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實在太好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發燒有多可怕,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誰傷的你,你從哪裡來的?”李小蕙的問題一連串地冒出來,問完了,李小蕙纔想起那女孩子的身體還那麼弱,怎麼會有力氣回答她這麼多問題。
那女孩子的眼神在李小蕙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又轉向李子林,看到李子林的時候,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但隨即又變得迷茫空洞。
“你們是誰?我在哪裡?”那女孩子乾裂的嘴脣微微顫動着,用李小蕙必須將耳朵湊在她嘴脣上才能聽清楚的聲音問道。
李小蕙見那女孩子如此虛弱,實在不是長篇大論窮根問底的時候,便輕輕拍了拍她的額頭,安慰道:“你沒事了,放心吧,好好休息。”
也不知是那女孩子真的信任李小蕙,還是她的身體實在支持不了多久,總之李小蕙說罷,她就聽話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一直看着那女子睡着了,呼吸平穩了,李小蕙才轉頭望着李子林,無奈地聳了聳肩,低聲道:“恐怕我們是沒法走了。”
李子林一直從旁觀察着李小蕙,看着她用溫柔的語調哄着那女子入睡。一夜未曾安睡,李小蕙的臉頰有些蒼白,眼睛裡也有了紅血絲,此時的她並不算漂亮,卻讓李子林覺得有些莫名地感動,聽李小蕙問他,李子林卻沒回答,而是低笑道:“看你對她這麼好,不如等她醒來問問她,讓她認你做娘,如何?”
“去去!我才比她大幾歲啊!”李小蕙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李子林,又擔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她現在的樣子很像“娘”麼?她有那麼老?
“哈哈。”李子林似乎是看穿了李小蕙的心思,他笑道:“不是說你老,只是看你剛纔的模樣,很像是娘在哄着孩子入睡啊!”
“小聲點,她剛剛睡着,莫要在吵醒了!”李小蕙見那女孩子暫時還算穩定,拽了李子林出屋,問他:“如今是走不得了,若你還有事在身,要去拜訪朋友,不如我們就此分道揚鑣吧。”
對於李子林此人,李小蕙並不十分信任,與其這麼同性一路猜忌一路,倒不如今早分手的好,也省的她時時處處防範着與自己同乘一輛車的人。
李子林瞪大了眼睛,一副咋咋呼呼地模樣,道:“那怎麼樣?一個病人,還有你這個連路途都不認識,隨時會被白店黑店算計的笨蛋,我若是現在走了,不是把你們兩個留給老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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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蕙很是不服氣,難道在李子林眼中,自己就是個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笨蛋麼?可是她又無話可說,沒法反駁。因爲李子林說的也的確是事實。雖然李小蕙自然個人能力並不算很差,但是對於這個時代,她比一個初生嬰兒一般一無所知,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知道。瞭解某個時代的一點點歷史,並不代表可以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因爲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技術知識,並非從那一點點的歷史常識中就可以得到的。
李小蕙想要在這個時代生活下去,要學習的地方的確非常多,而眼下的第一步的確不容易,帶着一個受重傷的人,就更加不容易了。
可是李小蕙還是不願意讓李子林跟着她,大概是因爲認識李子林的時候,李小蕙剛剛離開深宮,她有秘密不能被人知曉,可是剛從深宮走出來的她,身上實在有很多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尤其是那些精緻的衣服和無數的珠寶金銀,無一不在昭示着她隱秘的身份。
其實若李小蕙認識李子林的時候她已經離開皇宮一段時間,她也許並不會對李子林有如此多的猜疑。
“怎麼,你覺得我一個人就沒法生活麼?”李小蕙皺了皺眉頭,反問李子林。
“你好沒良心,我救了你,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麼對待我?”李子林道:“我沒有說你自己一個人沒法生活,我只是說,咳,大概我能幫你的忙。大家都是出門在外,自然要互相幫助。”
李小蕙聽得出,李子林是在照顧她的情緒,纔沒有把話說地那麼難聽,其實在李子林的心理,她李小蕙就是一個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人。好吧,李小蕙承認李子林說的沒錯,她眼下的確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可是總需要給她一個學習期吧!李小蕙相信自己總不會一直這麼沒用的!總有一天,她會做出一番事業來給他看的!
李小蕙賭氣地瞪了李子林一眼,心中暗道:哼!敢小瞧我!等着!總有讓你刮目相看的時候,我堂堂一個大學生,難道連這點事情都搞不定麼?怎麼說我也是未來人,自然科學人文科學歷史政治哪樣不學,難道還會輸給古人不成!
李小蕙這麼一番話,只是在自家心裡說而已,但是心裡轉這樣的念頭,臉上難免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李子林見李小蕙臉上一副憤憤不平大有一爭長短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不服氣是麼?要比一比?”
兩人正這般說着,屋內卻傳來了痛苦的呻吟聲,兩人推門進屋,看到那女孩子已經從榻上滾落到地上,兩手正用力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剛纔他們在屋外聽到的呻吟聲,正是這女孩子發出來的。
李小蕙急忙上前查看,那女孩子滿臉通紅,身上額頭上都熱得燙手,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也被她自己撕扯亂了,鮮血正不斷地溢出來,染紅了她胸前後背的衣服。
“糟了!她又發燒了!”李小蕙無奈,只能用力壓住那女孩子的兩隻手,儘量避免她進一步地傷害自己。李小蕙暗罵自己笨,她早應該想到,雖然酒精可以降低體溫,緩解發熱的症狀,但那是治標不治本,如果發熱的根源沒有祛除,不對症下藥,體溫很快就會再次升高。這麼折騰幾次,就算是治好了,腦子也會因爲長時間的高溫被燒壞的!
焦急之下,李小蕙也顧不得方纔正與李子林打賭要一爭長短了,急忙轉向李子林求助:“怎麼辦?”在李小蕙心裡,李子林這個傢伙在關鍵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你不是有辦法麼?”李子林這回也有些急了,他一面幫着李小蕙按住那女孩兒的手腳,一面急急地問李小蕙:“昨夜你不是有辦法給她降溫麼?”
“那不管用!”李小蕙急得都要哭了,若是她們沒遇到這個女孩子,或者她們昨夜沒能救活她,也就罷了。可是付出了努力和辛勞,也明明看到這女孩子有好轉的跡象,卻在這個時候事情急轉而下,往糟糕的方向走,不由得李小蕙不急。而且,昨夜一夜的照顧,已經讓她對這女孩兒有了一種莫名的感情,總希望她好起來。
李子林摸遍了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口袋,也僅僅找出了昨日便用過的、給那女孩兒敷過的藥。“再上一次藥行不行?”李子林焦急地看着李小蕙,倒好像現在李小蕙是主心骨一般。
李小蕙也拿不定主意,可是也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了,無奈,只能給那女孩兒的傷口再上一次藥,重新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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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藥,過了一會兒,或許是藥多少起了些作用,或許是那女孩兒折騰了許久沒力氣了。她漸漸地安靜下來,但身體依然滾燙。
“這樣不行,我們得找大夫!”李小蕙稍稍舒了一口氣,爬起來,她的頭髮也被女孩兒抓亂了,衣服也被扯鬆了。時當盛夏,李小蕙穿的本來就少,衣服鬆了,她一起身,衣服就都向下滑落。盛唐之時社會開化,衣着本就偏於暴露,這麼一鬆一滑,肩膀和多半個臂膀馬上就露了出來。
李小蕙倒是渾然不覺,將衣袖拉上來重新系好。反正重要的部位也沒露給別人,她露出來的肌膚,放在現代也不過就是穿個吊帶背心的程度。
李子林卻輕咳一聲急忙轉身,一直等到李小蕙整理好衣服叫他,才又轉過身,臉上還帶着些許的尷尬和未曾褪去的紅潮。
盛唐不是很開化麼?不是男女之防不嚴麼?怎麼李子林不過看到這種程度的春光乍泄,就尷尬成這副模樣?
李小蕙也無心再考慮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她急急地道:“必須地找大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這傷口發炎,她是撐不過去的。”雖然李小蕙對於中醫能付對付地了傷口發炎細菌感染很是懷疑,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可選,找個大夫,總比她專業。
李子林道:“店家說,最近的大夫也需半日的路程,好在咱們有車,馬的腳力尚可,我這就去請大夫來。”說着,他就要走。
“慢着。”李小蕙皺了皺眉頭,去需要半日,回來又是半日,這麼一來一回就需要一日的時間,看這女孩兒的狀況,能不能支撐過一日尚且未知,況且李子林去了,那大夫肯不肯來,能不能在傍晚趕到,還是未知之數。“帶上她,一起去!”李小蕙道。
雖然路途辛苦,但是既然已經是現在這個模樣,不如就再賭一把,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爭得半日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