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口中的救星?”
“難不成我還沒有資格嗎?”陳俊轉過身去,淡淡笑道:“別來無恙,海棠!”
“當然不是,怎麼會呢?”海棠閃過一絲笑容,殷勤說道:“我們還有一場緣分,也算是老相識了。”
“不愧是海棠,天下第一莊莊主,八面玲瓏真是不假。”
海棠不理會戲謔:“據我們護龍山莊情報所知,你與天下絕頂的東方不敗於西湖交手,未分出勝負。”
雲蘿聞言,心中一驚,原本她已經夠高估這位便宜大哥的實力了,沒想到還是低估,卻聽海棠道:
“你若有把握幫我們對付曹正淳,救出我義父,未必不能免除你的天下通緝令。”
“當然你也可袖手旁觀,只是即便我義父深陷牢獄,得勢的曹正淳照樣會剪除你們這些江湖威脅,即便是不能抓捕到你,可你的父母林震南夫婦呢,你的外祖父金刀王元霸呢?”
啪啪啪啪!!!
陳俊撫掌讚歎:“什麼叫做恩威並施,滴水不漏,海棠不愧是天地玄黃密探中的智囊。”
“成是非學着點。”他扭頭朝他說,隨即又看着海棠道:“我闖蕩江湖引來那麼多風波,仇家遍地,自然早有準備,海棠何必跟我玩這套,這反而暴露了你的技窮。”
“我倒是想問問,歸海一刀怎麼沒來呢?”陳俊反問道
海棠瞬間攥緊了手掌,身子微顫,生硬笑道:“一刀現在在養傷,不方便來。”
“是嗎?”
“我怎麼在江湖上聽說是,一刀修煉阿鼻道三刀走火入魔,先後殺了劍驚風,了凡大師,又屠戮江湖各派高手,令正道舉行屠刀大會,鐵膽神候朱無視因爲擔保一刀而立誓,卻未想到一刀又殺了賽華佗,皇帝國舅,被曹正淳藉機發難,囚入天牢?”
海棠臉色陰沉:“一刀根本就沒殺過賽華佗,國舅爺,因爲在那一夜一刀已經因爲要殺我而砍下右臂,這背後另有黑手。”
“而我義父是一來因爲怕一刀傷勢未好,運來京城過程中會加重傷勢,再者一刀傷勢還未復元,恐怕受不住牢獄之苦,會死於獄中;三來曹閹狗也會質疑是我們斬了一刀的手來掩飾罪行,藉機發難,所以才自願被囚入天牢。”
陳俊說:“條理清晰,理由分明,聽你這麼一說,神候倒是個爲子女考慮,有情有義的好義父了,只不過他沒想到素心也陪他進去,誤中了天蠶蠱毒,又被他吸功大法吸入腹中,承受萬分痛苦,這愛情可歌可泣,而你們看不過,就想劫獄救神候出來。”
“你若不肯幫忙,何必陰陽怪氣。”海棠隱隱發怒。
“說實話,我的確不會幫你任何忙!”
陳俊緩緩道:“相反,我可能會是殺掉神候的候選人之一。”
此話一出,場上所有人譁然,縱是有所懷疑的成是非也是震驚。
“你說什麼?”海棠冷光一凝,幾欲提扇擊出。
“成是非,你把你的懷疑與之前的話說出來。”
成是非看了看,終究將壓在心底的秘密說了出來。
海棠與雲蘿大驚,恢復些疑問道:“素心是成是非孃親,即便他與我義父打過一場,那又如何,這懷疑完全沒有根據。”
“那要我告訴你,一刀的所有經歷也是朱無視在背後推動,這就是一個局,你會怎麼想?”陳俊緩緩說。
“一刀所殺過的人,都是朱無視安排的厲害刀手,目的就是想置之死地而後生,麻痹曹正淳與皇帝,接他之手,收取天下十大將軍兵符奪取權柄,他真正的敵人,說是曹正淳,倒不如說是曹正淳背後的皇帝。”
“不可能!”海棠極乾脆回道。
“不可能!”雲蘿也堅聲反駁道:“我皇叔救過我皇帝哥哥很多次的,要不是皇叔,他都可能死過好幾回了,再說曹正淳是武功高強,天下幾無人能敵?手握東廠,錦衣衛,權勢威脅可比我皇叔大多了。”
“你們眼裡只有武功,卻不懂權謀心術。”
“曹正淳看似權勢滔天,有竊取神器之心,可他終究是個閹人,人心難聚,你們誰聽說千古有閹人竊取皇權成功者,縱是趙高之流也不過是在幕後操控。”
“小皇帝深知此點,曹正淳縱然握有滔天權勢,手握東廠,錦衣衛,但無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必須依附皇權。”
見衆人靜靜聽着,他徐徐道:“而朱無視不一樣,當今皇叔,朱家嫡血子弟,無論是武功亦或是權勢都不遜色於曹正淳,手握護龍山莊,監察百官與江湖,他若是起了心思,那紫禁城就要換了個主人了,現在你說誰纔是皇帝的心頭大患?”
“嘶~”
經過陳俊這一點撥,成是非,雲蘿這幾個政治小白眼中深思起來。
“不可能。”海棠仍不相信:“我義父絕無反心,他匡扶天下,救濟百姓,聖賢之名遠播,不可能的。”
陳俊笑了:“你還是沒明白,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問題,而是雙方的位置到了那個程度,就必須要有一方退下來。”
“朱無視雄才偉略,他侄子怎能不忌憚,若是朱無視沒有那個心思,史書已經告訴了他應該選擇自污退隱,但沒有,反而是如你所說賢明遠播,可他就一個侯爺,要這麼大名氣作甚?想造反嗎?”
海棠與天涯各自沉默不語。
“正德小皇帝,在你們眼裡昏庸稚嫩,但論平衡的帝王心術可不遜色那些古之明君!”
“但很可惜....碰上城府比他還深厚,武功更是天下絕頂的朱無視。”
“他以爲他利用曹正淳除掉朱無視後,對待閹人的曹卸磨殺驢,縱是一時武功難以抗衡,但一道聖旨就能令他手下各部瓦解潰散,人心不在,就他一個孤家寡人又能如何?”
“但朱無視正是利用此點,借死重生,要曹正淳犯下衆怒,殺掉他後既能收割賢明名聲,名正言順的登基大位,又能借曹正淳之手收取天下兵權,他好取了這一身完美的嫁衣。”
“一箭雙鵰,此計從從二十年前與古三通那場驚世對戰就開始佈局,你說你說小皇帝知道了會出現什麼表情?”
“雲蘿,你若不信,就告訴你哥哥。”
“一派胡言,你根本就沒什麼證據!”
海棠陰沉如水,轉身利落離去,一刻也不想再聽。
見到最後只剩下面色複雜成是非,他嘆道:“海棠天涯他們不會信的,他們視神候爲父親,爲榜樣!”
“我知道!“陳俊點點頭:“不過你也要跟着他們去闖東廠天牢?”
“我母親在哪裡,我已經沒爹了,我怎麼也不會放棄她。”
“哈哈哈!!!”
陳俊長笑離去。
半夜時分,明月林間照,清泉石上流。
陳俊獨坐在竹林間湖水深潭邊,手中一根極細的銀色絲線穿入潭水中,口中慢悠悠道: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好詩!好詩!”
一位身形英挺,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身穿一身錦衣常服緩緩走來,撫掌讚歎:“看來林先生知道我要來了。”
“等你多時了!”
“不過給我先候着,等我釣出一條魚來,解決我五臟廟,我纔有興趣和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