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天的表演,在陽梧鎮南面的廣場中舉行。
此時,廣場中人頭攢動,近乎大半個小鎮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裡。
任以誠自是不差錢,直接帶着楚楚選了個視野最開闊的位置坐下。
隨着表演的進行,觀衆席中,掌聲和叫好聲接連響起,熱鬧非凡。
眼下,臺上正在表演轉碟。
這只是個熱場的節目,任以誠對此,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楚楚卻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看了個不亦樂乎。
她從小生活在深山老林裡,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也不過是最近幾個月的事情。
雜技這麼有意思的東西,她還是頭一次看到。
這時,一個面帶笑容,看起來一團和氣的中年人,抱拳拱手從後臺走了出來。
“各位父老鄉親,接下來由熊炎師傅爲大家表演一個霹靂火人。”
說完,他便退回了後臺。
聽到熊炎這個名字,任以誠不由神情一動。
隨後,就見一名身穿黃色勁裝的削瘦漢子,一個空翻躍身而出,來到了高臺之上。
只見他雙臂一震,臺上突然冒起了白煙,並響起了引線燃動的聲音。
旋即,熊炎右腳一頓,猛然一聲大喝,身上登時發出十餘道砰然爆炸聲響。
不多時,煙霧彌散。
熊炎完好無損的出現在衆人眼前,臺下瞬間爆發出如雷掌聲,叫好連連。
“好厲害!他是怎麼做到的?”
震驚過後,楚楚一臉好奇的看向了任以誠。
任以誠側身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他身上放的其實是磷粉,不是火藥。”
楚楚聞言,點了點頭,面露恍然之色的同時,又有些詫異的看向了任以誠。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任以誠笑了笑,道:“湊巧聽人說過而已。”
他記得當初看劇的時候,這個彩雲天的班主是這麼解釋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繼熊炎之後,雷石、司馬昂等,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傳入耳中,讓任以誠愈發確認他們的身份。
在司馬昂表演完矇眼射飛刀的節目後,班主任宗元再次從後臺走了出來。
“各位,這最後一個節目便是我們的壓軸好戲,由康橋師傅爲大家表演的鳳舞九天。”
任以誠聞言,心下暗忖這下總算是全都湊齊了。
三年前,彩雲天這幫人還屬於一個叫歡喜月的雜技班,由一個叫玉梨的女人領導,以鳳舞的絕技聞名江湖。
在一次表演的途中,歡喜月的人遇到了一隊押送官銀和西域貢品金龍進京的官兵。
這隊官兵的負責人陳將軍,對玉梨鳳舞九天的絕技仰慕已久,在得知歡喜月下一站也是京城的時候,便熱情的邀其同行。
熟料,以康橋爲首的熊炎、雷石、司馬昂以及任宗元等人包藏禍心。
在半路上下藥迷倒了所有的官兵,並將之屠戮一空,意圖搶劫官銀和貢品。
可他們沒想到,玉梨搶先一步拿走了最具價值的貢品金龍。
之後,他們雖然抓到了玉梨,但玉梨卻寧死也不肯透露金龍的所在,害得他們白忙活一場。
同時,他們更加想不到的是,那隊官兵中還有兩條漏網之魚。
陳將軍的女兒和副將僥倖活了下來,兩人爲了報仇,已整整籌謀了三年。
如今,彩雲天的出現,想來便是他們的計策已經奏效,正等着對方自己送上門來。
對於這個陳將軍的做法,任以誠表示很無語。
身爲一個將軍,沒有絲毫防備之心,公務在身,竟然敢隨便邀請底細不明的人同行。
說句不好聽的,他這就是自己作死,不但如此,還連累了家人和手下的一衆官兵無辜喪命。
至於彩雲天這班人,任以誠心道,原劇裡他們遇到公孫策等人,算他們倒黴。
現在提前遇到了自己,他們只會更加倒黴。
正當任以誠暗自琢磨着該如何整治這幫敗類的時候,康橋已經披着一個紅斗篷,來到了高臺之上。
臺下的觀衆俱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楚楚亦是面露期待之色的看着臺上的康橋,欲一窺鳳舞九天的奧妙所在。
下一刻。
高臺之上,一塊紅色長綾陡然飄飛而起。
緊跟着,康橋的身影便隨之消失不見。
正當衆人納悶之際,身後的方向突然“砰”的傳來一聲炸響。
在衆人詫異的神色中,一陣白煙過後,現出了康橋的身影。
霎時間,觀衆席中掌聲四起。
然而,就在衆人叫好的同時,楚楚卻是一臉的興致缺缺,帶着明顯的失望之色。
適才,她一眼就看出,這所謂的鳳舞九天,其實就是障眼法再加上一種還算高明的輕功身法。
跟在任以誠這個大高手身邊這麼久,她的武學眼界早已是今非昔比。
那些普通百姓不知其中玄機,她又豈會看不出來。
這鳳舞九天其實只是名字好聽,說白了就是大變活人。
楚楚自信,以自己現在的武功,只需稍加練習,就能比康橋做的更好。
良久後,掌聲終於停歇。
壓軸節目既然都表演完了,這場演出自然也該散場了。
日暮西山。
任以誠和楚楚眼見天色漸晚,便決定在這座小鎮留宿一宿,明日再繼續上路。
廣達客棧,距離廣場只有半條街的距離。
門面裝潢看起來頗爲不俗,乃是這陽梧鎮中,最好的一家客棧。
進了客棧,任以誠要了兩間上房,和楚楚安頓好後,便一起到樓下大堂準備吃晚飯。
此時正是吃飯的時辰,大堂裡幾乎已坐滿了人。
只剩下靠近門口的一張桌子,因爲人來人往的惹人不喜。
不過兩人倒也不在意,直接坐了下來。
點好菜後,正等着的空擋,楚楚突然看到彩雲天的人向着客棧走了過來。
“好巧,原來他們也住在這裡。”
“都小心着點兒,別把吃飯家伙給摔了。”
到了客棧門口,任宗元指揮着四名手下,擡着一個七尺長,兩尺寬高的大箱子,小心翼翼的往裡走。
好巧不巧,箱子剛擡進客棧,其中一人不知怎的,腳下猛地一滑,仰倒在地。
猝不及防之下,箱子登時朝着任以誠歪了過去。
“小心!”
任宗元一聲驚呼。
任以誠卻是不慌不忙,隨手一抄,便接住了箱子。
任宗元見狀,驀地眼神一凝。
這箱子裡裝的是他們表演用的東西,需要四個人一起擡,分量自然不輕。
但對方卻只用一隻手便輕鬆接住,以他闖蕩江湖多年的經驗來看,對方的武功定然不弱。
他心中念頭飛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徑直來到了任以誠面前。
“在下任宗元,彩雲天的班主,手下人辦事不力,險些傷到公子,還請公子恕罪。”
那摔倒之人聞言,慌忙起身從任以誠的手中接過了箱子。
任以誠擺了擺手,淡淡道:“無妨,一點意外而已,任班主不必放在心上。”
“公子大人大量,在下深感敬佩!”
任宗元話音剛落,一道溫聲細語緊接着響起。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公子看起來似是有些面善?”
來人身材玲瓏有致,曲線婀娜,生的一張嬌豔的容顏,皮膚更白皙似雪。
眉目間帶着一種天生的嫵媚之意,雖不及楚楚的清純俏麗,卻端的是風情萬種,赫然正是康橋。
任以誠看着眼前之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真誠如溫皇一般的微笑。
“我叫任以誠,康師傅的鳳舞九天當真是出神入化,令在下大開眼界。”
康橋聞言,臉上頓露恍然之色,隨即盈盈一笑。
“雕蟲小技,讓任公子見笑了。”
“康師傅過謙了……”
任以誠正說着,忽覺左腳上猛然傳來一陣疼痛。
楚楚俏臉掛霜,瞪了他一眼後霍然起身,冷哼道:“我沒胃口,不吃了。”
說完,便轉身向樓上走去。
望着楚楚離開的背影,康橋眼中一絲笑意閃過,婉聲道:“公子的朋友似乎有些不開心,小女子就先不打擾公子了,待他日有暇再敘。”
片刻後。
任以誠端着飯菜來到了楚楚的房間。
楚楚坐在牀上,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當做沒看見。
任以誠嘴角微揚,將飯菜放在桌上,然後皺了皺鼻子,使勁嗅了兩下。
“這屋裡好濃的一股酸味兒!”
楚楚聞言,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依舊沒去理他。
任以誠看着楚楚彆扭的樣子,不由挑了挑眉。
少了一段喪父的經歷,楚楚這人妻的貼心屬性似乎轉換的不太完全啊!
現在這鬧脾氣的樣子,跟他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女朋友生氣了怎麼辦?認錯唄。
講道理是講不通的,這輩子都講不通的。
任以誠來到楚楚面前,半蹲下來,拉起了她的手,無比誠懇道:“我的大小姐,消消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先把飯吃了,餓壞身體可就不好了。”
楚楚倒也沒抗拒,任由任以誠拉着她。
“哼!╯^╰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一看見漂亮女人就眼裡放光。
鳳舞九天,還出神入化?這麼昧良心的話也真虧你說得出口?”她就不信自己都能看出來的東西,以任以誠的武功會看不出來。
任以誠見她神色稍緩,趁機起身做到了她身旁,溫聲道:“其實,我這麼做也是有目的的,這幫人可不簡單。”
“什麼意思?”楚楚聞言一怔,眼中還閃過了一絲好奇之色。
任以誠見狀,不由心中暗笑,隨即繼續轉移話題,將彩雲天那幫人的來歷告訴了楚楚。
“不會吧?”楚楚訝異道。
任以誠眉角一揚,笑道:“很快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