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在百里川結合混神丹汲取立行仙聖遺留下來的靈氣,被赤修調練成特殊的一脈,一旦牽動藥引令混神丹惡性效用發作,帶出的攻擊性遠遠超過了白扶。
只見赤修被逼的避無可避,不得不打出赤炎火,但是對那兩隻人獸都沒多大影響。
也許是赤修的赤炎火比不上冷沁嵐,也許是這人獸的抵抗性比白扶強。
它們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層放火的鎧甲,根本燒不到它們的一層皮。
要是這羣擁有極強抵抗性的人獸從百里川跑出去,後果難以收拾。
畢竟天聖地除了三個仙聖,剩下的都低於仙聖,赤修都不好對付的,其他人更難對付。
這也就是赤修不到最後關頭不想啓用這些人的原因,即使用的時候,也需要一個能夠被他操控的“頭”去影響他們。
可惜,他找到了最好的一個“頭”,既不受聖族教誨的影響,又對他恭維信服,還擁有野心,可結果卻沒有令他收到希望,狠狠的反將了他一軍!
“小籃子,你打算怎麼辦?”
畢竟是在別人家,洛震瀟徵詢冷沁嵐的意見。
“先攔住他們!”
冷沁嵐當機立斷,帶冷卓恆騰空躍起,一道風閃出百里川,“大哥在這裡等我!”
然後重新飛入天,身影掠過,劃過一道彩虹將百里川四面包圍。
彩虹自動向上蔓延,在百里川頂空合攏。
七彩虹光映照在陽光下,閃閃爍爍。
看起來美輪美奐的七彩帷帳其實是一張巨大的結障,以最醒目的標識將百里川封閉。
“白墨!”是南易天急叫的聲音。
在七彩帷帳收口的最後剎那,白墨衝了進去。
僅隔一步,帷帳收緊了最後一道缺口,南易天被阻隔在帳外,眼睜睜的看着白墨衝向正與人獸糾纏的赤修。
“快,快放白墨出來!”南易天急着對冷沁嵐喊。
“哈哈哈,來了個送死的!”
赤修見到白墨,大笑着錯開,兩個人獸沒有抓到他,看到正前方的白墨,馬上就改變了目標。
“我要親手殺了你,殺了你!你害死了我大哥!”白墨一臉老淚,全然不顧那兩隻人獸,尋準赤修,發瘋似得出擊,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全部使了出來。
那片地方登時被攪得飛沙走石,塵土揚天。
“你要欺師滅祖嗎?”赤修厲聲呵斥,“你也是好幾十歲的人,修行多年,還是這般感情用事!你要殺了爲師,六道之中便是墮入惡業,不得超生!”
“徒弟不能殺師父,師父就能殘害徒弟?不公平,不公平!”白墨淚眼間滿是恨意,對赤修下手絲毫沒有收斂。
天聖地三大仙聖,他恨自己爲什麼偏偏選擇赤修爲師!
七彩帷帳包圍着百里川,四面八法都有人獸在奮力衝撞,想要破帳而出,若是打開缺口,就會讓這人失去根性的人獸瞬間涌向四處。
時間逼的太緊迫,爲了天聖地的安寧,冷沁嵐不能爲救一個白墨,將七彩帷帳打開。
“聖後孃娘,沒有辦法了嗎?”南易天問。
“來不及了。”冷沁嵐站在帷帳外,透過那七彩虹光,看着裡面的怒恨與掙扎,還有無知的兇殘。
人獸是沒有根性的,就算一時迫於白墨的瘋狂不敢向前,等定過神之後會再次對眼中的獵物衝擊,即使被白墨打出的功力傷的嗷嗷大叫,也“毫無懼色”,所向披靡。
還有別處的人獸也循着這邊的動靜趕來。
三五隻人獸朝白墨撲去,有的被打缺了一塊,有的腦袋被打開了花,有的直接上半身被打廢,可這些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進程”,他們是行屍走獸,只知道向前,吞沒一切。
“啊——”
白墨一聲慘叫,肩膀上被咬掉一塊肉。
那張嘴很大,咬住白墨後任憑腦袋上血流四濺,還在不停的撕扯。
從南易天的詢問,到冷沁嵐的回答,不過一問一答間,白墨在幾隻人獸不懼一切的攻擊下便落到了絕對的下風。
屬於人的鮮血氣味令人獸興奮,他們根本不記得自己原本是人的同類,這種“美味”對他們充滿誘惑。
緊接着,又一口,白墨的下半身已經不見了……
白墨沒有死在變異的白扶口中,卻死在這些身份不明的人變獸口中,但他終究是要死在這種人獸之口。
冷沁嵐覺得自己身上的那種無力之感又冒了出來,兩腳有些發軟。
“原來……這纔是娘娘對白墨先有的那種悲哀,是我沒有真的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沒有看好白墨……”南易天的語氣中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沒想到就差了那一步,就是那一步讓白墨衝進了七彩帷帳,也就是那一步已經讓聖後來不及收手。
他的好友,出於赤修門下而沒受到任何薰染的白墨就那樣慘死在他的面前。
“這就是他的宿命,逃不掉,躲不掉的。”冷沁嵐望着前方,一聲沉重的嘆息。
“娘娘可以把事情說清楚,我一定會死命攔住他,也可以將他捆縛住關起來。”南易天道。
冷沁嵐輕輕的瞟了眼南易天,“你是在責怪我?”
南易天一愣,沒有回話。
“三百年前,我以爲將他關起來,遠遠的避開塵世,就可以不受影響,結果呢?他比誰都先死。”冷沁嵐的脣角浮現出一抹無奈而悲哀的笑,“如果我將看到的詳細說給你們,結果也只會讓事情發生的更早更快。天機也是天戒中的一條,若是能夠隨便泄露,還有它的什麼神秘與玄機可言?”
“聖後!聖後!”
在人獸被白墨的血氣吸引之後,赤修趁機飛身,讓自己貼着七彩帷帳的頂端,衝着冷沁嵐急切的大喊,“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冷沁嵐冷笑,“我連白墨的命都改不了,怎能改了你的命?你已經看到了白墨的結果,你害了這麼多人,如此結果也不爲過。”
“你是聖後,具有得天獨厚的能力,你可以預知,便應該能夠改變預知的結果,你要去試!如果我的結果可以改,就證明你自己的結果一定也能改!你是不是看到了不少不好的事?既然是不好的事就應該統統改掉,而不是悲觀的認命!你現在就從我開始改起,你一定可以的,聖後孃娘!”
如果赤修是站在天聖壇上的聖人,這些話對冷沁嵐來說多少有點鼓舞作用,可現在作爲一個窮途末路,迫切想要抓住救命稻草求生的人,冷沁嵐只覺得非常可笑。
被七彩帷帳阻擋的人獸衝不出去,便循着聲音與血氣向赤修這邊靠近。
赤修跟前的那幾只人獸也在奮力起躍,想要抓捕到獵物。
赤修揮展赤炎火,也只是從人獸的皮肉上燒過,人獸的皮肉像是結了一層鋼鐵般的鎧甲,全然不懼。
“若要改命只有一種,現在自盡還來得及。”
對赤修的一大段鼓舞人心的話,冷沁嵐只回應了一句。
她不會放過赤修,根本不可能救他,但是她也希望看到赤修與她所“看”到的不一樣的結果。
天命真的一點兒都不可以改嗎?
“你這個女人真是邪惡,毫無仁慈!”赤修見冷沁嵐的態度毫無任何可挽回的意思,壓着火氣罵道。
不知是人獸越跳越高,還是七彩帷帳在一點點壓縮,赤修與人獸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水沁藍,你果然只能認命,你根本就無力改變任何天意,你提前看到的那些不利的事都會一樁樁實現。三百年前你沒辦法改變,如今你依舊不可能做出任何改變!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廢物!什麼聖後?不過是落個空虛的溢美之詞,你想想你哪裡擔得起一個‘聖’字?”
赤修隱忍的情緒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冷沁嵐只覺得自己的腦中又有什麼開始炸響,來回蕩着一個聲音:她什麼也改變不了!
無法遏制災難,談何爲“聖”?
就算她從來不想做聖後,可是那些被她提前看到的情形,眼睜睜的看着它們一個接一個的發生,那種蒼白無力也是沒有辦法擺脫。
這跟她之前三魂七魄不全時,眼前偶爾不定時的閃現過一些畫面不同。
那些畫面對曾經的她來說是新奇的,有好有壞,多少都能被她利用,或者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而現在,她“看”到的一個接一個的都是不好的事,關係到她,關係到她的親人,關係到洛辰楓……盤旋在腦海中一團團,再有強大的心理準備也承受不及。
見冷沁嵐捂着頭蹲下身,赤修知道自己的話對她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跟你實話說一件事,免得沒了機會。”知道自己的時限真的要到了,赤修口氣反而鎮定了一些。
“你沒來百里川前,我從幻鏡裡看到了天聖壇的一些情形,知道那方玉錦帕現在被你掌控,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冷沁嵐擡眼,透過七彩虹光,看到赤修像蜘蛛人似得扒在結障頂端,臉貼在頂與牆的夾角處,朝她露出泛着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