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只見一匹紅馬從遠處奔來,更遠處還有黑影閃動,想來是在追前面的紅馬。待得近了,才發現不僅馬是紅的,馬上的小人兒也是紅的,一人一馬宛若一朵火焰。
馬上是一個極美的小女孩,十一二歲上下,穿着火紅的狐裘,裡面是大紅錦衣,雖是騎馬穿的勁裝,裝束卻極是華麗。
再看相貌,任誰一眼看過去也要讚一聲美人胚子,只見她頭髮簡單的束在腦後,卻又留出了幾束小辮子,顯得俏皮可愛,肌膚白皙潤澤,吹彈可破的臉上透出健康的血色,一雙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水銀裡頭養着兩丸黑水銀,鼻子挺直小,巧脣若塗脂。要說這女孩柔弱似水卻是不對,因爲她此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怒氣衝衝的問道:“我家的海東青是你殺的?”
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劉柯笑道:“是又怎樣?你家的四隻海東青欺負我家一隻,當然要還手。”
“哼!我家的四隻海東青都死了,你要賠我。”小丫頭看看劉柯肩頭的長空,伸手一指,“吶!這隻勉勉強強就可以,先抵一隻,你以後要慢慢還!”
“嘿!小丫頭,眼光挺毒的嘛!一眼就看出長空的不凡來,你要真那麼心疼自家的海東青,怎麼就只在開始看了一眼四隻死去的海東青,一點傷心的表情都沒有。而且說話一副頤指氣使發號施令的樣子,再加上這身穿着,在草原上生活的人誰會這樣穿,定是王公貴族之女,遠處就是他的侍衛。”心中有了判斷,劉柯也不回話,調轉馬頭就走。
“不許走!”小丫頭急眼了,一夾馬腹,紅馬一下子到了劉柯前面,接着一拉繮繩,讓紅馬別住長空馬頭,一身馬術卻是不凡。
“前面的朋友有事好商量!”後面遠遠的傳來侍衛的大叫,那匹紅馬馬力超羣,這羣侍衛拼死拼活的才趕上來了。
劉柯聽得聲音回頭看去,小丫頭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好像偷到雞的小狐狸,“這羣蠢貨終於趕到了,不枉聰明美貌的本姑娘以身犯險。”忽聽座下紅馬一聲驚叫,卻是差點被逐敵一口咬到,原來這匹紅馬是騸馬,逐敵素來容不得這**靠近,張嘴就咬,虧得這匹紅馬有靈性,一偏頭閃開,卻也被驚得倒退好幾步。
劉柯卻沒有轉頭去看小丫頭,因爲他在逐漸靠近的數十侍衛中好像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只是有些記不清了。略一回想,竟然是兩年多前見過的玄冥二老中的鶴筆翁!再一聯繫小丫頭的相貌、年齡,劉柯登時知道:這小丫頭是趙敏!劉柯猛的轉頭看去,卻見趙敏已經被受驚的紅馬帶出幾丈遠。
劉柯心思電轉間,已是定下計策。抓着角弓箭囊翻身下馬,一抖肩放飛長空,一拍馬背喊了一聲“走!”長空、逐敵會意,一個飛向高空,一個帶着兩匹母馬向西南方向跑去。而劉柯則撲向正在駕馬逃開的趙敏,右手在腰間一抹,“嗖!”長鞭捲住趙敏,接着一抖,趙敏驚叫一聲已經被拉下馬來,落進劉柯懷裡。紅馬沒了主人駕馭,登時慢了下來,被劉柯趕上,躍上馬背。
看着靠近的汝陽王府侍衛,劉柯將趙敏提上馬背,拔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輕輕一壓就是一道血痕,大喊一聲:“都給我站住!”這一聲運上了真氣,這些侍衛在雜亂的馬蹄聲中也聽的清清楚楚,更何況自己小主人脖子上的利刃誰都看得見!立時勒住馬,停在了劉柯十幾步外。小丫頭趙敏也是嚇得一哆嗦,卻是想到:“這人聲音可真大!”一雙大眼睛骨碌碌直轉,不知在打什麼主意,竟沒有害怕!
“朋友,有什麼事都可以好好說,不必脅迫我家小主人。”侍衛中一箇中年男子駕馬往前兩步說道。小王爺和小郡主最近隨王妃回和林城暫住,恰好有人有人送來四隻已經調教好的海東青,小郡主非得今天出來看海東青捕獵的英姿。開始還好,結果中途闖進來一隻海東青,其他四隻聯合對敵,紛紛擾擾的飛遠了,小郡主見了海東青相鬥更是高興,駕馬追趕。那匹紅馬是王爺別府裡最好的馬,衆侍衛一路上被甩下一大截,只能遠遠的看着背影,當時他就擔心不已,結果還是出事了。
“嘿!朋友?汝陽王府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劉柯冷笑一聲嘲諷道。聽了這話不止侍衛頭領臉色大變,連趙敏也呆住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也不轉了。
“呵呵”侍衛頭領乾笑兩聲,“朋友既然知道我們汝陽王府,還請放了我家小主人,我們保證既往不咎,汝陽王府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汝陽王府的信譽好不好我可不知道,但我只知道這個小丫頭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
侍衛頭領大急,小郡主在這人手中,投鼠忌器之下衆人不敢貿然出手,只好拼命給王府客卿鶴筆先生打眼色,待得自己穩住了這人,讓他手中利刃離了小主人要害,就由鶴筆先生去救人。以鶴筆先生的武功,這十幾步的距離定是頃刻可至。旁邊的鶴筆翁則是微微頷首,表示知曉。
“我家小主人年少無知,出言無狀冒犯了朋友,還請不要掛懷,小孩子這等年紀正是由着心性來的時候,頑劣得很,我等自有主張。還請朋友寬心。”侍衛頭領心中卻是想到:“小主人,我知道你天生的冰雪聰明,這般說也是爲了救你,等回去了切莫記仇整治我,待會咱們就將這人抓回去任你處置。”
劉柯不爲所動,手中匕首仍然貼着趙敏肌膚,看向鶴筆翁,說道:“鶴筆翁,咱們好久沒見了!不知你的玄冥神掌修煉得如何了,有你師父百損道人幾成功力了!”這話說得鶴筆翁大驚,自己和師兄鹿杖客早年間投身汝陽王府,多年來在江湖中走動甚少,竟然還有人認得自己,而且能知道自己的師父百損道人的更是武林中的老一輩,看這人雖然滿臉鬍鬚但肌膚紅潤不像是老人,莫非真有返老還童的老妖怪?不對,若是這等人物還用得着劫持郡主,怕是早就打起來了。這可能是是哪家武林明宿的弟子!
“好小子,既然知道我等威名,還不把郡主交出來!”
“你當我傻啊!沒了人質我怎麼走?有高手糾纏,周圍百騎環繞,想想就知道厲害!都給我滾遠些!”劉柯說着撥轉馬頭向西北行緩緩行去,轉頭看着王府侍衛,將趙敏抱在懷中,手中匕首不動分毫。待得馬速提起來,劉柯順手羣過馬鞍旁的繩索,將趙敏捆在馬鞍後面。
一擡頭,就見鶴筆翁身形急閃,已是趕了上來。劉柯抓過弓箭,連珠箭疾射,“繃、繃、繃……”一氣連發十箭,罩定了鶴筆翁四周,封住了他躲閃的空間。箭枝去勢甚急,鶴筆翁身形一扭也只能躲過五六隻,其餘的箭枝只能揮動筆端銳如鶴嘴,晶光閃亮的奇門鶴嘴筆格擋挑飛。
“當、當、當……”雖然挑飛了箭枝,鶴筆翁卻是震得手臂發麻,不由訝異與弓力之強,身形也不由一頓。見得劉柯又要舉弓,趕忙往旁邊一撲,使出了一招懶驢打滾,卻是靈動異常,竟有幾分蛇行狸翻功的味道。聽得弓弦響卻不見箭枝射來,鶴筆翁擡頭一看,馬上的劉柯擰腰張弓,箭箭射向後面的王府侍衛。雖然衆侍衛都是馬上好手,一個個都拼命閃躲,奈何馬的速度快起來那是這麼容易轉向的,三石強弓百步之外依然威力強勁(小瘋子語:劉柯用的連珠箭,開弓之時不會開滿弓,半開即可。只有弓開如滿月,才能像神臂弩一樣箭射二百四十餘步,入榆木半箭,在三百七十多米的距離上仍然威力驚人,都趕得上突擊步槍了!),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鶴筆翁看的怒火翻騰,自己竟被人耍得來了個懶驢打滾!頓時又向劉柯衝去,卻不知劉柯一直在觀察他的動作,這些人中也就鶴筆翁能威脅到他,頓時又是一片箭雨籠罩!鶴筆翁速度再降!而這會兒功夫,紅馬又跑遠了。
劉柯就這般利用三石弓遠射之威,壓制鶴筆翁和衆侍衛,雖然侍衛中也有開一二石強弓的好手,射箭也能威脅的到劉柯,奈何小郡主被劉柯綁在馬鞍後面,誰也不敢朝他射箭。只能悶頭猛追,你的箭枝總有用完的時候,到時候就要你好看!
待到劉柯的箭枝射完,一衆王府侍衛已經劉柯打掉三四十人,只剩下四五十人,而且這些人的馬在衆人屬於慢的。跑得快的都被劉柯“點名”了!那些落馬之人身手也是不錯,落馬不一定死了,卻沒有鶴筆翁的輕功,追不上來。鶴筆翁眼看快馬都被劉柯射殺,剩下的馬實在比不上自己的輕功快,那匹紅馬的速度自己也能一直綴着,只是被劉柯一直壓制在了數十步之外。
此時見得劉柯箭枝射光,鶴筆翁狂運真氣向劉柯追來,此時他想的已經不是救人了,而是要殺死劉柯。多少年了?自己和師兄聯手縱橫江湖就沒受過這種侮辱,此仇必報!當下狂催真氣,一點點縮短着和紅馬的距離。
劉柯將不住咒罵的趙敏從馬鞍上解下來,拎到身前坐在馬鞍上,將她雙手縛在身後。“你叫趙敏?不,是敏敏·特穆爾?乖乖聽話,本少俠會放了你的。”劉柯知道趙敏從小會說漢話,因此這句話是用漢話跟她說的。只是後世的記憶太深刻,叫出了趙敏的漢名,誰知道她現在取了這個名字沒有。卻不知以後這小丫頭的漢名的確叫做趙敏,卻是因他而起,在小姑娘想來這個漢人名字還是蠻好聽的。
“你真的會放了我?”趙敏撲閃着大眼睛問道。
“不放了你,難道要蘿莉養成嗎?”
“那是什麼?”知道自己沒有生命危險,少女的好奇心又冒了出來。
“就是把你養大了當婆娘!不聽話就用馬鞭抽你!”劉柯惡狠狠的說着,撕下趙敏衣服上的錦緞塞入她口中,省得她去喝令紅馬停下。劉柯撥轉馬頭向北,將角弓插入背後革套,右手一按馬鞍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