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老戲骨秦佩也不理會周星池,權當他這個人不存在,回頭對陳笑棠說道:“既然吃了你的雲吞麪,我多少也要再給你一些好得建議。其實在表演技巧方面,你一定要謹記兩個字----忘我!”
“什麼是忘我?”陳笑棠不解道。
旁邊周星池豎起耳朵很不要臉地偷聽,挑,偷聽又不犯法,不做白不做。
秦佩笑笑道:“所謂的忘我,就是在表演的時候,你要忘記自己是在表演什麼,忘記自己的角色,忘了死記硬背的臺詞,忘了導演,忘了周圍的一切!”
周星池撇嘴:“切,那還表演什麼呀,什麼都忘了,你演白癡啊!”
秦佩不理會周星池的插嘴,依舊笑着對陳笑棠說:“恰恰相反,當你忘記一切的時候,你就像是一張白紙,就能自然而然地演繹出你所要表現的角色來!這在藝術方面叫做-----返璞歸真!”
“挑,我還以爲是修煉什麼絕世神功呢,還返璞歸真?有沒有迴光返照和油盡燈枯?!”周星池又在一旁奚落道。
陳笑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周星池這才閉嘴。
秦佩呵呵一笑,道:“信不信由你!其實就表演來說只分兩方面,一方面是比較多元化的肢體語言,這個過多地運用在舞臺劇上,像莎士比亞的《漢姆雷特》,要求人物的肢體語言要能夠反映人物內心的掙扎和折磨;另一方面則是比較內斂的內心獨白,這個層次要求較高,要求演員能夠做到通過簡單的眼神,還有語氣,表達出人物內心隱藏的所有情感,這一點你可以參考羅伯特.德尼羅主演的那部老片《出租車司機》。”
陳笑棠聽得入神,周星池一臉的毫不在乎,其實內心卻在感嘆,這老頭說得真不錯啊,比我們培訓班老師講得強多了。
那秦佩繼續說道:“說得再直白點,表演技巧也就兩個字,一個‘藏’,一個‘露’。藏比較高深一些,需要你自己在表演中慢慢領悟,至於露嘛,你可以借鑑我的老搭檔增江,他在這部戲中所飾演的黃藥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增江?黃藥師?陳笑棠不禁一怔。
馬上他就想起前世83版《射鵰》的確如此,增江的黃藥師的確是一種“露”,他的表演在於一種準確和鮮明。增江的黃藥師,只要他出來,就有一種震懾全場、睥睨天下的氣勢,清癯瘦硬,孤傲放肆,把一個“邪”字刻得有棱有角。增江的黃藥師是配角,他把握得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於不至於搶了主角的風頭,卻也可以十二分的傳神,黃藥師的邪、狠、霸道,喜怒無常,每一樣都被他詮釋的淋漓盡致、理直氣壯,所以幾乎每次他出來,觀衆都會捏一把汗,因爲這個人下一秒鐘會幹出什麼事來,實在是天知道。
金鏞曾經說過《射鵰》是一部人物性格的“鮮明”程度多過“複雜”和“豐富”程度的小說,而增江準確、精彩地傳達出了一個棱角分明的“邪”字,從這個程度來說,陳笑棠覺得這個黃藥師是成功的。
前世的時候,陳笑棠曾經看到有人狂批增江的黃藥師只會“吹鬍子瞪眼”地“虛張聲勢”,幾乎都快要和鐵林大叔劃在同一級別了。
此時想想,增江的黃藥師,表演方式的確是“露”,但還不至於“虛”。增江本人雖然說不上英俊,但是很有氣質,很有個性,傲在骨子裡。
增江出身演藝世家,有個影星妹妹林翠(後嫁王羽),但年輕時他對演戲並不感興趣。他青年時是從美國柏克萊大學建築系畢業,回港後做了三年建築師,賺夠了錢有了“資本”才轉投影視圈“折騰”。當年粵語片小生中,以他的學歷最高,中英文和粵語皆是流利。而他本人的這份才情,這種進退自如的底氣,和個性上的傲氣,往往又會在他所詮釋的角色中自然流露出來,所以他演文質彬彬的梟雄是一絕。
而一個演員本身的氣質對於角色的成敗至關重要,所以,哪怕是同樣是tvb,甚至於情節比83版更忠實原著,94版駱應鈞的東邪,就慘不忍睹。因爲他沒有增江那份“神采”、那份底氣,那份風流和那份“邪”得理所當然又不以爲意。增江的東邪,在於一份“風骨”,所以擔得起邪,而駱應鈞的是勉爲其難,橫豎就都最多算“惡”。所以增江的黃藥師,在陳笑棠看來,是“經典”的,形神兼備,無可替代。
此時同樣作爲表演大家,金牌綠葉,秦佩對增江的推崇毫不做作,絲毫沒有那種武人相嫉文人相輕的意思,那是一種對錶演藝術的尊重和認可。
看着眼前的秦佩,陳笑棠忽然想起一句話來:做一次綠葉容易,難得是做一輩子綠葉!
事實上,香江電影黃金時代的繁榮,撐起天空的除了那些最耀眼的巨星外,還有像秦佩,增江,吳夢達等等,這樣的黃金配角。沒了他們,燦爛的星空將會暗淡許多!
……
“所以說,你要是想增強自己的演技,除了多跟我們這些老傢伙交流外,最根本的辦法就是多演戲,多積累經驗,習慣去嘗試,不管是什麼角色,一定要對自己說,演好他!”秦佩望着走神的陳笑棠鏗鏘有力地說道。
陳笑棠清醒過來,正好開口再詢問一些其他的演戲經驗,忽然外面有人喊道:“沛叔,下一場戲該你了!”
於是秦佩就笑着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說:“阿棠,不要急,表演是一門功課,越急你越消化不了,你是個有天賦有才鏵的演員,我相信有一天你一定能達到自己所期望的境界!加油啊,小夥子!”說完就要離開。
“喂老頭,那我呢,你就那麼看不起我?”周星池在後面嚷嚷道。
秦佩轉過身,笑道:“你嘴賤的毛病要是不改正掉的話,七年八年有得你熬!”說完這話,他轉身出去。
“我挑,老頭你說什麼?什麼七年八年?我熬什麼呀,你看着吧,我很快就能當主角!”周星池不服氣地說道。
可惜,人家秦佩看也不看他一眼。
周星池感覺自己被無視了,如果你是什麼大腕還好說,可你也是一個老配角啊,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
不等他動彈,陳笑棠一把拉住他,吼道:“阿星,你就別再給我找事了!”
出了休息室,周星池眼看陳笑棠氣色不善,就道:“阿棠,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一點,覺得你太不爭氣!”
“我怎麼不爭氣了?”
“你連尊重人都不懂!”
“我怎麼不懂啊?是那老頭不懂!”
“你要喊他沛叔!”
“倚老賣老!”
陳笑棠:“……?!!”
半晌才嘆息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什麼孺子不孺子的?你以爲我聽不懂古文,你這是在拐着彎罵我!”周星池自作聰明道。
陳笑棠:“我不是在罵你,我是在罵我自己,我真後悔啊,幹嘛要帶你來!”
周星池撓撓頭,“人家一時之間忍不住嘛!誰讓他說我要熬七八年才能出頭!”
陳笑棠:“就這也值得你犯衝?”
周星池:“要不然怎樣?等他抽我兩巴掌啊?”
陳笑棠快要氣死過去,仰天長嘆:“我鬱悶啊!”
周星池見他一副不爽模樣,就悄悄碰碰他的胳膊,說:“阿棠,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不過……唉,你就別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陳笑棠一本正經道。
“看起來不像啊~!”周星池瞄他兩眼。“喂,我說,不要這麼小氣好不好?氣大傷身,像你這樣的美男,要多注意影響,生氣多了容易得痔瘡!”
“挑,你才得痔瘡呢!”陳笑棠忍不住笑了,這傢伙太損了,這樣的話也能說得出來。
“你看,笑了吧,我就說阿棠你心胸寬闊,肚子裡能開航空母艦----要不這樣,你有什麼事兒需要我阿星幫忙的,儘管說出來,我一定義不容辭!”
陳笑棠摸着下巴,沉吟道:“這個嘛……明天你有沒有空?”
“有!---你說,讓我做什麼?想要用酒灌我,還是想要用飯撐我?!”
“那倒不用,我自己還沒達到酒足飯飽的境地----只是剛好明天我們家茶餐廳裝修,需要一名身強力壯,勇於奉獻的苦力,你,很合適!”
“不會吧,”周星池苦着臉道,“這個‘角色’我怕演不好啊,我從小就怕幹粗活!”
陳笑棠立馬板起了臉,“剛纔是誰說的,要接受懲罰?我挑,這麼快就想不認賬?!”
“不是的,阿棠,有沒有比較溫和人性化一點的方法,比如說請客吃飯什麼的,我現在多少也負擔得起!”周星池拐彎抹角道。
“不用說了,沒得商量!”陳笑棠不理他,開動腳步。
周星池在後面突然追上去,道:“那我打個電話行嗎?”
陳笑棠一愣,“做什麼?”
“給樑超偉和劉德鏵呀,有道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陳笑棠暈啊。這傢伙,臨死還要拉個墊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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