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地區雖是寒冬,但處在沙漠地區,又是上午,金色的暖陽傾灑在大地。天空碧藍而澄淨,不遠處的湖水如同銀鏡嵌入大地,映照藍天白雲。
陸雪琪輕快的走來,光芒中不含世俗之氣,只是嘴角淺淺的笑意,又令她身處紅塵似的,見到他的目光,她問道,“你看什麼看。”
陳俊從樹幹上走出,“怎麼就不能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對於美好的事物,多看兩眼好像並不是什麼壞事。”
陸雪琪不好回答,忽地一愣,微睜眼睛,“你剛纔也看了?”
“是的,挺好看的,雖什麼也沒看到。”
陸雪琪突然一愣,臉頰上泛起紅意,身子變得有些拘謹不安,她心裡對於自己的情感有了認知,但真正面臨的時卻手足無措。
“坐下吧。”
陳俊說道,伸手拉着她坐在懸空的大石上,望着底下碧藍的湖水,風一吹便微瀾掀起,風也吹在她臉上,身體似是癢癢的暖暖的。
“爲什麼,要選擇跟着我來絞殺這些魔門呢。”陳俊慢慢說道。他說的很隨意,也很溫和,聽起來讓人覺得輕鬆愜意。
她張口沉吟,陳俊又漫不經心道,“以你師父的性格,應該不會讓你跟我來吧。”
“不許你說我師父壞話。”陸雪琪臉色一正,有點兇的口氣,“就是我師父讓我來的,要不是她勸我,我還不來呢。”
她下意識將所有推到師父水月大師身上,反正他不可能向她詢問,這令她鬆了口氣。
陳俊笑了笑,“是嗎,那我回去肯定問問她。”
“你問她做什麼,我師父現在不想見到你。”
陸雪琪臉色一慌,清風吹拂而過,帶着涼爽之意,令她好受了些。
“那好,我就不詢問了。”陳俊笑出聲音,彷彿遇到了極爲有趣的事情。
陸雪琪心中羞惱,餘光輕輕瞥視旁邊端坐的男子,他的話語很柔和,可是面對敵人時,出奇的冰冷,句句如利刃,直切要害。他臉型也有幾分棱角,可是舒緩下去的樣子,卻給人溫潤的書生感覺。
和他聊天,是一件放鬆有趣的事情,除了會有那種有趣的目光。
陸雪琪望着湖面與綠草原野微微發呆,柔聲回答兩人之間的問話。
天漸漸更亮,溫度也上升了不少,草尖上的露水緩緩消失,湖水微瀾,漠北特色的沙樹也發出沙沙聲,一副詩情畫意的自然畫卷。
他突然道,“你突破到了上清境?”
她微微一驚,手裡的小動作都在這一剎停止,目光中露出驚奇,說不出話。
“你儘管極力隱瞞隱藏,但在我身邊,我怎麼會發現不了?”他望着湖面,又轉頭望向她,“你與兩度與玉陽子戰鬥的時刻,你都分心在我身上,前次我未能發覺,在玉陽子使用陰陽寶鏡的時,我那時才突然發覺了你泄露的上清境氣息。”
陸雪琪不敢看他的目光,側身微轉過頭去,不想理他似的。
“陸師妹,介不介意我做一件事情。”陳俊的聲音帶着笑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陸雪琪立即斬釘截鐵:“我不答應!”儘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肯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師兄喜歡在獨處的時候佔她便宜,她不反感,可見他嬉笑的樣子,就不想讓他得逞。
“介意無效!”
“爲什麼無效?”
“因爲——不管你介不介意,放不反對,我都是要做的!”
剎那間,陸雪琪發覺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抓住,他的手掌溫暖厚實,強而有力。
“下去。”
風在她與他的耳邊呼嘯,陸雪琪目色一愣,身子急速下降,兩人攜手重重噗通一聲,同時掉落碧湖當中。
呼!
陳俊一頭突出水面,爽朗大笑。
呼!
陸雪琪隨即鑽出水面,漆黑的秀髮被水打溼,披在肩上,上面水珠輕輕調皮抖動着,她怒瞪着他,“你爲什麼....”
身體一傾,她感覺腰肢上被一道溫暖的力量環繞,人猝不及防地的湊上前去,紅潤的嘴脣被掩蓋上了,嗚嗚嗚說不出話。
時間長達許久,陸雪琪頓時覺得自己身體變得更加柔軟,力氣也使不上來,隨即當四目相對時,咫尺間對視那包含笑意的目光,她猛地一把推開陳俊。
臉色又紅又燙,臉頰宛若紅撲撲的蘋果般誘人。
“哈哈哈!!!”
陳俊仰天大笑,真當陸雪琪露出天真的女子姿態時,那種風情如詩如畫,難以言說,尤其是眉宇間似怒似嗔的神態,這那還是那個清冷如仙的九天女子,她彷彿已經墮落的徹底,寫滿了享受。
陸雪琪更覺得尷尬,不只是該發怒好,還是一走了之好。那還要看他,大眼對着小眼,卻只見他笑道,“陸雪琪師妹,你介不介意將我們五六年的師兄妹情昇華一下?”
“介意,我很介意!”
陸雪琪冷冷道,但自己突然察覺這種話語的冷意完全不是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更像是世俗情侶間的吵架罵俏,這更令她臉上紅豔許多。
看見他嘴角不改笑意,彷彿一副吃定了她的樣子,陸雪琪冷哼一聲,突如鳳凰騰起似的破出水面,人剛至半空,衣裳上的水分依然震幹,又變得衣袂飄舞。
陳俊的笑聲變小,可她依然能聽見這聲音中的輕快活躍調子,捂住耳朵不停,腦中驟然浮現那笑意的面孔。
陸雪琪賭氣似的坐在原先大石,想離開,可思考許久,直到陳俊梳洗一番上岸後,在心中仍舊沒有得到答覆。
離開魔門蠻荒聖殿的漠北沙漠後,陳俊帶着陸雪琪前往中原須彌山的天音寺。
如今正道大興,天音寺乃是與青雲門,焚香谷,齊名的三大正道門派之首,實力非同小可。
“鐺鐺鐺!!!”
天音寺內,洪亮的鐘聲響徹雲霄,迴音縈繞不息,傳遍了整座須彌山上下。
巨大的鐘聲連綿九響,隱隱透着禪修定靜的佛音,天音寺內,不少和尚聽到鐘聲沒有入靜,反而心中大惑,問及身旁師兄弟,“寺內鐘聲九響,用如此最高規格的禮節歡迎誰呢?”
衆僧都是不解,突然一小沙彌匆匆跑來,氣喘吁吁道:
“師兄,主持叫你們前往山門迎接貴客,務必拿出我天音寺的禮儀與風氣出來,不墮門派聲威。”
陳俊與陸雪琪剛剛走至須彌山腳下。
前面就有天音寺小小的沙彌雙手合十見禮,很顯然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陳俊笑道,“小和尚,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小沙彌靜靜說道:“近日中原正魔兩道瘋傳漠北蠻荒聖殿被青雲門五人剿滅的消息,長生堂門主玉陽子身死更是令無數正道人士拍手叫好,魔門修士膽寒,青雲威名大震,但返回青雲者卻少了兩人。”
“主持又說,有強大劍氣由西向東而來,若是一男一女,那定是陳掌教你們。”
最近的修真界,玉陽子身死舉派覆滅確實猶如龍捲風般席捲了正魔兩道修士,兩方無論是誰,都爲這個消息而愕然。
正道人士覺得魔門的報應來的太快,心中抱有懷疑,而魔門修士卻是根本不相信,但自蠻荒聖殿中沒有任何消息傳出,才都慌了心神,有好事的散修前往蠻荒聖殿沙漠,才發覺了一個令震驚的事實。
雄持了千百年之久的蠻荒聖殿,無數魔門修士眼中的聖殿所在,竟在一夕間無影無蹤,只留下許多殘存的碎片,見證正魔大戰的激烈。
而前日,隨着張小凡,林驚羽,曾書書三人回到青雲門,青雲徹底昭告天下修行界,魔門長生堂覆滅,蠻荒聖殿殞沒的消息,所有人才徹底的震驚禁聲起來。
此次迴應,與先前務實低調的青雲相比風格大變,變得霸氣外露,“犯我青雲者雖遠必誅!”這顆煌煌宣言也隨之流傳至修行界中,如一道驚雷炸裂了整個修行界。
這句話令所有人感受到了青雲門作爲天下第一大派的強大自信,也用實力打破了所有質疑與噓聲,正道爲之震愕,魔道爲之膽寒。
陳俊摸摸小和尚的光頭,“說的不錯,走吧。”
“你怎麼牽着我的手?”
陸雪琪明亮如星辰的眼睛白了她一眼,面無表情。自他上次強吻她大笑後,她可賭氣似的不和他說話。
“天音寺都是一羣和尚,羨慕死他們去。”
陳俊微微一笑,露出一絲得意笑容,也不管陸雪琪的反對,事實上她手上也沒用多少力。
小和尚在前方帶路,兩人則聯袂跟上,兩對白衣,各有風采,男的俊朗如玉,女的清麗無雙。
“鐺!”
第一聲鐘聲響起,陳俊好奇望了一眼,直至第九道鐘響後,走到天音寺門下,但見但白玉爲石,坪鋪爲場,石階層疊,九爲一組,連接而上至大雄寶殿,竟有九九八十一組之高,而兩旁白玉石階之上每一組都站着一位和尚,舉目對視,共計一百零八人。
“這就是暫代青雲道玄真人的新掌教,怎麼會如此年輕?”天音寺高大的紅牆上,正趴着一羣和尚,都是沒有入選迎客的和尚,有小沙彌,也有年輕和尚。
“年輕,你才年輕呢?你們沒看到主持都帶着在位的師叔們上前迎禮了嗎?”年輕和尚道。
“這位陳掌教,入青雲修道才六七年,修爲就已經突破到了太極玄清道上清境,相當於我們大梵般若的至陽境,只有寺內師叔師伯門寥寥幾人能夠達到,而且我還聽說啊,青雲叛徒蒼松道人就是由這位一劍斬殺的!”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如果不是他爲青雲立下絕世功勞,原來的道玄真人僅憑修爲怎麼可能會任命他暫代掌教職位?”
衆多年輕的僧人呼吸一窒,都忍不住再投目打量那白色人影。
“我還聽說,這次青雲門“誅魔亮劍”行動就是由他親身策劃,並且親自斬殺的大魔玉陽子的,就憑藉他這些功績,他當上青雲掌教是遲早的,甚至在他手中青雲會再度騰飛,直入雲霄,你說我們主持要不要出門迎接?”
年輕和尚嘴角上揚,得意的剖析其中厲害。殊不知這場對白早已被陳俊與上前迎接的主持普泓神僧以及衆多輩分極高的僧人聽入耳中。
“回去定要好好嚴懲他們做功課?”普泓身後一位威嚴剛猛的僧人答道。
主持普泓歉意一笑道:“陳掌教,還望多多見諒。”
“沒事,挺有趣的。”
“師兄,那個人身邊的女施主好好看,眼睛像是畫像裡的菩薩一樣,他幹嘛牽着女菩薩,這不是褻瀆麼?”六七歲的小沙彌懵懂道。
“哎呀,師兄你敲我腦瓜做什麼?”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這是師父的名言警句,一定要記在心裡,這些漂亮的女菩薩摸不得,不,連看也看不得。”
陸雪琪:“......”
普泓背後的衆僧一腦袋黑線,目光都望向中間頗爲滄桑的僧人,那僧人一臉訕訕,看了陸雪琪一樣,立即低頭頌念阿彌陀佛。
衆僧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都念起佛號。
天音寺百來年,還未曾有過女修士踏足門派,何況是還是這麼絕美的‘女菩薩’,簡直有佛心顫動的感覺。
陸雪琪感覺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尷尬不已,拉回自己的手,卻拽不過陳俊的力道,只好先放棄。
陳俊解圍道:“大師,我們不妨先進去如何?”
“陳掌教隨我來。”普泓伸手一引。
陳俊與陸雪琪兩人拾階而上,分別受到臺階之上的僧人矚目注視,只是隨即衆僧便不敢多看,低聲的阿彌陀佛此起彼伏。
陸雪琪看着他戲謔與得意的目光,臉上羞紅一片,羞惱發燙,不過意識到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反而臉色端正如常。
“學乖嘍!”
他傳音入她耳中,陸雪琪充耳不聞,不再理會。她有些難以相信,自己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不穩健的師兄呢?還是當初六年前的師兄,人設表現的太過穩健,被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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