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南越,王室宮苑。
長青子與世子蕭玉兩人帶着些人馬,已經將南越國主誆騙出來,令陳俊施法解決蠱惑醒神。
這並不難,只要青雲門達到玉清境三層以上的都可解決。
只不過身邊的散修長青子修爲不高,只能在凡人眼中充當充當仙長。
明月高懸,夜涼如水。
深宮中愈發的靜謐詭異,似聽不到任何聲響,前面給陳俊帶路甲士全身戰慄,拿着長槍的手抖得厲害,他所幸問了方向,叫他們下去,自己單獨前往。
踏踏踏踏....
腳步聲格外清脆,兩旁林木花草被月光照耀,彷彿蒙上了一層輕紗,他步子不疾不徐,倏然間,一股淡淡的清香撲入鼻尖。
陳俊停下了步子,望着後宮中央的一座涼亭。
亭中,是一個全身鵝黃衣裳的女子,眼睛下方被一層面紗遮蓋,縱是陳俊法眼也不能穿透,但即便這樣,那雙眼睛眉目含情,黑髮輕輕飄灑肩畔,一雙眼眸水盈盈的,一眼看去,竟似乎要沉浸其中,再也不願出來了。
她纖細的皓腕撐起腦袋,一雙眼睛明眸如水,亮亮晶晶地望着他,如夜空明星般閃動,柔聲問,“你也是被那臭道士叫來的人,想要那塊九天奇鐵。”
她聲音柔媚至極,尤其是那目光流轉間,竟讓人抑制不住想吐露心聲,連陳俊此時呼吸都略顯急促。
他笑了笑,“好強大的魅惑力。魔教中有這份功力的只有以女子爲主的合歡宗了。”
“倒是被公子猜出跟腳,公子想要什麼獎賞?你若想要那塊奇鐵的話,只可惜你來晚了。”
女子迎空一抓,憑空裡突然紫光閃耀,耀人眼目,一道瑞氣騰騰的奇異紫色尖刃乍然出現,“你看是不是很強大,九天神兵哦,殺了那麼多人還有那條大蛇,可費了我很大心血吶。”
陳俊拿着竹劍,彷彿沒有任何影響,淡淡道:“是不錯的法寶,還融入了血煉之法,可惜被你煉的至陰兇邪,不過你是純陰之體,倒也與之相符了,但雙陰合聚,陰氣入體,早晚經脈氣血盡數爲其所傷。”
女子目光陡然錯愕,但眨眼間變得極爲凌厲,喝道:“殺!”
呼呼呼!!!
後宮深苑,從周邊林木花草中立刻飛出十幾道人影,有的持拿劍器,有的拿着閃閃發光的法器。
這些顯然是長青子所說的那些爲女子所魅惑的江湖劍客,散修術士。
十幾人的呼嘯包圍,立刻將攻勢變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
轟!
一道璀璨光芒綻放,陳俊長劍一揮,轟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勁氣激射,青色劍芒落下,十幾道人影立刻被撕開一道血口,身形轟飛幾丈開外。
陳俊緩緩走出,看也不看,一劍迎天斬下而落。
轟!
一道巨大的青芒霍然出現,像是劃破極暗之夜的一道光,劍光所至,風雷激盪,虛空頓時被一分爲二。
“公子好厲害的劍術!”
女子看着看即將斬向自己的驚天劍芒,眼底閃過深深忌憚,但銀鈴笑聲自面紗噗呲傳出,目光變得哀怨薄嗔,萬種風情,那動人心魄的美麗都彷彿融化在那眼神中。
“也是好狠的心吶。”
空中幽幽哀嘆,女子目光越發明亮。
“金瓶兒傷勢未復,就不和公子待下去了,若是有緣,來日再與公子幽會。”
劍芒橫越,彷彿巨斧開山劈下,剛剛還碩大華蓋一般的涼亭,被他硬生生從中間劈成兩半,轟然向兩邊倒塌。
劍芒仍未停歇,延綿至涼亭前方的小湖,立時將小湖如活火山般怦然爆發,水柱龍捲沖天。
咔嚓~
竹劍表面瑩瑩清光散去,已經多了一絲裂痕。
陳俊看了一眼,將劍收入劍鞘,這時面前的半空徐徐飄下一塊麪紗,落在花叢枝頭,正是剛纔那個女子臉上的。
金瓶兒,合歡宗。
魔教出世了,怎麼把這些人剪除呢?
陳俊心中仔細盤算這個問題,這一世作爲正道魁首,立志執掌青雲,這個問題是他必須考慮的。
思考良久,僅僅得出些許思緒,他走出宮外,長青子已聞聲趕來,見到他出來,面色一喜道:“先生將那魔教妖女殺了?”
“沒有,被她跑了。”陳俊搖頭道:“我奉勸你一句,南疆不要多待了,魔教已經有出世的跡象。”
長青子暗皺眉頭,想了片刻,伸手引道:“先生請隨我來。”
“這裡是哪裡?”
看着眼前琉璃碧瓦,寶光閃閃的庫房,應是人間世俗極爲奢華地方。
“這裡是南越國寶庫。”長青子身邊的蕭玉推開門道:“先生拯救南越於危難之間,出力許多,可南越國力卑微,只能滿足先生丹藥願望,不過我父親說了,如果先生在寶庫中有看中的東西,無論多少,都可以拿去,只願結交先生一個善緣。”
“那便代我謝謝國主了。”
陳俊也不客氣,徑直邁入其中。
晚上,儘管夜深,可週圍有夜明寶珠照徹,恍若白日,也無什麼漆黑之感。
南越國世子蕭玉給他尋來了週一仙所說的移魂丹藥,然後便陪在他身邊找尋寶物,世俗財物於陳俊無用,他穿過財物廳,來至武庫,看就到一排排古色古香書架上放着許多玉蝶。
他隨意拿來一片觀察,看了片刻,擡頭問道,“這是....”
“這是南越收集的一些世俗武學,包括許多中原名篇,都是許多武者劍客心中的無上至寶,可惜與先生的通天劍術相比無疑是貽笑大方了。“
陳俊靜靜不語,低頭掃了掃手中的玉簡。
上面記載着一本名爲《滄浪劍》的劍法,說是名篇絕學,可放在江湖位面上也不過二三流的劍法,更別提比些五嶽劍法,獨孤劍法了。
很顯然,在這個擁有修真煉道的存在的世界,武學完全沒有推演進化到那種中武,高武地步,比之天龍都遠遠不如。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武學,陳俊接連翻閱許多拳腳,兵刃武學,越發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先生對於這些世俗武學感興趣?”
長青子在旁大爲不解,如此道法高強的修士居然有興趣翻閱世俗的武學,實在奇怪。
“有些興趣。”陳俊微微點頭,放下玉簡,繼續邁入其他房間。
這些玉簡上的武學,在世俗中是絕學,可比不上的他擁有的武道絕學,看了也無用。
“這裡是兵刃房?”他問道。
“是的,先生,這裡多是南越收藏世俗房間神兵利刃,當然比不上仙家神劍。”
陳俊打開一個劍匣,稍稍握住劍柄,有些失望,直接問道,“這裡有什麼最奇特,最珍貴的兵刃?”
“有的。”
蕭玉走了幾步,拿出一個寶匣,立刻打開,說道:“這是離別鉤,是我們這裡最奇特的寶物,乃三百年前.....”
陳俊看着鋒利無比的鉤子,掂量掂量重量,出於禮貌靜靜聽完它的故事。
其實這離別鉤品質也算不錯,融入修真界的奇鐵,流落世俗,鍛造成奇特造型就成就了它的不凡。
“還有呢?”
蕭玉心中哀傷,偌大南越視作珍寶的物品可在修士眼中都如塵埃,竟無一件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對於下一件他也不抱希望。
“這是把利劍,或許也入不了先生法眼。”
陳俊看着這把灰撲撲紋理的長劍,劍刃鋒寒,同樣融入奇鐵,放在世俗中是把絕頂神兵。
“可有故事?”
“有的,先生。”蕭玉眼中閃過一抹追思:“這把劍曾是我們南越國最強的一名劍士之劍,其人劍法之卓絕,在兩百年前稱雄於南越,他二十歲時執劍踏入中原,十年劍道乃成,敗盡敵手,被江湖上稱爲劍仙!”
“劍仙?”陳俊加強語氣問了一句,而旁邊長青子也冷哼一聲:“無知狂徒,妄自尊大,豈敢言仙!”
蕭玉嘴角一抽,僵硬笑了笑:
“是的,當時無論南疆,中原,東海等地都稱頌其爲劍仙,因爲他的劍法無人能敵,也是因爲每一處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腳印,他要求取仙緣,他要成爲真正的劍仙,這個執念令他走遍了南疆大山,走遍了中原腹地,走遍了東海仙島,走遍了漠北沙漠。”
長青子頗爲不屑:“仙緣豈是那樣容易尋找?”
“是呀,他花了整整三十年,踏遍了那些地方,三十年後他已有一甲子歲數,皓首蒼髯,鬍子也白了,他也再不找了。”
長青子道:“還有幾分可救的餘地。”
蕭玉搖搖頭:“師父,他不找了是因爲他改變了想法。”
“什麼想法?”
“他要弒神滅仙!”
“不可救藥,狂妄到極點。”長青子搖搖頭:“他最後怎麼了?”
“有一日,他終於遇到了一個能御劍飛行的仙人,他挑戰了他,最終他死了。”蕭玉長長一嘆。
“以卵擊石,理當如此!”
長青子很有修士的主人翁意識,着重點評,畫上句號。
而陳俊已經能在腦中想象出一個驚才絕豔的劍客,從鬱郁求取仙緣再到心態逆轉到極點的形象,莫名道,“我想那個能御劍飛行的仙人應該也有所損傷吧。”
蕭玉猛然瞪大眼睛,“對對對!!!”
長青子也張大眼睛,失聲問:“怎麼會?那仙人怎麼了?”
蕭玉突然臉色一紅,支支吾吾道:“那仙人袖口處的衣袍被他的劍氣撕碎了。”
“哈哈哈哈!!!”長青子仰頭大笑,聲震整個寶庫:“世上怎會有如此滑稽可笑的人物。”
“很可笑嗎?”
“這口劍我要了!”
陳俊握住了劍匣中的長劍,猛地迎空一揮,劍刃兩百年積壓的鐵鏽灰紋瞬間激飛,猝然整口長劍變得極爲寒光凜冽,彷彿一泓清泉幽照,銳利逼人,不可直視。
長青子笑聲頓止,似是卡住喉嚨的公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