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惟跟着布麗來到二樓,不算豪宅的屋子到處都佈置精巧,他還以爲是到二樓的會客廳,沒想到布麗走到一間明顯是臥室的房間前打開門,他怔了怔,看看她。
“請進來。”布麗的圓方臉自然地抿嘴微笑,紮成馬尾的長髮金得閃眼。
“OK。”葉惟不是老學究,但就這麼走進非女友、非家人、非吉婭的女生臥室,心頭頗有點不安的負罪感。
一走進去,布麗打開房燈,他頓時有些意外,感覺自己進了一個奇幻天地。
這是個寬敞的大臥室,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四周牆壁,沒有掛什麼海報,而是畫滿了塗鴉,不是巨大的、搖滾的,是色彩斑斕、精緻的各種景物,有很多如鹿、大象的野生動物,有像《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植物,有神話故事的巨人,他又看到一個日本武士,她喜歡黑澤明不是說說而已。
他進過的女生閨房不算多,也不算少,這裡真是非典型,像化妝臺、衣物、照片牆、布偶、胸罩等那些要麼見不到,要麼像藏在角落。占主導地位的是各類創作工具,有吉它等樂器,畫板、錄音設備、天文望遠鏡、導演取景器……
他越看越感覺到了女生版的自己的臥室,所以井井有條的,依然有着女生品味的雅緻溫④∫長④∫風④∫文④∫學,w≥£♂et暖。
“要口香糖嗎?”布麗拿着一瓶綠箭口香糖遞向他,葉惟要了幾粒一併嚼起來,她往手掌倒了一把扔進口也開嚼。
看着他在四望,卻不說話,她這才感到難爲情,“很古怪是吧……”
“不,我的臥室裡有一塊黑石板,就立在牀頭前,你可想而知。”葉惟說道。
真的嗎?布麗驚訝了下,那夠怪胎的,能睡得踏實嗎?
葉惟走到一個牆邊儲物櫃前,望着放在櫃上的一顆石膏骷髏頭,“我能碰碰它嗎?”布麗點頭道:“它是我做的。”他拿起這顆骷髏頭與之對視,“它叫什麼名字?”布麗不以爲怪:“詹姆斯。”
“你好,詹姆斯。”他放下骷髏頭,走向窗前的一張鳥巢般的藤吊椅坐進去,正好能觀賞到窗外的月色,不由感嘆:“你有個超棒的臥室。”
“謝謝。”布麗心裡歡喜,人生有幾回能和葉惟聊天呢,想說什麼說什麼:“在我還是個孩子時,我父母離婚了,我和米茜跟着我媽媽擠在一間小小的舊公寓裡,那時我就夢想着有個像這樣的臥室。”
“你做到了,這很了不起。”葉惟舒坦的搖動吊椅,“我認識的十個演員裡面,大概也就一兩個人的父母是沒離婚的。”
布麗不確定他的意思,但口香糖的清爽讓她的腦筋轉得快,“也許這不特別,可這些過去讓我明白生活的艱辛,雖然我沒有上過學,沒體驗過校園欺凌,我想我懂得那是什麼感受。”她其實想說,拜託別炒掉我。
“放鬆點,是我在你的臥室裡。”葉惟起身,布麗笑了聲,肉肉的大圓臉還算甜美,他笑問道:“爲什麼不去上學?在家學習的人我有認識一些,從未去過學校的就你了。”
布麗有點驚疑的樣子,“我想過的,只是像在哈佛西湖那樣的學校裡不準嚼口香糖,那不適合我。”葉惟吹了個泡泡,啵的一聲爆了,才道:“沒那麼嚴,你偷偷嚼還是可以的,如果上課嚼、嚼完到處粘,你就有麻煩了。”布麗也吹起泡泡,那種生活一定很悶。
葉惟走到影碟架前低身瞧了瞧,裡面幾乎全是經典的外國電影,他拿起一盒《七武士》VHS錄像帶,看看正反面,說道:“很少有年輕女孩像你這麼喜愛外國電影。”
“我覺得外國電影比美國電影要更真實。”布麗跟在他後邊,“我想成爲一名藝術家,我喜歡這些藝術的東西。”
“你很酷。”葉惟看了她一眼,布麗呵的笑了起來,他把手中的錄像帶放回去,感慨說:“‘贏得勝利的是農民。’夥計,農民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農民總是會贏,因爲他們只要贏。”
聽到《七武士》的臺詞,布麗也來了勁頭,“美國電影就是太少這些了,而外國電影能幫我…形成我的世界觀。但美國電影也不是沒有,我認爲像《2001太空漫遊》,它比其它任何電影都能更長久地保存下去,還有你的電影。”她露齒笑了笑,“我認爲,你不是農民,你是個理想主義者。”
“事實上,這兩天我感覺我是個農民。”葉惟走近旁邊的繪畫板,一看上面未完成的恐龍素描就知道布麗的畫功不淺。他邊看畫邊說:“所以我在到處找人罵我,你能罵罵我嗎?”
“因爲…奧斯卡?”布麗問道。
“有一些,不是主要的。”葉惟聳聳肩,看着她的棕眼睛,“關於我的英超勞工證申訴沒通過的事,我很鬱悶,我有想放棄。你怎麼看?注意點說話了,雖然撒謊是人的本性,但今天我不想聽到半句謊言。”
布麗聽得出《羅生門》的味道,正好她不太會撒謊,說道:“我不清楚你想什麼,我就想自己有沒有這樣,我在想什麼,再去推斷你。”見葉惟點頭,她繼續道:“我喜歡錶演和電影是因爲能逃避現實,我的童年不怎麼有趣。我想喜歡什麼事物都是有理由的,通常都和童年有關。你喜歡踢足球,那肯定有你的原因。”
對於童年的記憶,很多都模糊了,可她永遠記得半夜被媽媽捂着嘴的悄悄哭泣驚醒時的滋味。她不喜歡她父親,有幾年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了,有些人就是不適合當父親。
“還真有關。”葉惟回憶着一笑,“我有個超級嚴格的媽媽,還想讓我學鋼琴。我怎麼能在戶外野呢?踢足球。”
他真誠的語氣讓布麗心躍,“我想當你踢足球,與我表演的感受是有相同的方面的,會有興奮、沮喪、衝動等各種感情同時交織在一起,我是在一場演出中,你是在一場球賽中,這種力量能夠讓我們產生超脫於我們所生活的環境之外的感覺。”
“確實是這樣,就像從各種的束縛中跳了出去。”葉惟不禁同意,突然跑到她家來找她罵也是這種超脫的感覺,他大笑道:“打破了生活和思維的侷限,得到自由!”
布麗也大感找着了知己,聲音都激動了:“然後回頭再看自己創造出來的東西,像看到組成自己的一塊塊拼圖。”
“確實!”葉惟往下甩了一下拳,“所以我才喜歡和不同的演員合作,你們每個都不一樣。”他豎起大拇指,“布麗,你知道不,你真的很有見解,我喜歡你說的,繼續。”
布麗其實也憋了很久,平時和家人說不來這些,同齡朋友們能多說些的也沒有。她傾訴般說:“我是離不開這種感覺的,像表演、音樂,這些不同的創作都能給我這種感覺,我離不開創作,我需要它們,因爲我是我。我想你也因爲在追求它們,或者被它們驅動,這被稱爲夢想或者什麼,你纔去踢職業足球。我不覺得那是玩,那是因爲你是你。但如果你感到自己成農民了,我也有過這種感受,當我的專輯只賣了3500張,我想放棄,其實過去一年我差不多放棄表演了……”
她的臉有些漲紅,“我想成敗得失會矇蔽我們真正要的感知,可我們又離不開,這才讓我們痛苦。”
“你提醒了我真正要的是什麼!”葉惟連連地點頭,“我全部明白了,謝謝你。”
“唔…這是我的榮幸……”布麗笑得燦爛,口香糖團在翻騰,右手做了個搖滾手勢,“我感覺自己也清楚了很多。”
葉惟也擡手搖滾,興奮於一些想法:“我要一邊完成這個賽季,一邊用空餘時間創作些別的,我發現我離不開腦力活。布麗,你做好準備吧,楊伯拉德剛剛告訴我,電影下個月就開拍。”
什麼!布麗驚喜的瞪目,口中的口香糖幾乎掉了出去。
“現在它叫《欺凌之夜》了,《殺人英雄》不夠酷,籌不到錢。”他對她眨眨眼睛,壓聲道:“想賺錢就投錢吧。”
布麗連忙點頭應好,TheNightofBullyg!
葉惟一邊拿出褲袋的手機看,一邊道:“別放棄表演,你行的。我聽過一個傳說,奧斯卡欠下‘阿拉伯的勞倫斯’彼得奧圖太多了,而循環是相對的,所以叫勞倫斯的年輕女演員會拿回來,像詹妮弗勞倫斯,像你。”布麗沒有會意的怔疑,他聳肩,“拉爾森?我是說,Larson意爲勞倫斯的孩子……”布麗噢了聲!
“我先走了,我女朋友找我。”他搖搖手機,“我有預感她真要罵我了,我得做好準備。”
“好的。”布麗抿嘴,翹動的嘴角暴露了她在心裡偷笑。
“等等,另一件事,差點忘了。”葉惟走了兩步又回過身,幾乎撞到布麗身上,“我有個請求,你能幫我畫一幅我妹妹朵朵的人像速寫嗎,再簽上你的寄語。朵朵很喜歡你的歌,尤其是那部芭比電影的那首插曲,HopeHasWgs?她有陣子整天唱。”
布麗這真的反應不過來,前年的《芭比與魔幻飛馬之旅》!她演繹了一首插曲,就是HopeHasWgs。
“行啊!”她笑道。
“還有給我一份你的簡歷,是的我們是談工作。另外你能給我唱唱那歌嗎?好久沒聽了,挺想聽的。”
“行啊……先吐掉這個,唔唔,那我開始了:
當我被困在地面上
那裡沒有上升,只有下降
每一步都讓我越來越墜落
不知道怎麼開始
怎麼像風一樣飛起
很快我就能高飛
我只要保持呼吸
還有讓自己堅信
因爲希望有翅膀
帶起你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只不過那個奇蹟正等待成真
所以我擡起我的眼睛
仰望天空
感到自己的心
開始飛翔
我將用我的夢想一飛沖天
因爲希望有翅膀”
……
吉婭突然接到了葉惟的來電:“吉婭大師,收拾好你的東西,帶上我住所裡那兩臺RedO,準備去英國了。”
“爲什麼?”她驚呆的意識到什麼。
“拍電影!知道聖地亞哥楊伯拉德嗎?他的B級片項目請你當第二製片人、副導演,幫他拉起劇組,讓他什麼都不用做,就坐在導演椅上看着你們忙。不過要你使用化名。”
“我就知道,你是聖地亞哥!!!”
“我不是,我是惟哥,再見。”
……
離開布麗家後,打了個電話給吉婭,葉惟情緒高昂地開車到了莉莉家,夜色已深,她臉沉沉的讓他進了屋子。
“我真討厭你,我真討厭你!”一走進屋子,還在門廳,莉莉就憤怒幽怨的瞪着他,一通劈頭蓋臉的斥罵:“爲什麼你總是這樣,爲什麼?你去哪裡了?找誰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多想和你一起面對這難關…多少次了!我給你機會,但你不給我!都被你剝奪走……多少次了!是我們在戀愛,爲什麼在你需要支持的時候,你不讓我陪着你?爲什麼?這樣我就不重要了?只是個快樂女孩?你太自私了,太混蛋了。”
看到她雙眸落淚,越罵越哽咽,葉惟頓時慌了,“莉莉,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像個蠢蛋……”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莉莉怒叫,漸有點哭聲:“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想?我不要這樣,那不是理由,因爲你不想丟臉?因爲你要保護我?你不能這樣的,這是錯的!不是這樣的……”
葉惟心痛得不知說什麼,上前一把抱住她,不顧她的掙扎,使勁地箍着狂吻起來。莉莉掙了一會就不作任何動靜,緊緊的抿着嘴巴。他吻了她的嘴脣許久,從狂熱到溫柔,“我愛你。我錯了,我不會再讓你像剛纔那樣哭,我保證。”
“不像剛纔那樣,但有別樣,對嗎?”莉莉不想諷刺他,卻真的生氣、失望、茫然,這兩天不是隻有他難過的。
“什麼都不。”葉惟摟緊她一些,“我之前去布麗拉爾森家了。”
莉莉愕然,“誰?布麗拉爾森?你開玩笑嗎?你瘋了嗎!?”
“她全家都在,我是去找她談工作和多職業這事的,我準備拍新電影了,我也不會離開卡靈頓。”
“你是說她幫助你作出決定了?”莉莉話聲發顫,這就是被剝奪走的!這樣對嗎?葉惟急忙解釋:“不,那之前我就有決定了,但她確實說了些很棒的話。先看看這個。”他從揹包中拿出一份演員簡歷翻開一頁遞給莉莉,她瞥了眼。
“布麗拉爾森真是個不錯的演員,但我之所以找她是因爲。”葉惟說得認真,“她的第一個影視角色是劇集ToHavetoHold的LilyQu,我就是愛一切和莉莉有關的東西。”
莉莉疑惑的瞅清楚,還真是,可又怎麼樣,“你別想胡扯一下就……”
“重點來了。”葉惟深情的放電,“她是莉莉奎因,你是莉莉女王!”莉莉沒好氣的故作好笑,把自己引得真失笑了。
“哈哈!”他拉住她的手,往屋外笑奔出去,奔向遠處的跑車,“屬於我們的大冒險開始!我有太多話要和你說了,今天的事情、我的想法、我想聽你的想法……太多太多!”
“去哪裡?”她不情不願的語氣。
“到處去!”
……
“我可以飛上雲端
離那些質疑遠遠的
那有多麼美妙啊
感覺陽光照着我的臉龐
如此美麗的一個地方
是的,我知道它在等待
安全的滑翔
充滿信念的鼓勵
因爲希望有翅膀
帶起你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只不過那個奇蹟正等待成真
所以我擡起我的眼睛
仰望天空
感到自己的心
開始飛翔
我將用我的夢想一飛沖天”
……
2月27日星期二,葉惟耍大牌事件有了最新進展。
這絕對不是羅異想看到的,但他不意外,因爲葉惟已經很好玩般告訴過他:“要封殺就封殺我吧,這可真酷,像我是被通緝的遊俠兒。”惟哥又發了兩篇新浪博客,一篇註明是給影迷粉絲看,說清楚了當天的情況,並說:“紅地毯有那麼多美女,記者非要採訪我、觀衆非要聽我說幾句心情不錯,圖什麼?”
另一篇註明是給批判他的媒體博主們看,簡短的一段話:
“你們需要醫生嗎?我正好認識幾個,你們可能患了吹水癖或者吹毛癖之類的疾病。”
以及一張“朋友們,該吃藥了”的腦殘片配圖。
而葉惟也在其所有的社交網站和個人網站宣佈將留守曼聯至本賽季結束,繼續提升自己,繼續爲俱樂部作內部貢獻。
……
曼徹斯特當地時間3月1日週四清早,一身黑色訓練服的葉惟重新跑進卡靈頓訓練基地。在寬廣連並的綠茵訓練場上,預備隊和U18隊的隊員們都正在熱身,“喝水”丹尼德林克沃特最先奔過來,高興的叫着:“惟哥!”
“早啊喝水!”葉惟跑過去,推了推德林克沃特的腦袋,“別跟我談奧斯卡,因爲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兩人笑着一起迎着陽光跑動起來。
這是一場賽果註定爲零的比賽,也許還有些浪費時間,但我要踢到終場。
……
湛藍天空下的葉家後院草坪,朵朵戴着一副紅色耳機聽着歌,腳下踢動着個足球,小臉堅毅。
哥哥會有一天能上場的!要不就我上場!
“像一團火焰,像一簇火花
我爲這些改變而陶醉
夜空中的繁星
在呼喚我的名字
跟我來,我能看見
現在,我正在我的道路上前行
因爲希望有翅膀
帶起你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只不過那個奇蹟正等待成真
所以我擡起我的眼睛
仰望天空
感到自己的心
開始飛翔
我將用我的夢想一飛沖天
我的生命中有了新的希望
無論到哪它都能讓我自由
它放着光芒,它無處不在
從北到南,它帶我前去
我的生命中有了新的希望
無論到哪它都能讓我自由
它放着光芒,它無處不在
從北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