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如此說來,這人是個高手!”老者聽完司馬紫衣的描述,不由皺眉。
“至少說明,他是一個輕功高手,而這就足以讓他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這等人物說他劍法小成,可誰能輕看於他!”司馬紫衣在廳中負手踱步。
“莊主,你是司馬家的家主,是司馬家的門面,不可輕易出手。莊中還有我等老骨頭,還是會幾招劍法的,且先由我們領教一下此人的高招。劉柯?這個名字,江湖上還從未聽說過!哪能隨便來個阿貓阿狗的就能挑戰莊主!”老者朗聲說道,身後幾個年歲差不多的老者也是高聲附和。
“三叔,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莊中傳承還要靠你們,怎能讓你們輕易涉險。這人來歷不明,上來就挑釁我長樂山莊百年來的威名,恐有其他算計,屆時還有各位叔伯坐鎮莊中各處要害。這人就由我應付了!”司馬紫衣卻是否定了老者的提議。
“莊主,你是司馬家的家主!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老者不由着急。
“正因爲我是家主,所以纔要擔起責任,平日我花銷甚大,皆是家族供養,是時候有所回報了!外人皆說我們是武林世家,既然是世家就要有世家的樣子,重要的是我司馬家傳承不絕。而且,誰說我一定會輸的,他的輕功好,我的劍夠快!最多是我追不上他,他不敢近身的結果。”
“莊主……”
“好了,我意已決!”
…………
午時將近,司馬紫衣召集了自己的弟子門人,他自己則坐於演武場大廳的主位上,手中拿着那封引起風波的信。莊中的人都做好了準備,只等那人上門。
長樂山莊正門。
已經收到命令的八名門人抖擻精神,挺立在門下。
“午時到了!”一個細長眼睛的門人看了看太陽,他看時辰最準,能和漏刻相差無幾。
“那人……”一人動了動耳朵,他的耳朵很靈,沒聽到腳步聲。
“來了!”正在遠望的人突然說道。
衆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門前大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青色人影。遠遠望去,這人似在悠閒漫步,可是他離長樂山莊的距離卻在急劇縮短。這一快一慢的矛盾感覺出現在一個人身上,使人分外難受,那八名門人又不是什麼武功高強之輩,多看了幾下就覺得難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再睜眼時遠處那人影已經沒了。
“在下劉柯,前來拜莊。”
聲音響起,駭了八人一跳,低下頭去,只見一個身着青佈道袍的青年正站在門前臺階之下。八人不禁有些發愣,不僅僅因爲這青年鬼魅般的身法,還因爲青年肩頭蹲着一隻貓。
據說,這人是來挑戰莊主的,怎麼還帶着一隻貓?雖說黑貓辟邪,就像管事成天唸叨的那個“玄貓,辟邪之物。易置於南。子孫皆宜。”但都是將黑貓養在朝南開的大門口的,就像自家門房裡就有一隻黑貓,哪像此人直接帶着一隻黑貓到處走的!
想着剛剛這人鬼魅般的樣子,衆人不由想道:“莫非這人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需要黑貓時時鎮壓!”
“在下劉柯,前來拜莊。”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八人回過神來,看向這個想挑戰莊主的青年,正好對上黑貓那雙金色的眼睛,頓時心中發毛,不禁打了個機靈。
“我們莊主有過吩咐,閣下請隨我去演武場。”八人中神色較爲沉穩的一人開口說道。
“好,煩請前面引路。”劉柯客氣的說道。
看着劉柯遠去的身影,剩下七人不由想到,本以爲挑戰莊主的江湖人不應該是盛氣凌人,唯恐別人不知道自己很厲害嗎?怎麼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不怎麼像個江湖人士,倒更像個書生多些!
劉柯隨着門人進了長樂山莊,大致向西而行,路上竟沒見到幾個人,按理說諾大的一個山莊不該如此啊!等走到演武場,人才多了起來,“嗯?這些人還是不夠一個大山莊的人數,這山莊的人都去哪了?”
劉柯哪知自己的拜莊,讓司馬紫衣聯想翩翩,恐是仇家的調虎離山計,將不少人手派由他人統領,防範入侵。自己僅帶着部分人在此等候。
演武場,司馬紫衣的弟子門人分列兩邊,讓出中間。擡眼望去,就能看到大廳主位上那風采甚好的男子,司馬紫衣。
門衛將劉柯引到演武場左近就退下看,劉柯無視兩邊人羣的目光,順着中間的道路向大廳走去。到了大廳中間,劉柯停下腳步,向着司馬紫衣行了一禮,“在下劉柯,見過司馬莊主。”
司馬紫衣打量着劉柯,這是一個年輕人,沒有一般初入江湖者的傲氣,也沒有見到成名高手的惶恐與討好,只是不卑不亢的與自己見禮。他不着勁裝而穿道袍,面上帶着笑容,動作舒展而瀟灑,沒有半點緊張,不像是登門挑戰的,而是前來會友的。甚至他的肩頭還蹲着一隻黑貓,這隻黑貓正有些無聊的打量着四周。
“閣下登門挑戰,不知師承何門?”至少要知道對方的來頭,贏了也好宣揚長樂山莊勝過了某某門派,輸了也好日後找回場子。
“非是挑戰,在下信中說的明白,是來求教的。至於師承,在下一直於武當山中修行,但閉門造車非是正道,此番劍法小成,下山再求進步。”
“武當?我倒是認得武當石雁真人和長老木道人,其他弟子也是識得,有些交往,怎麼沒聽他們提過你的名字!”司馬紫衣問道。
“偌大的武當山可不是武當派一家獨有!武當山有山峰七十又二,豈是武當派能全部佔下的!”劉柯的確是武當派的,但此武當派非彼武當派,“在下這一脈目前只剩我一人,司馬莊主不比掛心,請賜教!”
“好!請!”聽得劉柯言語間似有嘲笑自己怕事之意,司馬紫衣略有慍怒,也不多言,起身走向演武場。劉柯肩頭的黑哥則一下躥下肩頭,幾下躍上大廳,蹲在了大廳的屋頂上。
“唰唰唰!”細碎的腳步聲響,周圍的人羣齊齊後退,在演武場中讓出一個三丈方圓的空地。
“拔出你的劍!”司馬紫衣在場中站定,望着劉柯說道。
司馬紫衣讓劉柯先拔劍,因爲他自信自己已得劍法之中快之三味,可以後發先至,練劍四十年來,就只練這拔劍的動作,他已研究了一百三十多種方法。一劍出手,可以貫穿十二枚就地灑落的銅錢。
“好劍!”劉柯卻不爲所動,反而望着司馬紫衣手中提着的那把劍,一柄黑魚皮鞘,白金吞口,形式奇古的長劍,鮮紅的劍穗上繫着個白玉雕成的雙魚。這是長樂山莊祖傳的寶劍,世代爲家主所持,在江湖中頗有些名氣。“如此寶劍斷在我手中,豈不可惜,誰能借劍一用?”
“拔出你的劍!”司馬紫衣劍眉一揚,再次重複道。
“我的劍鋒利無雙,無堅不摧。”劉柯平淡的說着,但言語中的傲氣誰都感覺的到。
“狂妄!”話聲剛起,一道劍光也飛了出去,直奔劉柯的後心。卻是劉柯身後的胡青見得師父臉色,知道師父既想將這人敗於劍下,又不想落得一個以兵器欺人的名聲。當下踏步而出,要替師父將此人的劍逼出來,到時師父呵斥一聲自己退下即可。隨着話語,胡青的手腕一翻,腰畔的長劍就像毒蛇一樣刺了出去。這一劍,說是偷襲,可胡青已經說話提醒了,說不是偷襲,劍卻與話音同起。似偷襲非偷襲,可見這胡青雖然錦衣華服彷彿一個公子哥,卻是殺過人,見過血的,不是花架子。
說話聲中,胡青踏前一步,胳膊一展,長劍一遞,劍尖已經到了劉柯的後心處。這一劍看得司馬紫衣暗自點頭,青兒是個好苗子,劍法中已有幾分氣象。
“叮!”劍尖突然停住,不是胡青不想再前遞,而是遞不動了。因爲有兩根手指捏在了劍身上,而這兩根手指屬於剛剛還背對着胡青的劉柯。
劉柯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搭在了劍身上,就像拈住一朵鮮花,一片樹葉一般輕鬆隨意。
電光火石之間,胡青握劍的手臂輕輕一抖,就要將劍身旋轉起來。平常胡青這一轉之下,一兩寸的木板都能鑽個洞出來,這人看來是不想再要這隻右手了,竟然敢這麼做!
然而胡青沒看到血肉橫飛,不知怎得他只感覺握劍的手臂一麻,不由就鬆了手。司馬紫衣卻看得分明,就在胡青要旋轉劍身時,劉柯微微一震手腕,然後長劍就微微的震動起來,接着胡青就握不住長劍了。
“退下!”隨着司馬紫衣的呵斥,胡青漲紅了臉,垂頭退入人羣。
“好快的身法!好巧妙的指法!好高明的運勁手段!想必閣下的劍法也並不如閣下所說的只是小成吧!”司馬紫衣雖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
“確是劍法小成,所練劍法皆是前人所創,練習純熟而已,只能說是拾人牙慧,沒有半點是自己的。”劉柯將長劍持在手中,劍尖斜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