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而逝。
距離任以誠和兩位廚神達成協議,已經過去了七天。
這些日子,他過得相當充實。
夜裡仍舊不斷的練功與吐血,早晨便開始習慣性的療傷,白天再去丹房處理藥材。
等到了傍晚時分,就掐着飯點兒,去找唐少許和嚴適量蹭飯,順便指點兩人刀法,跟兩人學廚藝。
這廚藝學的並不是固定的菜品,而是對食材的認知,各種調料的特性與搭配,以及對火候的掌控。
雖然也很繁雜,但終歸要比學武功容易的多,至少不用擔心因此而內傷吐血,讓他愈發的樂在其中。
在兩位廚神毫不吝嗇的傳授下,任以誠已逐漸脫離了野路子,往正經廚師的方向靠攏。
同時,他爲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偶爾也會裝作突發奇想,提出一些這個年代沒有的菜。
小到宮保雞丁之類的家常菜,大到佛跳牆、八喜拼盤、招財進寶咬錢來……
這一日,臨近晌午。
任以誠負手於背,腳下邁着八字步,悠哉遊哉的踏進了廚神居。
竈上正用小火煨着一個大瓦罐,唐少許在邊上看着火候。
嚴適量則呆在一旁,難得的沒有擺弄食材,眉頭微微皺起的樣子,似是又在思考着什麼。
聽到腳步聲,唐少許轉頭看去,發現是任以誠,臉上登時露出了笑容。
“哈哈……你來的正好,之前你說的那個佛跳牆,我已經弄出來了。”
任以誠聞言,看着竈上的大瓦罐,當即眼前一亮。
唐少許起身,伸手掀開了瓦罐的蓋子,一股水氣嫋嫋而起。
緊跟着,就是一股完全不同於那道天下第一鮮的芳香,迅速在院中擴散開來。
正是應了那句‘啓壇葷香飄十里,佛聞棄禪跳牆來。’
濃郁之極的香味,沁人心脾,至少在火上煨了十個時辰。
連一旁默不作聲的嚴適量,此刻也被這香味給吸引了注意力。
三人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碗勺。
一口湯下肚,任以誠不禁心生感慨,神廚就是神廚,當得起這天下第一的名號。
自己只是提供了食材的種類,以及大致的做法,這兩人居然真的就給做出來了。
高超的廚藝,再加上天下第一莊所提供的頂級食材,理所當然的成就了又一道難以形容的美味。
“對了。”
唐少許忽然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這距離太陽下山可還早着呢。”
任以誠戀戀不捨的放下手裡的勺子,輕嘆道:“嗐!這再忙也有忙完的時候。
之前的那些藥材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剩下的還沒送過來。
藥材不齊,後續的步驟無法展開,我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
唐少許點了點頭,隨口問道:“你來莊裡也有大半個月了吧。
以天下第一莊的財力,居然還沒將你要的東西湊齊,你要的到底是什麼稀罕寶貝?”
任以誠聳了聳肩,解釋道:“一些毒物罷了,劇毒的毒物往往比靈藥更難尋,有的甚至生長在中原以外的地方。
就比如其中有一味‘斷腸腐骨蝕心草’,中原西域都難覓其蹤,唯獨海外才有。”
“嗯~?”
嚴適量驀地擡起頭來,思索道:“你說的‘斷腸腐骨蝕心草’,可是一種通體碧綠,頂部育有紫花,三十年一開的東西?”
任以誠聞言,驚訝道:“不錯,怎麼,嚴老哥你見過?”
嚴適量點頭道:“三年前,東瀛柳生家和伊賀派的高手來到巨鯨幫。
柳生家的族長曾送給幫主不少禮物,其中就有一件是這‘斷腸腐骨蝕心草’。”
任以誠好奇道:“嚴老哥,你怎麼會知道巨鯨幫的事情?”
唐少許嘿嘿一笑:“你有所不知,師弟他正是巨鯨幫中,專門負責管理鹽、米生意的嚴家之人。”
“原來如此!”
任以誠面露恍然之色,他是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自己這應該算得上是善有善報了!
要不是順手幫了兩人一把,想找到‘斷腸腐骨蝕心草’,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任以誠心中暗自思忖道:“巨鯨幫?呵呵,這還真夠湊巧的,看來有必要通知一下上官了。”
天下第一莊的人,自然有辦法聯繫到他們的莊主。
“師弟啊……”
唐少許冷不丁開口道:“依我看,那件事你不如就跟任公子說一下吧。”
任以誠聞言一愣,愕然道:“什麼事?”
他看了看嚴適量,只見對方面帶隱憂之色,赫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適才因爲佛跳牆的關係,他完全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那個……”嚴適量欲言又止,神情變得有些猶豫。
任以誠淡笑道:“嚴老哥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直言,千萬不要客氣。
我想這世上除了生孩子我不會以外,其他的事情,我應該都能幫襯一二。”
嚴適量長嘆了一口氣,緩聲道:“這事情就說來話長了。
巨鯨幫現任幫主李政楷,生來一副文人心性,酷愛舞文弄墨,而無心幫務。
現在,巨鯨幫的大權幾乎都已掌握在了幫主的叔叔,李天昊長老的手中。
李天昊此人野心勃勃,以訓練幫衆爲由,將三年前來的東瀛人招入幫中,並與其中柳生新陰派的宗主——柳生但馬守勾結到了一起。
今晨,我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上面說李天昊已經按耐不住,開始下手鏟除異己。
幫裡負責管理茶酒、布匹、珠寶等生意的其他幾家長老,已有人遭了毒手。
而幫主至今還都矇在鼓裡,家裡人無奈之下,只得向加入天下第一莊的我求助。
可我一個廚子,縱然再厲害,對這種事也是無能爲力。
我本欲請莊主幫忙,但莊主已近半月未曾現身,眼下別無他法,我只能厚顏請公子助我嚴家一臂之力。”
上官海棠是大內密探玄字第一號的事情,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
嚴適量絕然不會想到,他的莊主此刻就在巨鯨幫中。
任以誠微微一笑:“嚴老哥你言重了,任某初來乍到,幸而遇到兩位知己好友。
既是朋友有事,那任某又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我這便替你走一趟,正好也順便將那‘斷腸腐骨蝕心草’給取回來。”
嚴適量霍然長身而起,抱拳躬身,一揖到地。
“公子大恩,嚴某定當誓死以報。”
任以誠連忙起身將他扶起,笑道:“舉手之勞而已,用不着這麼嚴重,事不宜遲,我這就出發。”
回到自己的住所後,任以誠找來了管事。
“公子有何吩咐?”
任以誠道:“我要出趟遠門,勞你派人多加照拂廚神居里的那兩位,莫讓人去找他們的麻煩。”
“公子儘管放心便是,天下第一莊絕不是讓人肆意妄爲的地方。”
“我還需要一匹好馬。”
任以誠心知時間不等人,自己需得儘早趕到巨鯨幫,免生差池。
“莊裡有天下第一的馴馬師,公子還請稍候,我這就讓人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