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堡。
一間花廳中。
林天南擺下了酒席。
劉晉元已將任以誠介紹給了林家父女,同時也見過了趙靈兒這個大師姐。
李逍遙和林月如早有嫌隙,相互看不順眼,但劉晉元和趙靈兒皆是通情達理之人。
有他們從中調和,兩人雖說不上相安無事,倒也不曾進一步擴大矛盾。
“任老弟,林某先替晉元的父母敬你一杯,在此謝過傳藝之恩。”林天南舉杯相請。
任以誠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笑道:“林堡主客氣了,晉元能金榜題名,自然是才智過人,又有滿懷抱負,日後爲官必定大有作爲。
只是素來官場黑暗,人心難測,讀書人秉性剛正,不畏權佞,免不了要受人忌恨。
任某不忍他一身才華被埋沒,便傳了他些手段,省得他日爲人所欺。”
“任老弟高瞻遠矚,胸懷廣闊,林某真是佩服萬分,再敬你一杯。”
“請。”
“常言道,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小女月如和晉元的婚事,老弟可有什麼意見,不妨直言。”
“令嬡品貌俱佳,乃是晉元難得的良配,任某樂見其成,況且晉元的父母皆在,此事也輪不到我來操心,你們自行商議便是。”
“如此甚好。”
兩人一番寒暄過後,劉晉元和林月如的婚事,基本算是定了下來。
對此,任以誠本以爲林月如會反對。
但從頭至尾,這姑娘都未曾說過一個不字,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牴觸的情緒。
或許是擂臺上劉晉元的那一掌,令她的心思發生了動搖。
酒席過後。
任以誠和兩個徒弟,以及他們的家屬,來到林家堡中一座涼亭。
聽趙靈兒講述離開仙靈島後發生的事情。
說到遇見酒劍仙的時候,李逍遙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學會了御劍術,對他來說是天大的機緣,這讓他距離完成任以誠的條件,往前邁進了很大的一步。
任以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小子,別高興的太早,憑你現在的本事想要勝過靈兒,還差得遠呢。”
“是。”李逍遙頓時滿臉拘謹。
趙靈兒忍不住出言維護道:“師父,逍遙哥哥一直都在努力,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任以誠搖了搖頭:“還沒嫁出去呢,胳臂肘就往外拐,玉不琢不成器,爲師敲打敲打他,也是爲了讓他沉穩一些。
今日若非爲師攔着,他怕是就衝上擂臺了,到時候你這傻丫頭說不定還會給他拍手叫好,以資鼓勵。”
趙靈兒吐了吐舌頭。
李逍遙訕訕道:“前輩說的是,但這都怪這惡女口不擇言,說什麼男人都是窩囊廢,我也是一時氣不過,纔想要教訓她一下。”
“你……”林月如氣結,卻也沒有發作。
當着任以誠的面,她不敢放肆。
因着是劉晉元師父的身份,縱然任以誠看起來再年輕,那也是長輩,她不得不敬。
況且,她覺得能將往日書呆子一個的表哥,調教的這般厲害的人,必然是了不起的絕世高人,她不敢不敬。
林月如抿了抿櫻脣,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解釋一下,畢竟任以誠也是個男人,當時也在臺下。
“前輩,晚輩一時憤怒才口出妄言,並非……”
任以誠笑着打斷道:“好了,令尊強逼你嫁人,你心中不快在所難免,我從未放在心上,你也無需掛懷。
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放開一點兒,我可不是什麼老古板。”
“多謝前輩。”林月如不由鬆了口氣。
閒聊了一會兒。
劉晉元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師父,日前您曾說有事要交給弟子,只是中途被狐妖攪亂,不知究竟是什麼事情?”
“此事說來話長了,還得從垓下之戰,霸王項羽被困江東說起……”
任以誠娓娓道出了血神的故事。
四人感動的同時,跟覺驚訝萬分。
劉晉元嘆道:“沒想到昔年的楚漢之爭,其中竟還藏着這樣的隱秘。”
李逍遙側目道:“傳說中的霸王原來只是尋常人,虞姬纔是真正的高手,這簡直不可思議!”
林月如亦是感慨道:“霸王得到血神之力,天下無敵,卻爲虞姬放棄了江山,甘願殉情而去。
誰能想到,烏江自刎居然是這麼動人的故事。”
趙靈兒柳眉微蹙,幽幽道:“虞姬真的是太傻了,難道她不知道霸王一直在等着她嗎?
霸王當年既然隨她而去,就說明在他的心裡,虞姬比起江山霸業更加重要。”
男人和女人的關注點果然不一樣!
“靈兒所言正是關鍵所在,晉元,你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勸說虞姬放下心中的執念。”
任以誠言罷,手中紅芒閃動,化出了血染不絕。
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將此事轉交旁人,以期能讓虞姬得到解脫。
萬雪夜本來是最佳人選,但若是交給她解決,待事成之後,他就不好再將劍帶走了。
畢竟血染不絕是屬於道域的東西。
“都躲遠些。”
任以誠等四人退開,右手握住了劍柄,暗中催運真元。
劍鞘是封印。
劍插進去不容易,想要拔出來更困難。
真元流轉。
任以誠周身泛起赤金色的氣芒。
須臾。
在他一身雄渾真元之下,終於破開封印。
咔!
劍鋒出鞘三寸。
霎時,血光大盛,散發出懾人心魄的邪氣。
亭外的四人,連忙各自運功,穩定心神。
而原本在附近伺候的家僕,早已被驅散開來,否則一旦遭受邪氣侵蝕,勢必性命難保。
此時的虞姬,仍舊充滿了怨氣。
鏗然一聲。
血染不絕,脫鞘而出。
血光爆綻,血氣似江河翻涌。
劍身劇顫不已,發出刺耳的錚鳴,意欲從任以誠手中掙脫。
“老實點兒。”
任以誠沉喝一聲,五雷化殛手運轉開來,勁透劍柄。
血染不絕登時安靜下來。
五行化雷殛,能可煉化萬物。
在任以誠真元催動下,更是威力倍增,縱然是血染不絕,亦無法承受。
虞姬在劍中的神魂,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任以誠左手劍指抹過劍身,灌入元神之力,隨即鬆開了劍柄。
嗖!
血染不絕飛上半空。
任以誠再翻手,化出爭鋒寶刀,拋向了血染不絕。
刀劍相互盤旋,融入一片紅芒之中。
驀地。
血河翻涌。
轟!
滔天血氣之中,赫見一道颯爽英姿,橫空現世。
曼妙的身影,砰然落地。
虞姬再現塵寰!
倏爾人影閃動。
虞姬二話不說,縮地成寸,逼至任以誠身前,血神之力磅礴蓄勢,直劈面門。
蓬!
任以誠舉掌相接,真力碰撞,聲如晴天霹靂,震耳欲聾。
虞姬血神之力源源不絕,周身血色氣芒爆綻,將周遭染成一片殷紅。
任以誠卻是穩立如山,波瀾不驚,始終雲淡風輕,任憑虞姬如何用功,也是紋絲不動。
“這個身體用的習慣嗎?”
虞姬本是需要神魂附體才能在世間行走,是任以誠將身外化身之法傳給了她,又藉助爭鋒的王骨靈能,方纔凝聚出這副身軀。
“爲何放吾出來?”虞姬猛然撤手,收斂神力。
封印在劍鞘中,讓她難以感知外界的事物。
她沒想到,短短時間不見,任以誠的功力竟然精進如斯。
任以誠道:“幫你。”
“自作多情。”虞姬冷笑。
任以誠不以爲意:“隨便你怎麼想,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意,從今以後,你就跟着我徒弟,順便替我照看他們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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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臉色一沉:“你這是在命令吾?”
任以誠聳了聳肩:“你不願意,那我再將你封印回去便是,你不想領情,我也不會強求。”
虞姬問道:“你不怕吾傷害他們?”
任以誠呵呵一笑:“除非,你想逼我毀掉血染不絕,而且這裡不是道域,無冤無仇的你也不會動手。”
“嗯?”虞姬眉頭一皺,擡頭望向天空。
任以誠悠悠道:“這裡不是九界任何一處,仇人都不在了,你可以暫時靜一靜,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我就送你回去。
說完,他看向了自己的大徒弟:“靈兒,過來,這裡以你的靈力修爲最深厚。
爲師傳你一套法訣,必要的時候可以解開身外化身。”
趙靈兒回到涼亭。
任以誠透過元神,將法訣傳入她的識海。
“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虞姬,希望再見之日,你已經不再是血神了。”
劉晉元聞言,恍然道:“師父,您要離開?”
“爲師另有要事,日後自有重逢之時,你們好自珍重。”任以誠話音未落,已倏然化光而去。
他要繼續去找五靈珠,一個人上路會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