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沁嵐的意思不是不去查,而是換一種方式。
老皇帝雖然極盡遮掩自己的心跡,但是她相信,明處暗處肯定還有能看穿今日情形的人,會動心思的肯定不止一家,紫霄宮的人只要截取了情報即可,沒必要衝在第一位,順便還能查查都有誰會對老皇帝下手,那纔是最重要的一手資料。
“哦。”紅袖乖乖的應了一聲。
“小姐,席思凱那邊也是盡力了。”駕馬車的紫菱聽到車廂內二人的對話。
“我知道。”冷沁嵐垂下眼瞼,繼續合上眼。
葉雪的屍骨還沒有找到,之前被洛辰楓與冷卓恆合力殺死在冷家的那個紫衣男人的來歷也沒有查到,還有冷勃遠的死也只有那隻言片字的記載,再沒掌握到多餘的情況。
不是紫霄宮退步了,而是對手很強,是那種很突然,讓她從未覺察過的強大的存在。
“小姐——”
紅袖還想問什麼,被冷沁嵐打斷,“不要再問了,我先小睡一會兒。”
“是。”紅袖趕緊閉口不再多嘴。
馬車一路平穩的奔馳,偶爾夜風吹起車簾的一角。
“咦?這是哪裡?”
紅袖無意中從車簾掀起的那一角往外看到,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大街,並未奔向燈火明亮的“乞巧街”,好像是奔到了郊外杳無人跡的羊腸道上。
冷沁嵐緩緩的睜開眼。
“你是什麼人?!”紅袖一把掀起車簾,只見駕馬車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是紫菱。
而紫菱則橫搭在馬背上,四肢耷拉在馬背左右沒有任何動靜。
“紫菱!”紅袖不由的叫道。
“嘶——”
隨着急促的馬叫聲,緊跟着車廂一陣搖晃之後,整個馬車停了下來。
裹着深灰色斗篷的人回過頭。
“西遼王!”
紅袖看到那人的面目,驚愕不已。
雖然早就從小姐口中得知西遼王不會放過她們,可是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給她們做起了車伕,還是驚的她半天回不過神。
西遼王的武力強大,在勝安宮的時候已經親眼看見,想要對付他,需要小姐親自出手。
紅袖謹慎的朝冷沁嵐望去。
“冷小姐,這個時候你還拒絕跟本大王一起回西遼麼?”邰翼嘯笑問,反手握着馬繩,似乎隨時都在準備駕着馬車繼續奔跑。
“爲什麼不拒絕?”冷沁嵐反問。
“因爲本大王不惜屈尊降貴爲你做車伕,普天之下哪個女人還有此榮幸?”邰翼嘯道。
“我的那個婢女現在怎樣?”冷沁嵐問。
“這你不必擔心,本大王也通情達理,只要到了西遼,會讓她繼續侍奉你。”邰翼嘯說着,拍了拍紫菱的後背,他的回答明顯就是在拿紫菱的性命做威脅。
馬車在路上奔跑,駕馬車的紫菱悄無聲息的就被人擼倒,換掉,車廂裡的人卻渾然不覺。可見邰翼嘯的手法有多高!
“還有你,別亂動,本大王也會允許你繼續陪着你家小姐。”邰翼嘯掃了眼正在暗運武力的紅袖,對她的那點小動作,他是全然不放在眼裡。
郊外的小路上,顯得清冷蕭瑟,周圍樹木的響動聽起來就像是在鬼咽。
但就在這慎人的鬼咽聲中,冷沁嵐聽到了那縷熟悉的氣息,很輕很輕,若非她一次次變得熟悉敏感,也不會從成千上萬的大自然的聲息中發覺到這淡淡的一縷不同。
他,追來了!
“西遼王,如果你非要抓我,那就來吧!”冷沁嵐說着縱身撞向車窗。
隨着車廂的碎裂,冷沁嵐幾個翻滾,停在了離開馬車十幾米處的草地上。
邰翼嘯緊跟着從馬背上躍起,追落在冷沁嵐的面前。
“身手敏捷。”邰翼嘯嘖嘖的瞅着冷沁嵐,“本大王越看越喜歡。”
說着,便將手朝冷沁嵐的臉拂去。
呼——
隨着冷沁嵐後仰,一道人影猶如從天而降,武力之掌如同天刀,劈落在二人之間,由於陡然而生的武力波衝撞,邰翼嘯不得不腳尖划着草地,連退幾步。
“洛辰楓!”邰翼嘯抖掉身上的那件礙事的灰衣斗篷。
“沒錯,正是本王。”洛辰楓傲然直立在冷沁嵐的前方,將那嬌小的身影完全遮擋在自己背後的陰影裡。
似乎讓邰翼嘯再多看一眼都是對冷沁嵐的褻瀆。
“本大王想明白了。”邰翼嘯道,“陷害本大王的並非東楚皇,而是你,洛辰楓,楚王殿下!”
他在受到洛辰楓的攻擊之前毫無察覺其存在,那一掌刀的力量又是極大,完全超出在勝安宮時,他對洛辰楓的認識。
再想想對他謹慎小心的東楚皇,邰翼嘯當即就明白過來,真正拿玄武鑰匙栽贓他的其實是洛辰楓,是洛辰楓在趁旋繞冷沁嵐出手的時候,趁機將被打了輕封印的玄武鑰匙塞到了他的身上!
楚王殿下的實力遠遠在他展露給衆人的階層之上。
“那又如何?”洛辰楓沒有正面肯定或者否認,隱傲然於不屑之中。
“看來大家是都小瞧了你,你說,如果本大王把這件事告訴東楚皇,他會作何感想?”邰翼嘯的脣角微揚,狡黠毫無保留的流露出來。
清涼而淡弱的月光下,更顯得如同邪魅的妖孽,周身的狂野之氣籠罩,似乎是立於人世的孤獸,隨時都在吞噬着人間的靈性。
“對了,還有,”邰翼嘯繼續接着道,“本大王覺得當日在西遼傳出東楚皇孫疑似在詠華城出現的那個畫像與楚王殿下倒是相似,雖然當時東楚皇迴應不是,但真的不是嗎?本該在惠州的楚王殿下出現在西遼詠華城,也是奇了。”
在詠華城鬧出的那件事,一直可是都記在邰翼嘯的心裡,東楚皇深信洛辰楓真的在惠州,不把詠華城的消息當成一回事,但是關注靈珠下落的邰翼嘯卻不能不在乎。
“皇爺爺不會信你的挑撥離間。”洛辰楓對邰翼嘯的威脅毫不在意。
如果說邰翼嘯是一頭披着優美外衫的蠢蠢欲動的野獸,那麼洛辰楓就是一支冰冷的箭,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獨有自己的孤傲。
“你確定?”邰翼嘯問。
“你對皇爺爺的瞭解想必不輸於本王。”洛辰楓道,“詠華城的事,一張似是而非的畫像就想指證本王?如果皇爺爺認爲今夜是你把本王故意引到這裡,他又會作何想?”
“沒錯,本大王或許比你還了解東楚皇。”邰翼嘯的笑意更濃,“在本大王與你之間,他更怕本大王,這就是你的勝算,看來本大王今夜奈何不得你了。”
“但是本王不會放過你。”
在邰翼嘯的笑容中,洛辰楓的神情更加的冷寒,英俊的臉龐線條如同一條條冰棱。
“現在的東楚皇不是你,給人餘地便是給自己多一條路,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追着本大王不放?”邰翼嘯有些不悅的擰起眉頭。
“因爲本王要從你的口中詢問答案。”洛辰楓道。
明知邰翼嘯是故意裝傻,洛辰楓也懶得戳破,清楚明白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你想知道什麼?”邰翼嘯笑問。
那笑意分明是在說,他清楚洛辰楓的問題,但是偏偏要讓洛辰楓說的更加明白。
“東楚皇上與西遼之間的秘密。”洛辰楓道。
沒有再稱皇爺爺,一聲東楚皇上隔開了任何情感,只專注一個未解的問題。
“你知道的倒也不少。”邰翼嘯斂起笑容。
“是你們自己的行徑暴露了。”洛辰楓道。
他記得冷沁嵐說過她“看”到邰翼嘯,東楚皇與她在龍殿的事,當在勝安宮,邰翼嘯借光團逃離,東楚皇又讓冷沁嵐去龍殿的時候,他就猜到了邰翼嘯的去向,所以便帶人衝進龍殿“救駕”。
東楚皇與邰翼嘯這種隱藏的某種關係只能證明了二者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哈哈哈——”邰翼嘯陡然大笑起來,“既然你這般說,倒不如直接問本大王,你的父王,當年東楚那位驍勇善戰的四殿下是怎麼死的!”
果然!
洛辰楓雙眸瞬間凝結成冰。
問題果然出在十二年前的四國交戰上!
“想知道嗎?”邰翼嘯收起笑聲,看向洛辰楓,“想知道的話,就到西遼親自尋找答案,本大王從不受人脅迫,不願在這個時候說,你便得不到任何答案。”
站在洛辰楓身後的冷沁嵐不由一聲冷笑,“聽大哥說,當時他被困西遼大營,是被鬼面聖醫救出的,西遼王說從不受人脅迫,那麼被鬼面聖醫脅迫的那一次怎麼算?”
與洛辰楓來回對話,差點讓邰翼嘯忽略了冷沁嵐。
冷沁嵐的話戳到了他的脊樑骨。
或許在其他時候,邰翼嘯確實從未受人所迫,但是那一次,面對他的西遼大軍,他確確實實被脅迫的狼狽至極。
邰翼嘯繞開迎面的洛辰楓,從側面向冷沁嵐走去。
一邊走,一邊盯着冷沁嵐,很仔細的盯着那張臉。
洛辰楓順勢斜跨一步,擋住邰翼嘯,阻斷那兩束投向冷沁嵐的意味不明的視線。
“必須讓本王到西遼一趟?”
邰翼嘯停下腳步,“現在想知道的話,除非跟本大王做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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