴,也不過是一個物件,李仙蕙要逃的話,也許路上會丟了,或者被人偷掉,或者窮困潦倒賣掉,又或者是死後被人拿走,爲什麼這三個大漢不在乎那具屍體的真假,卻對那隻白玉扳指如此看重?
李小蕙想起自己在血泊中醒來的時候,手中就握着那枚白玉扳指,緊緊地握着。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永泰郡主李仙蕙應該不會在死亡降臨的時候還緊緊抓着那枚扳指。
李小蕙記得自己某日睡着的時候,將那枚白玉扳指帶在手指上,晚上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在動她,睜開眼只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模糊地讓她以爲那是幻覺,但是她手上的扳指卻滑落了半截。
因爲那枚扳指對於李小蕙的手指來說本來就有些粗大,李小蕙還以爲是自然滑落的,並沒有在意,迷迷糊糊之中看到的黑影也不足爲信,李小蕙就沒有再想。
李小蕙還記得,每當自己手中把玩那枚白玉扳指的時候,照顧她的奶孃就會變得緊張起來,李小蕙問過爲什麼,她卻不曾承認,後來李小蕙也就不在她面前露出那枚扳指。
如今看來,也許那枚扳指並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飾物或者是禮物那麼簡單,那個東西,也許還有別的意義?不然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對此念念不忘?
李小蕙微微低着頭,眼睛向上瞟着,打量着那三名大漢,其中兩人守住了門口,剛纔用手扼她脖子的那個站在她面前,那人瞪圓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是隻要眨一眨眼睛,她就會消失一般。
這三個人,又會是誰派來的?
武則天?太平公主?還是什麼別的她不知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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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好麻煩啊!穿越便穿越了,她寧願穿越成一個平凡的鄉下丫頭,也不想這樣,雖然有些顯赫的血統,卻要東躲西藏隱藏真實身份,身份身份,身份除了給她帶來麻煩,哪兒有一絲半點的好處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角有個簡單的滴漏,裡面的水一滴一滴從小孔中滴出來,落到下面的陶盆裡。滴漏裡面的水,一天就需要添加一次,本來是午時過後便加,此刻沒有人加水,壺中最後的一滴水慢慢地落在陶盆中,陶盆裡平靜的水漾出波紋,隨即歸於平靜。
雖然沒有精確的計時,但是李小蕙生病那幾日無聊之極時都盯着這個滴漏看,一般都是在下午三點水就會漏完,此刻水沒了,自然已經三點多了。
這三個大漢呆在屋子裡,至少也有四個多小時了。
守門的那二人明顯焦躁不安起來,不再像先前巍然不動,而是開始一會兒就晃一晃,一會兒就晃一晃。而站在李小蕙身前的這個看上去像是領頭的大漢,李小蕙似乎都可以聽到他腹中飢餓所發出的“咕咕”聲。
那領頭的大漢看來也有些焦躁,他已經問了李小蕙好多次,那枚白玉扳指到底是誰拿去了。
李子林還沒有回來。
李小蕙心中的那一點點希望也在漸漸落空,而今之計,若她不能脫身,這大漢再有什麼同夥到來,如果是認得她的,她就徹底完蛋了。
“這麼長時間,你們也累了、餓了吧?”李小蕙忽然主動張嘴說道:“不如這樣,你們帶着我出去吃點東西,再回來等,我一個小女子,什麼力氣都沒有,不可能逃掉的。”李小蕙見那看門的兩人都將目光投向領頭的大漢,那領頭的大漢態度也有所鬆動,正自猶豫不決,急忙補充道:“我給我的同伴留一張字條,如果他回來,就馬上取出白玉扳指在這裡等你們,可好?”
“你的同伴若是逃跑了呢?”那大漢雙目一蹬,問道。
“不會不會,他絕對不會跑的。”李小蕙一邊百分之百地承諾着,同時心裡卻在暗暗打鼓,李子林他,真的不會帶着白玉扳指跑掉吧?
李小蕙纔不管那白玉扳指有多珍貴,有什麼特殊用途呢,她再也不想參合到永泰郡主李仙蕙從前的生活中去,她想要的是自己的生活,她巴不得要將所有與李仙蕙有關的人和事物都排除出自己的生活,若非這具身體是無法捨棄的,李小蕙甚至都想換個身體換一張臉。
也許是這麼枯燥地守着一個人太過疲憊了,也許是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了,那領頭的大漢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道:“你快點寫,讓他乖乖等着哥們幾個回來!”
“好,好。”李小蕙匆忙點頭,抓起筆來,李小蕙忽然意識到,自己不會用毛筆不說,也不會寫繁體字,這字條要怎麼留?那大漢催的急,李小蕙只能急匆匆用毛筆比較硬的筆管那頭沾了點墨汁,用簡體字匆匆忙忙在宣紙上寫下:“有事外出,在這兒等我,扳指是不是你拿的?速度取出來,不然小命不保!”
這句話文理不通而且全是簡體字,在古人看來定然是錯字百出。再加上李小蕙那一手狗爬子,用筆管寫字又非常不順手,一點一個大黑糰子。寫完李小蕙自己看都覺得慘不忍睹,簡直不像是用手寫的。
算了,反正再寫一張她也寫不出更加好看的字來,李小蕙眼一閉,就把這張傑作遞給那領頭的大漢。那大漢大概也沒料到李小蕙寫出來的東西居然如此糟糕,不過他自己肚子裡的墨水也不見得有多少,他皺了皺眉,“嗯”了一聲,很有江湖作風地把這張紙定在了門柱上。
李小蕙肚子雖然餓了,但是看着那三個大漢在她面前“咣咣”地碰着酒碗,手中拿着半生不熟地羊腿撕扯着,還是覺得非常沒有胃口吃東西。怎奈意志左右不了身體,一見到食物,她的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地發出抗議聲,口中的唾液也飛速地分泌起來。
李小蕙只能向店小二要了一碗煮麪,側過頭不去看那三人難看的吃相,小口小口吸着麪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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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吃着,便聽到“砰”一聲響,地板還跟着震了一下,愕然擡頭,之間一名大漢已經歪倒在地上,而另外兩個,一個趴在桌子上,另一個晃了兩晃,摔倒在先前已經摔倒的那名大漢的身上。
轉眼之間方纔還凶神惡煞的三個人,現在卻像是三頭死豬一樣躺在地上。
李小蕙顯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有些迷糊,怔怔地坐着。
“還不快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李子林拽着李小蕙的手就把她向外拖,李小蕙手中的那碗麪條也摔落在地上,湯汁淋漓沾了她一身。
“快走,你傻了啊!”李子林在李小蕙耳旁喊道,拖拽着她向外跑。
李小蕙也回過神來,配合地跟着李子林跑。
門外,有兩匹馬。一匹馬上騎着一個人,另外一匹馬的馬鞍上卻是空着的。
“上馬!”李子林推着李小蕙讓她先上。
李小蕙見到馬匹,心中先自怯了,上一回她賭氣要騎馬,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斷了骨頭,可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傷還沒好徹底,就再上馬?
“別怕,上!”李子林託着李小蕙,硬將她架上了馬背,接着李子林自己也上了這匹馬,縱馬揚鞭,另外一人也在旁跟隨,不過片刻之間,三人兩騎就出了那個小小的城鎮。
李小蕙這會兒纔回過神來,也才發覺那騎在馬上的另外一人,不是旁人,便是駱鳴宇。
此刻騎在馬背上,因爲有李子林在後面扶着,李小蕙心中漸漸不再害怕,懼怕既去,便覺得騎在馬上這般風馳電掣的感覺很是不錯,疾風吹拂着臉頰,將頭髮都向後拂去,路旁的景色向後退去,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坐車也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在顛簸的馬背上,這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觸。不過疾風迎面,也讓她很難張開嘴巴,就算說話,聲音也被風吞了去,穿不到那兩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