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淵領着任以誠,來到一座大殿中。
甫一來到門口。
任以誠便見到裡面涇渭分明的站着四個不同的隊伍。
歸海寂涯和皓蒼劍霨,身爲東道主自是不需多言。
“任兄,不好意思,打擾了。”風逍遙欠身,面帶歉意。
他的身旁站着一人,衣着打扮跟他甚是相似,高馬尾,揹負斬馬長刀,腰間掛着酒囊,面容俊朗,亦有灑脫疏狂之姿。
笑殘鋒,千金少,神嘯刀宗宗主,風逍遙的師兄。
在其身後,還有一名腰插銀色長刀的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模樣甚是清秀。
夜雨凋楓戚寒雨,千金少的徒弟。
除此之外,另有四人,是一名鬚髮皆白,長及胸腹,揹負金刀的老者,以及他身後的三名少年。
金刀仙翁冶雲子。
任以誠記得那三名少年是他的徒弟,不是什麼好鳥,也不夠資格讓他關注。
總共只有六人,刀宗果然是人手稀缺。
任以誠暗歎一聲,旋即目光轉移。
在刀宗不遠處,是一名宮裝美婦,儀態優雅端莊,容貌秀麗,氣質高貴,身材婀娜,抹胸羅裙之上,是一抹耀眼的白膩與高聳。
是學宗的人。
宗主泰玥皇錦。
任以誠不禁眉頭一挑。
這女人的胸,比起凰後來也是不遑多讓!
在她的身後,立着一名年紀和皓蒼劍霨相差彷彿的男子,以及同樣有一名少年。
泰玥皇錦胞弟,檐前負笈。
這少年表情嚴肅,有些老成持重之感,讓人一看就能輕易想到,家裡對他的管教十分嚴厲。
凱風弼羽士心。
有別於刀宗,學宗的門徒顯得要興旺很多。
餘下的便是星宗。
爲首是一男一女。
男的神情肅穆,板着一張臉,彷彿有人欠他很多錢的樣子。
太微垣,丹陽侯。
右邊的女子,面覆白紗,僅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邊,眸如秋水,透出靈慧之氣,難掩她的仙姿佚貌。
天市垣,天雨如晴舒遠心。
任以誠目光掃過兩人,暗忖星宗三垣到其二,卻是不見紫薇垣,宗主顥天玄宿。
他又看了看兩人的身後,找到了年幼不滿十歲的蒼蒼,以及印象中的問心、無愧兩人。
但是那個本該最爲顯眼的光頭青冥,他沒有找到。
任以誠對風逍遙點點頭,然後對衆人寒暄道:“抱歉,諸位來得實在是早了些,有勞久候。”
“師弟的朋友,你好,自我介紹一下……”千金少率先開口,連帶着介紹了冶雲子等人的身份。
“神嘯宗主客氣了,道域四宗的各位宗主,任某聞名已久。”任以誠說完,依次跟泰玥皇錦、丹陽侯打了招呼。
“公子既然認識我等,那便也省事了,在下有話直說,敢問天師雲杖可是在公子手中?”開口的是丹陽侯。
任以誠淡淡一笑:“道域的消息倒是挺靈通。”
風逍遙解釋道:“刀宗的消息來源,是我告訴師兄的。”
天師雲杖本就是道域之物,在他看來這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泰玥皇錦曼聲道:“元邪皇搶走天師雲杖,公子打敗了那魔頭,那雲杖的下落自然不言而喻。”
丹陽侯冷聲道:“難得你的腦子靈光了一次,不過這是你想到的答案,或者,這又是你背後的智囊在提點你。”
“丹陽侯,本宗主的耐性有限。”泰玥皇錦神色陡冷。
丹陽侯冷哼一聲,似是不屑,轉而看向任以誠,肅容道:“公子當真打敗了元邪皇嗎?”
飛淵邁步而出,道:“當然的真的,那天我也在場,親眼所見,千真萬確。”
“哦~”丹陽侯道:“但據我所知,任公子似乎並未殺掉元邪皇。”
任以誠皺起了眉頭:“你是在質問我?”
“這麼說就是承認了。”
“是又如何?”
丹陽侯怒斥道:“元邪皇爲禍蒼生,這等魔頭,爲什麼不殺了他?”
“丹陽師兄,你失態了。”天雨如晴突然打斷道:“公子,丹陽師兄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此事實在另有原因。
那日元邪皇闖入星宗,奪取天師雲杖之時,恰逢丹陽師兄的愛徒值守,爲保護雲杖,青冥師侄力戰身亡。
師兄只是愛徒心切,並無怪罪之意。”
任以誠心下恍然,難怪沒有見到那個光頭。
他原本還想試試找個機會,好好整治他一番。
沒想到,居然已經被元邪皇提前送入黃泉了。
飛淵這時湊到了他身後,悄聲道:“大哥,好像是真的,據劍宗弟子傳言,當晚星宗宗主顥天玄宿重傷,那個青冥則直接被一掌擊斃,連個全屍都沒留下,死的可慘了。”
任以誠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對於青冥那個背叛師門,欺辱同門師弟的死光頭,他只想說,邪皇,幹得漂亮!
“原來如此,對於令徒之事,任某深表遺憾,丹陽侯若是難以釋懷,那不如讓任某送你去見邪皇,親手爲令徒報仇雪恨,如何?”
“哼!”丹陽侯朝着兩人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忽地話鋒一轉:“星宗的仇,星宗自己會報,不勞公子費心,我們言歸正傳,天師雲杖乃道域之物,還請公子歸還。”
看着他伸出來的手,任以誠再度皺起了眉頭,臉色微沉,但隨即嘴角又泛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啊!”
說話間,任以誠翻手化出了雲杖。
“這東西任某留之無用,既然是道域之物,理當奉還,但是……我該交給誰呢?”
丹陽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道:“自然是星宗。”
“可任某記得,天師雲杖素來是由道域神君掌管,原來丹陽侯已經繼位了,那可真是失敬,失敬啊。”
丹陽侯臉色一僵:“荒謬,天元掄魁尚未舉行,何來神君,但云杖之前是由星宗暫管,現在自然也該如此。”
“非也!”泰玥皇錦悠悠道:“此言差矣,星宗上次被元邪皇闖入,折損了不少弟子,甚至連丹陽侯的愛徒都慘遭不幸。
之前雲杖由星宗保管,是因爲星宗乃四宗實力之最,但是現在嘛,顥天宗主重傷未愈,臥病在牀,哈……“
丹陽侯聞言,頓時氣得臉色發青,冷笑道:“五十步笑百步,泰玥皇錦你實力幾何,丹陽侯難道不知。
倘若星宗沒有資格保管雲杖,你學宗就有嗎?“
泰玥皇錦亦是冷笑連連,寸步不讓道:“不服氣的話,大可一試。”
“哎呀!沒想要任某一句無心之言,竟害得兩位宗主傷了和氣,實在罪過,罪過。
既然如此,未免影響星宗學宗的和睦,看來任某隻能令尋人選了……”
“公子言之有理,老夫一生縱橫刀界……”冶雲子挺身而出,義正言辭。
話剛說出一半。
“噗—咳咳……”
千金少沒想到冶雲子的動作,猝不及防,當即一口酒嗆住噴了出來。
冶雲子見狀,臉色一沉:“千金少,你有意見嗎?”
“唉!看來刀宗也是意見不一,那就只有辛苦劍宗費心了,飛淵,交給你了。”
任以誠說着,隨手將天師雲杖扔給了身旁的飛淵。
其實,他就是故意在戲弄這些人。
大早上的就找上門來,擾人清夢,罪大惡極。
另外,他也是看丹陽侯和泰玥皇錦不順眼,一個兩個都不是善茬。
後者不辨是非。
兒子濫殺無辜,害死了無情葬月的長輩,被其手刃,她表面裝作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既往不咎,但其實一直處心積慮想要爲兒子報仇。
雖然這是爲人母者偏愛兒子的本性,可錯的就是錯的。
至於前者,一個能暗算自己師兄的人,哪怕有着再正當的理由,任以誠也欣賞不來這種人。
換作任何人,恐怕也接受不了自己有這樣的同伴。
“呵呵。”泰玥皇錦目光來回在任以誠和飛淵身上掃視,笑道:“敖鷹宗主真是生了個好女兒,讓本宗主好生羨慕的緊。”
歸海寂涯淡淡道:“承蒙任不棄,劍宗定不會辜負公子的信任,保護好天師雲杖。”
泰玥皇錦拂袖冷哼一聲,轉過了頭去。
飛淵看着手裡天師雲杖,猶自錯愕不已。
“任大哥,這……”
任以誠聳了聳肩:“拿着吧,道域四宗號稱同氣連枝,相信三位宗主都不會有意見的。
況且,想要救你的飛溟哥哥,也需要天師雲杖的幫助,放在你手裡,正好省得麻煩。”
“這樣啊。”飛淵點點頭,不再多言。
“等等,你們是在說要醫治無情葬月?”泰玥皇錦訝異道。
飛淵直言不諱:“是啊,所以我才特地請任大哥回來,陰陽宗主,有什麼問題嗎?”
“沒,無情葬月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若是有需要學宗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泰玥皇錦臉色平靜的搖了搖頭,只是誰也沒看到,她羅袖的手掌已經緊緊攥成了拳頭。
那瑩白如玉,嫩若凝脂的手背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