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恢復的傷兵們和騎兵隊擡着張虎恩進駐了洛克羅斯之牆,傷兵們被整編安排上了城牆,越演越烈的城牆之爭因爲小三千人的新鮮血液注入,才堪堪將不死者的攻勢抵抗下來,當日頭再次升起的時候,從亢奮中恢復過來的不死者們才緩緩地退下去,在雪原上挖個坑將自己掩埋,或者退入山脈中的洞窟潛藏起來。
看着城牆上的藍色屍體在日頭的照射下漸漸融化,最後化作肉眼不可見的冰碴子散落在城牆上,正在救治傷員的張虎恩有種荒誕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造就了這種奇異的生物,又是什麼在驅使着他們不斷地南下?
蘇普巨人們將碎石清理掉,扛起從不遠處山脈採掘的巨石堵在缺口處,蠻人們收拾屍體和散落的武器,搬運檑木、滾石上城牆,準備應對黃昏之後的再一次廝殺,昨夜他們又徹底失去了600名英勇的士兵,一週來,他們死亡的人數超過了2000人,而且每一晚這個數字都在攀升。
“看看那邊,無盡永凍之海。”
佈列尼塔指着遠處天邊的白色地平線說:
“有人說這些不死者踏海而來,海的那一面是什麼,我不知道,我曾坐着黑船去探索過,不過那裡除了一望無垠的凍海,根本空無一物。也許在凍海的中央有着一個邪惡的不死君王,他讓不死者們不斷衝擊我們的防線,目的就是爲了殺死所有活着的人。”
說完這些,張虎恩並沒有答話,佈列尼塔看向他,接着說:
“所有我們纔是守護整個西海的第一道防線,灰袍子卻只知道內訌。你是一個明白人,應該分得清輕重,加入我們,加入真正的守衛者一方,與活人的死敵抗爭纔是身爲奇瑟斯的信徒所應該做的。”
張虎恩施展完最後一次羣體回春,蠻人們將城牆上的傷員擡走。看着城牆外白皚皚的一片,幾隻眼中冒着藍光的不死者還在雪地裡提着兵刃遊蕩,一股煩悶和鬱結之氣直衝胸口。
(不應該是這樣的,我擁有了這麼逆天的能力,卻還要在這個鬼地方當救死扶傷的聖人,最後還要等死,不,命運這個婊*子一次次地捉弄我,我不服!)
最重要的是自從他來到這個鬼地方之後他的關注就在8000~9000萬之間沒有變過。儘管不死者和蠻族之間的戰爭已經積攢了不小的熱度,大有躋身十大熱點的可能性,可身爲後勤補給和聖人的張虎恩本身的出彩實在太少了,除了傻乎乎地救死扶傷,就看不到任何閃光點了。
張虎恩看着城牆下面正在逐漸消融的不死者屍體,他們積累起來的人梯還沒有完全消散,而且屍體所構成的弧度恰好形似一個滑梯,逐漸消融的屍體開始相互融合。表面也變得光滑起來。
張虎恩回頭朝佈列尼塔微笑,從身旁的蠻族戰士手裡奪過了一個鳶型盾牌和一把重型連枷。笑道:
“點子,真的猛士絕不會龜縮在城牆後面指使他人賣命,咱們後會無期!”
佈列尼塔驚駭地看着張虎恩的一身灰袍子消失在城牆之上,他連忙衝到城牆邊上,看着張虎恩從不死者屍體構成的滑梯上遛了下去。
“灰袍子逃了!”
“住嘴!”
佈列尼塔衝那個被奪去武器的蠻人吼了一句,看着張虎恩滑下了城牆。撲地摔倒在厚實的雪地裡,城牆上的蠻人守衛紛紛涌過來看向他,之間灰袍子從雪地裡爬了起來,周圍遊蕩的不死者立刻朝他涌來,而雪地中伸出了一隻只僵硬的手臂。他們從寒冷之中爬出來,抽出寒冷的兵刃,朝着唯一的熱點張虎恩圍攏過去。
“聖光所在,黑暗不存!”
一道直衝天際的白色光芒蓋住了日光,張虎恩的鳶型盾上發射出來的白光帶着一股恐怖的氣息從不死者的藍色軀體上掃過,他們紛紛發出厲鬼般的尖叫,整個戰場之上瀰漫着不死者身上茲茲冒出的黑煙。
“碰!”
重型連枷掃在不死者的身上,他們就像冰晶一般碎裂開來,張虎恩的光明之盾對念力值的消耗很少,每次掃過都能讓一大羣不死者冒着黑煙躲避,站在城牆上的佈列尼塔看着張虎恩的神勇表現,聽着周圍蠻人的歡呼聲,衝身後的蠻人們大喊道:
“反擊的時刻到了,打開城門!”
蠻人們拿起武器撤下了城牆,厚重的鋼鐵之門被兩名蘇普巨人推開,蠻族戰士、騎兵、蘇普巨人、成羣的野狼和雪豹從鋼鐵之門裡涌出去,那些渾身僵硬的不死者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要被張虎恩的聖光所輻照過的不死者,全都如同生鏽的鐵皮玻璃,挨着就碎,破着就斷。
“給我一把武器?”
白臉跟在佈列尼塔的身後,他也想戰鬥,都是爲了活人能夠生存下去,在面對死人的戰場上,沒有什麼灰袍子和蠻族的區別。
“和我一起衝鋒!”
佈列尼塔上了一匹戰馬,他將一把長槍遞給了白臉,白臉從蠻族戰士手中接過戰馬的繮繩,臉上全是不自然的神色,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和蠻族並肩作戰的一天。
“點子,照顧好你自己,別死在不死者的手上,因爲你還欠了我很多賬要還!”
“活過這場再說吧,白臉!”
騎兵首當其衝衝進了不死者的大軍中,一直在往前衝鋒的張虎恩成了他們最好的明燈,那不斷迸射出來的白光是那麼耀眼,正在指引着他們衝鋒的步伐。蘇普巨人作爲最強悍的戰力全軍出擊,整個洛克羅斯之牆內的三十六個巨人全部跟在騎兵的身後進行地毯式大掃除,巨大鋒利的雙刃劍從地面掠過,每一次都有幾十個不死者被掃成碎渣。野狼和雪豹撲進了不死者的羣體裡,不斷從擁擠的不死者陣型裡死開一道有一道口子。蠻族戰士們就只能撿漏,一些落單的不死者被三四個蠻族戰士合力擊殺。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突兀和驚心動魄,張虎恩的連枷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不死者,手上的鳶型盾不停地閃爍着聖光,他一路向北狂奔,不斷作爲排頭尖兵掃乾淨擋路的不死者,根本沒有任何阻力能夠延緩他的步伐。
“嘶!”
一陣馬鳴打斷了他的瘋狂,一羣騎着亡靈馬的不死者騎士從側面衝了過來,打頭的那名騎士留着一頭蒼白的長髮,眼中的藍芒就像藍色的火焰一般悅動着,手上的長劍和盾牌上都畫着一隻金色的雄鷹。
張虎恩看着他胸前的金鷹和背後的黑袍子,儘管死亡已經帶走了他的血色,儘管扭曲的臉孔和有些腐爛的皮膚讓他模樣大變,但是張虎恩還是朝他喊道:
“雄鷹!死了也沒有得到安息嗎?”
變成不死者騎士的雄鷹兵長已經沒有了記憶和情感,他的眼中只有殺殺殺,他領着陣亡的十幾名遊騎兵打橫穿插過來,直衝向張虎恩,張虎恩舉起鳶型盾高聲喝道:
“聖光會賜予你們憐憫!”
神術.簡約諫言只能減少他使用神術時的廢話,卻不能讓他實現默發神術,所以他儘量減少詠唱的語句長度,專挑最能激發神術的簡短語句來詠唱。光明之盾能夠破除一切邪惡、黑暗、亡靈的奴役,當然能夠讓死去的雄鷹感到畏懼和不適,不過他畢竟是兵長,已經露出骸骨的亡靈馬首先受不了聖光的照射,發出一聲悠長的嘶鳴軟倒在雪地裡,被摔下來的雄鷹冒着黑煙從雪地裡爬起來,從後面衝鋒而來的遊騎兵們接二連三地摔倒在地上,有好幾個都摔在了雄鷹的落點,十幾團黑煙摔做一團,但他們都沒有像普通的不死者一般失去絕大多數行動能力,反而發出了憤怒的嚎叫,用手遮擋着聖光,朝後退去。
“嘩啦!”
張虎恩砸碎了步履蹣跚的遊騎兵,看見雄鷹朝北遁走,直覺告訴他也許跟着雄鷹就能揪出幕後黑手,於是他尾隨在雄鷹身後,一邊擊殺周圍的不死者,一邊用光明之盾爲身後的蠻族解圍。
“兵長,上來!”
白臉一路殺到張虎恩身邊,長槍已經戳碎了不少的不死者,他伸出手拉了一把張虎恩,張虎恩借力翻上了戰馬,戰馬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馱着兩人朝北追去。佈列尼塔看着兩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由於缺少了聖光制約而逐漸恢復行動能力的不死者們,咬着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一道倩影策馬從他身旁奔馳而過,佈列尼塔高聲喊道:
“希爾,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如果我的死能夠喚醒西古提人那早已失去的血性,我願意去死,如果兩個曾經被我俘虜的灰袍子都能夠直面不死君王的大軍,我相信作爲西古提人的女王,我也能坦然面對!”
“女王陛下,我們誓死追隨!”
弗洛帶着剩下的82名騎兵緊隨其後向北而去,佈列尼塔看着身後正在和不死者搏鬥的蠻族戰士,搖了搖頭,對一旁護衛他的蘇普巨人說:
“總角,你帶上二角去把女王救回來,西古提人不能沒有王!”
憨厚的蘇普巨人點了點頭,招呼了一下身旁的同伴,兩人用巨劍開路,揮退了不斷靠攏的不死者,邁着大步朝女王陛下的騎兵隊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