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明報》位於柴灣嘉業街。這條街雖沒有汪角,銅~鑼灣等地繁華,但也是有名的商業街區。
《明報》報社辦公室內,冷氣吹得呼呼響,人們正忙得熱火朝天。“喂,阿麗,把今天每日新聞的稿子交給我!”
“喂,阿全,把生活欄目那篇老年人養生揭秘拿過來!”
“稿子呢,誰見到我的稿子了?”
……
吵鬧的辦公室裡面每天都進行着一模一樣地繁忙與喧譁。作爲報社的職員,你必須要盡心盡力完成每一項任務,要不然就會成爲吊車尾,拉別人的後腿。
此刻,纔剛剛入社不久的陳笑笑好不容易做完手頭的工作,衝了一杯咖啡,提提神,然後她想起了哥哥陳笑棠交代自己的事情。
摸摸頭上新的髮卡,又摸了摸兜裡的書稿,陳笑笑端起咖啡,猶豫着要不要把它交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孫編輯。
就在這時,孫編輯在辦公室內喊她:“阿笑,我那份文件你幫我放哪兒了?”
陳笑笑急忙走進去,說:“就在這裡,伸手將那文件找到了給他。”
“嗯,謝謝。”孫編輯頭也不擡地對她說。
須臾,“咦,你怎麼還不走?”孫編輯擡起頭才發現陳笑笑竟然還站在原地。
“我,我有件事情想要您幫忙……”陳笑笑說。
“什麼事情?”
“您看看這部小說能連載嗎?在我們的報紙上。”陳笑笑把《尋秦記》的手稿遞給了他。
孫編輯接了過去,看了兩眼就皺起了眉頭,不過他繼續看下去,然後就啪地將稿子丟在垃圾簍裡,叉着手語氣深沉地對陳笑笑說道:“阿笑,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既然做了我的助理編輯,那就該多少有點甄別好壞文章的眼光----”指了指垃圾簍的那堆稿子,“像這種胡說八道的東西你也信?”
“不是的,我----”陳笑笑想要解釋。
“你不用解釋了,出去吧,我很忙。不要耽誤我的時間!”孫編輯擺了擺手。
無奈,陳笑笑只能很遺憾地走出去,至於那稿子,等一會兒辦公室沒人了,她再從垃圾簍裡拿出來,畢竟那是哥哥陳笑棠的心血。
“對不起啊,哥哥,我已經盡力了。”陳笑笑輕聲說。
………
辦公室的冷氣依舊吹得呼呼作響。
心不在焉的陳笑笑就死盯着孫編輯辦公室的大門,希望他出去,自己好取回稿子。可惜,門一直都關着。
“還是來一杯咖啡提提神吧。”陳笑笑起身,去衝咖啡。
這時候一名清潔工大媽拖着水桶正在打掃辦公室衛生,她先是把每個辦公桌底下的紙簍收拾乾淨,然後就進了孫編輯的房間,很仔細地拖了一遍地,接着把那紙簍內的廢紙倒到自己的垃圾桶裡,包括那份《尋秦記》的稿子。
幹完這些,她就又拉着垃圾桶,乘坐電梯上了六樓,也是《明報》高層人員辦公的地方。
先是把六樓的女洗手間打掃了一遍,然後她又熟練地來到男洗手間,看看裡面沒人,就非常麻利地將一個隔間的手紙揣進了自己懷裡。然後拿出自己整理出來的垃圾紙塞了進去。
她在這家公司已經做了很長時間,最是喜歡拿這裡的手紙做家用,你不是報社麼,那就用一些廢紙吧,反正男人又不怕硌屁股。
幹完這一切,清潔大媽就哼着粵語小曲準備出去,剛到洗手間門口,差點與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撞在一起。
“對不起啊,查總,我不知道是你。”清潔大媽很恭敬地說道。
那男子面貌儒雅,當然不會和她這樣的清潔工一般見識,點了點頭,就讓她出去了。
清潔大媽一出去,男子急忙捂着肚子進了隔間。最近熬夜上火,他就多喝了一些苦丁茶,誰知道會鬧得拉肚子。
進了隔間。坐在馬桶上,作爲文人,習慣性地想要翻看一些報紙之類的。卻發現進來的匆忙什麼都沒帶。正好右手邊塞着一沓稿子,看看捲紙卻不見蹤影。
“不會吧,雖然我在公司大會上屢次提倡節約勤儉,但也不要搞得連卷紙都沒有!”無奈地搖搖頭,無聊之下,他就抽出那稿子看了起來。
一看,嗨,竟然還是一篇小說。不過這開頭寫得也太匪夷所思了,比《西遊記》還要瞎搞,人死了怎麼就跑到了另外一個時代?
搖搖頭,沒了看下去的慾望,可是蹲在這裡實在又是沒事兒可幹。皺着眉頭,男子再仔細看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慢慢地就被裡面的劇情給吸引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蹲得雙人退都有些發麻了,這纔想起來自己在做什麼。
不捨得把這稿子拿來擦屁股,他只好提着褲子,鬼鬼祟祟地跑到挨着的隔間取了手紙來用。
搞定這些,他還覺得心裡面癢癢的,竟然是被剛纔那份小說調動了好奇心,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作者會怎麼寫?故事情節倒有些與傳統的“唐伯虎點秋香”賣身爲奴做書童有異曲同工之妙!
再一想,自己怎麼說也是一代武俠大師,想不到有一天也會被一部文筆不怎麼樣,卻立意新穎的小說勾住了魂魄,這是不是報應?!
…………
陳笑笑端了一杯咖啡,剛剛入座,就見自己隔壁的同事們七嘴八舌道,“喂,注意點,查總要下來巡視了!”
“快點,整理好自己身邊的事兒!”
“阿笑,你還有功夫喝咖啡?被查總逮着可就慘了!”
同事們立馬行動起來裝出一副盡心盡力,爲公司忙碌的模樣。
陳笑笑急忙把咖啡放下,放桌子上不行,就直接放到了地上,然後隨便抽出一份稿子,也埋頭濫竽充數。心中叫苦,原來扮演“忙碌”也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
須臾,腳步聲傳來,査總揹着手走了進來,那些工作着的職員們齊聲喊道:“査總好!”
那男子擺了擺手,“你們忙吧,我只是隨便問些事情---”
“不知道査總你想要問些什麼?”早從編輯室跑出來迎接他的孫編輯問道。
“諾,就是這份稿子,誰寫的?!”査總把那份稿子高高揚起,“《尋秦記》是部小說,誰寫的?!”
孫編輯一愣,難道說這部小說惹得老總生氣了?!八九是的,要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寫武俠小說出身,向來對於這類文學要求極其嚴格,如此垃圾的東西,玷污了他的雙眼,他老人家當然要興師問罪了!
“陳笑笑,你給我站出來!”孫編輯呵斥道。
陳笑笑正在愣神,被猛地一喝,不禁打了哆嗦,站起來道:“我沒有啊,我沒有把稿子交給査總。”
“你沒有?誰信啊?你竟然越級投稿,並且投到了老總的那裡,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編輯放在眼裡?”
“我,我是真的沒有啊!”陳笑笑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沒有,難道它會長翅膀飛過去?!”孫編輯還要呵斥,卻被査總攔住道,“老孫,你不要埋怨這個小姑娘,這份稿子是我在六樓的洗手間發現的,寫得很不錯哦,很吸引人,所以我想要問問是誰寫的,好刊登在我們的報紙上連載----”
孫編輯愣住了,陳笑笑也愣住了。
什麼?寫的不錯?!不是寫的太差?!
兩人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査總-----曾經的武俠大師,金鏞!
能被金鏞這樣的牛人誇一句“寫的不錯”,足見這部小說很有看頭,能被他允許連載,更說明這部小說有着強大的“經濟價值”。
“咳咳,査總,這小說是我哥哥寫的。”回過神來,陳笑笑說道。
“你哥哥?呵呵,那就好辦了,孫編輯,你出一份簽約合同,與這位小姐的哥哥簽訂合約,看他願不願在在我們報刊上面連載這部小說。”金鏞說完,就轉身出去了。畢竟這些小事兒有自己手下的人去辦就好了,也用不着自己操心。
孫編輯呆呆地站着,然後對陳笑笑說:“這件事情我全權交給你,你幫我搞定,OK?!”
陳笑笑急忙點頭,“好的!我一定會做好!”心說,自己的老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大運,竟然會被“武俠大師”金鏞所賞識!
########################################
八十年代初,大陸武俠小說風行,而在香江卻已開始沒落,很懷念當初藏在被窩看武俠小說的時光,懷念翻隔壁家窗戶出去租書的晚上,懷念看色~情武俠被老爸當場捉獲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