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冷沁嵐將那個北吳人按下。
北吳人席地而坐。
衆人見鬼面聖醫在這個北吳人身上來回點了幾下,然後又拿出一把精緻的小刀在他的後脖子上放了點血。
那血是黑色的。
可是平時這個人受了傷還是什麼,血液跟常人無異。
“在這裡等着,不要動。”冷沁嵐說完,便折身先回了楚王府。
洛辰楓就一直站在楚王府的大門後,見冷沁嵐進來,問,“有什麼事?”
“辰楓,你去趟遼地詠華城的楊家,從楊夫人身上取一小瓶血回來。”冷沁嵐道。
“好。”洛辰楓沒有多問,便走了。
“爲什麼要楊夫人的血?”一旁的蕭易不解。
“暫時我也無法詳細解釋,只能說楊夫人,這個北吳人,還有石沙山的小耗子得的病起源都在一個地方,而重病的楊夫人因爲病的久,堅持的久,在體內已經形成一種特別的抗素,成了一味藥引。”冷沁嵐道。
“這三者聽來沒什麼關係。”蕭易想了想。
“我問過小耗子,之前他偷吃過楊家的一種藥,不過他以爲那是糖,所以才誤服。而這個北吳人恰恰也是以藥爲生。”
“這樣聽起來就有關係了,問題就出在藥上?”蕭易尋思。
“當時我給楊夫人治病時就已經發現問題,楊家的人有不爲人知的秘密。之後再說這些事。”冷沁嵐現在也沒時間去關注其他,“先把跟前的事解決。”
說話的工夫,洛辰楓已經返回來了,將取到的血交給冷沁嵐。
冷沁嵐打開瓶子嗅了嗅,“這麼久過去,楊夫人的康復情況並不好。”
“我見到人的時候,看樣子精神還不錯,她兒子在陪着她曬太陽。”洛辰楓道。
“那你怎麼取的血?”蕭易好奇的問。
“上去一刀就取了,很難嗎?”洛辰楓眸光一瞥。
“不難,不難。”蕭易連聲道。
“我先去了。”冷沁嵐拿上那瓶血從楚王府出來。
其實等的時間並不久。
“喝了它。”冷沁嵐將血遞給北吳人。
北吳人接上,打開瓶塞嗅了嗅,血的味道,還似乎摻雜着其他的什麼味兒,“這是什麼?”
“爲你配的藥。”冷沁嵐道。
北吳人端詳着藥瓶,不敢喝。
“這麼多雙眼睛盯着,你以爲本醫會砸了自己的招牌?還是你覺得自己的命值得人這般費力的取?”
見北吳人還是猶豫,冷沁嵐失去耐心,從他手中奪回藥瓶,一手卡住那人的喉嚨,迫使他不得不張開嘴,一手將藥瓶的血灌了進去。
她現在是用不起武力或者靈力,只有純手法。
而這個北吳人在被她救治的過程中,已經控制了穴脈,動作僵硬,抵不住冷沁嵐的脅迫,被逼着吞下了那瓶血。
然後,趁此人緩氣的時候,冷沁嵐從他的衣襬上撕扯下一塊布,小刀劃開他的臂上血,刀尖沾血,在那塊布上寫下了一排排字。
“這是藥方,每日一副加服渣一次,連服三日,生毛症消。有沒有成效,就看今晚的毛髮生多少。”冷沁嵐將藥方甩給北吳人,便走回門階之上,“各位若要等着見證奇蹟,自便。”
洛辰止看着冷沁嵐又進了楚王府。
楚王府的大門並未關閉,可他卻邁不開腳步。
“皇上,如果這真是鬼面聖醫,你的手就有救了!”平王來到洛辰止身邊,滿懷期望。
“她本來就是,朕相信。”洛辰止注視着那扇敞開的大門。
冷沁嵐一進去就朝側邊拐了。
洛辰楓一定在那邊。
其他武者則圍在北吳人身邊七嘴八舌的詢問情況。
不過,他的怪病是在夜間發作,也只能等待。
洛辰止沒有跟着他們一起等,而是趁衆人都被鬼面聖醫吸引的時候,去處理其他事。
洛辰禹被他抓回來,與洛辰禹一起被抓的還有上官青青,冷銘泰。
被洛辰楓險些摔死的洛辰禹插翅難逃,鼻青臉腫跪在洛辰止面前。
洛辰禹跟其他武者不同,他的存在本來就代表了皇權爭鬥,那些江湖武者是不會插手的。何況他本來就只是穆莊借用的一枚棋子。
穆莊早已輸了棋,這枚棋子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
洛辰止並沒有看洛辰禹,而是將目光落在冷銘泰身上。
冷銘泰跪倒在地,低垂着頭,渾身瑟瑟發抖。
“既然沒什麼膽子,還跟着人亂跑,吃飽撐的麼?”
冷銘泰的頭更低,貼在地上,不敢擡。
“來人,把他送回鎮國公府。”
一聽洛辰止的話,冷銘泰整個身子都癱倒了。
當然不是害怕,而是緊繃的弦終於鬆開,感覺自己剛從鬼門關爬出來,再沒有支撐的力氣。
見冷銘泰這種樣子,旁邊的人都替冷家感到丟人。
冷銘泰連謝恩二字都說不出口,被人拖了下去。
然後洛辰止轉向上官青青,“按理說,上官青青違逆先皇之命,私自從受罰之地返回臨安城,罪加一等,不過看在她腹中胎兒的份上,暫且將她送到洛震宣那裡去。從今以後,洛震宣一脈削去洛姓,終身囚禁!”
之前洛震宣已經被老皇帝削去王號,貶爲庶人,現在連“洛”姓都失去了,而且還被困在那小小的院中,如同住在能夠見陽光的牢房中,直到終老。
“洛辰禹,朕不會殺你。”
洛辰禹擡眼看向洛辰止。
“朕也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玄武鐵牢就是你的歸處。”
楚王府中,趁着外面武者守候的時間,冷沁嵐將自己當初在南燕遇到的情況給洛辰楓說了。
“被人利用幻鏡施了攝魂術?”
“恩,這個人的手段絕非只有放火那麼簡單。”冷沁嵐點點頭。
“真是太危險了!”蕭易道。
“我們不怕。”洛辰楓淡淡的道,“此人藏頭露尾,我倒覺得他反而是不敢現身。”
“辰楓,你怎麼知道我在扳指空間裡一直在看着你?”冷沁嵐好奇的問。
當時,從幻鏡中聽到洛辰楓突然轉變了話風,真是把她驚到了。
又驚有喜,真正的驚喜。
洛辰楓看向冷沁嵐,眼底盡是溫柔,“因爲我懂你。”
扳指空間是黑琊子的靈器,冷沁嵐肯定能想得到。
所以,她一定會設法解凍黑琊子。
但是黑琊子肯定不會輕易將冷沁嵐送出空間,就憑他那“偷窺”的習慣,肯定會特意打開一面幻鏡,故意帶着冷沁嵐去看。
爲了防止黑琊子看穿他的意圖,去給穆南峎報信,他連冷沁嵐,蕭易都騙過了。
一直都在表現着自己苦苦追尋而不得的失意,所有的想法都埋在心底。
直到最後一刻,才突然轉變了話風,給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有的人驚喜,也有的人失望。
“哎呦呦,我去跟莫管家商量點事兒。”蕭易起身拉上莫管家朝外走。
出了門檻,還很貼心的將門閉上。
洛辰楓拍拍自己的腿,“過來。”
冷沁嵐看了眼門,就那麼閉住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毫無遮擋的作用,搖搖頭,“我累了,不想動。”
“哦”洛辰楓站起身,朝冷沁嵐走去。
“做什麼?”冷沁嵐又看了眼門。
洛辰楓俯下身,雙手撫在冷沁嵐兩側的椅子扶手上,鼻尖幾乎與冷沁嵐相貼,“你想做什麼?”
“什麼也不想。”冷沁嵐扭過頭。
“我想。”
“想什麼啊想!”冷沁嵐擡手在洛辰楓的肩上輕輕捶了一拳,“先把事情都解決了再說。”
“把事情都解決也包括我想的吧?”洛辰楓脣角微微一勾。
“不包括!”冷沁嵐嚴肅臉。
“什麼?”冷沁嵐有些氣結。
又被這個傢伙耍了!
“哦”洛辰楓又拖着長長的尾音,恍然道,“我明白了,其實是娘子在提醒我,此時不該談這些,應該先談正事。”
“沒問題,一切聽娘子的。”
說着,洛辰楓一個俯身,將冷沁嵐從椅子上抱起來。
“喂,快把我放下!你胡說什麼啊!”冷沁嵐踢着腿掙扎。
運不起力的她這時在洛辰楓面前的反擊力幾乎等於零。
“娘子這麼大聲,是想讓外面的人也知道你在‘胡說’什麼嗎?”
冷沁嵐趕緊壓低聲音,“打結障,先打個結障。”
“我們夫婦二人嬉鬧,又不是見不得人。”洛辰楓抱着冷沁嵐繞過屏風,放在後面的牀榻上。
這張牀,就是冷沁嵐第一次昏睡在楚王府,躺的地方。
也是冷沁嵐在與北冥赤炎交手之後昏迷不醒的時候,洛辰楓將她暫時安置的地方。
這張牀可以說承載了他們交往的經歷。
躺倒這張牀榻上,冷沁嵐感到很是心安,瞬間拋棄煩雜,雙手自然的勾住洛辰楓的脖子,盈盈的凝望着這張已經烙進骨子裡的臉。
“辰楓,剛纔蕭易在,我沒把話講全。我,可能是懷孕了。”
“哦?”洛辰楓眉眼舒展。
“是可能。黑琊子說我已經能走動能說話,攝魂術其實已經在我進了空間就已經失去效用。不能運力應該是我有了身孕。懷孕會對我有影響,這件事黑無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