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恩從人事科出來前,拒絕了蘇頌羣的請客吃飯,蘇麗這個小娘皮沒跟過來,估計此時正在腦補中間她未知的情節,捏在手裡的經紀人合同現在如同燙手的山芋,或者說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啊。
他領走了自己的員工胸卡,胸卡上職務一欄竟然寫着:董事,這是要炫耀的節奏嗎?他將胸卡放進了口袋裡,誰沒事會戴這兒玩意兒人五人六地招搖過市?
按照蘇頌羣的介紹,大陸架公司的內部構造十分複雜,之所以這麼複雜擁擠,完全是因爲公司資金匱乏,且人員還在不斷增加造成的,蘇頌羣給他重點提示了一下坐落在公司東半部的17個訓練場,希望領導蒞臨視察工作。
“哈嘿嘿哈!”
“注意你們的姿勢,注意你們的呼吸,要知道你們現在只是流汗,到了電影裡就是流血了!”
這是張虎恩踏進42層大陸架公司7號訓練場時的看到的情景,兩百多平的訓練場裡,已經用細沙鋪了厚厚的一層,一羣人穿着訓練服,手裡捏着木盾、木劍、木刀正在一位中年教練的指導下揮汗如雨,重複着劈、斬、刺、撩、削、格擋、反擊等基礎的動作。
他衝教練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從牆上取下了兩把木劍,跟着大家一起訓練,至於爲什麼他選擇兩把木劍,而不是常用的劍盾,因爲通過和拉克雷的對位,他看到了雙劍角鬥士的強大,雙劍角鬥士雖然拋棄了防禦,但速度比劍盾角鬥士快了一倍,攻擊力更是超出了一倍有餘,殺人的效率高的令人髮指。
在金百花工作室的時候,他很少有機會參加羣體潛意識訓練,但也在視頻資料中見過,那些大公司動輒上萬人的拉練、專項訓練,看起來十分震撼,目的在於通過錘鍊人的意志,進而影響人的潛意識。
能不能影響潛意識存在很大爭議,但強身健體卻是一定的,擁有一個好的體魄,關鍵時刻搞不好就能翻盤,所以層出不窮的各種潛意識訓練都被追加到了演員們的日常工作中,演員們也樂此不疲,訓練好啊,起碼練好了體能,不幹演員去搬磚都能多搬幾塊。
“注意你們的動作,縮小你們的臂展、注意步法,不要像一個**兒一樣亂扭你的屁股。。。。。。”
(很新奇,這個教練有點兒意思。)
張虎恩跟着大家的動作,纔開始難免手腳不協調,跟不上節奏,三五息之後,他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強度的訓練,做的動作井井有條,而且還將自己在測試電影中領悟的一些技巧加了進去,每個動作都十分標準,甚至有點“過”了。
“停,休息十分鐘,控制呼吸,準備兩兩捉對訓練。”
纔出了一點毛毛汗,張虎恩並沒有停下,反而在原地不斷重複着剛纔做的那幾個動作,教練看了他一眼便沒管,人家要加練,又不花你一分錢,你總不能阻止人家吧。
“張虎恩你好,我是孫兆進。”
旁邊拄着的電線杆子就是孫兆進,他自從拿到電子合同後,便立刻來到了大陸架公司報道,角鬥訓練他已經參加了三次,晚上還主動申請加練,他的日子也不容易,一個沒啥背景的演員在影視圈兒這個大染缸裡想翻天,做夢去吧。
打張虎恩進來的時候,他就認出來了,通過對測試角鬥場錄像的回看,他打定了抱張虎恩大腿的主意,這種戰鬥力爆表的猛人可是千年等一回啊,嘔,不,有時候等到了也不一定能抱上。
其他有着同樣心思的測試者也紛紛靠了過來,心裡敲得各自的算盤,反正就是趁早拉關係,省的人家以後紅了再去巴結,那難度就登天了。
張虎恩收起雙劍,孫兆進年紀和自己相仿,估計都是混的不怎麼如意的羣衆演員,他的表現自己也看過,潛意識比較罕見,都是同事,沒有必要給人家臉色看,說不定到時候還得靠人家幫襯一下,當下微笑着伸出手道:
“你的錄像我看了,很有領袖氣質,希望我們能夠在電影裡好好合作。”
“一定一定,不介意的話我叫你一聲張大哥可以嗎?”
一羣人圍着張虎恩攀交情,這讓身爲教練的韋黃鶴很不爽,這個訓練場裡他就是天,要巴結也只能巴結他,哪裡輪得到羣衆演員如同衆星拱月一般出現在場上。
“幹什麼呢,我看你們是休息夠了,開始捉對訓練吧!”
一陣哀嚎過後,演員們開始捉對練習,孫兆進準備和張虎恩一起對練,卻被韋黃鶴擠到了一邊。
“我來和你對位,順便指導一下其他學員。”
張虎恩點了點頭,血管中有種叫做躍躍欲試的因子在蓬勃跳動,韋黃鶴的話語吸引了周圍學員的注意,他們紛紛停下來圍成一圈兒,觀看教練和最有潛力演員之間的對決。
“來吧,讓我看看你都會些什麼?”
(我怎麼覺得這個教練對我有敵意?)
“來啊,扭扭捏捏地像個娘們兒。”
“喝!”
張虎恩持劍前刺,韋黃鶴提盾格擋,張虎恩的右手劈砍在盾牌上,從拉克雷身上他學到了雙劍角鬥士的狂風攻擊,只需要控制住重心不讓自己過於接近目標,就可以靠着雙劍優勢不斷以力量優勢打擊對方的抵抗。
“砰砰砰!”
木劍如同鼓槌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劈在韋黃鶴的木盾上,開始時由於不熟練,還無法使出連續的強力攻擊,但在數下呼吸之後,張虎恩如同回到了那個充滿了鮮血和死亡的角鬥場上一般,血絲緩緩爬上眼白,力量一下比一下大,如同夯地一般的力量將韋黃鶴的右腿膝蓋打地蹲在了地上。
(就是現在!)
記憶中拉克雷的一招變砍爲撩直接叩飛了自己的盾牌,就在張虎恩一轉身準備照貓畫虎給韋黃鶴來這麼一下的時候,突然腳腕被一隻手抓住,整個人失去了平衡,狠狠地砸在了沙地上。
一把木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韋黃鶴那得意的大臉微笑着說:
“你太注重猛攻了,卻忘記了自身的破綻,看見了嗎,一味的猛攻只會導致自己的死亡,你們可千萬不要學他。”
“是的,教練,我知道了。”
張虎恩很坦然地接受了失敗,從沙地上爬起來,雙劍一前一後地平舉着看向韋黃鶴。
“教練,請繼續指導我。”
韋黃鶴臉上一愣,看着張虎恩眼中的堅決,哈哈一笑說:
“好,再來。”
有句話叫做工作虐我千百遍,我待工作如初戀,放在張虎恩的身上太合適不過了,他不斷被韋黃鶴利用各種角鬥技術打倒、掀翻、扔出去,不過瞬間他就如同一個沒事兒人一般爬起來,恭敬地朝韋黃鶴示意再來。
“啪,啪!”
木劍抽在他的身上,每一次都會抽出一道印子,他的破綻不斷暴露出來,進攻技術粗糙,防守技術更粗糙,不過每一次他倒下後,第二次的進攻都在刻意地模仿韋黃鶴,雖然韋黃鶴還是能夠在幾招之內將他打倒,可擊倒所用的時間、心思、力氣、技巧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難。
“嗆!”
張虎恩的木劍再一次砍在韋黃鶴的木盾上,整個人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撲了上來,左手藏在腰間的木劍是他的後招,看着這個準備以命搏命撲上來的人,韋黃鶴第一次在心底裡升起了煩躁的感覺,如果實在角鬥場上,他早就殺他幾百遍了,可問題不是。
“碰!”
韋黃鶴的木遁將他扇到了一邊,木劍緊跟着朝他脖子刺去,張虎恩靈巧地一個翻滾躲過,並在空中朝着韋黃鶴擲出了右手的木劍。
韋黃鶴持盾將飛來的木劍打掉,再看去時,張虎恩已經從右側飛奔過來,左手的木劍換到右手,整個人滑鏟着沙地捲起一片沙土朝着自己的下半身襲來。
(可惡。)
韋黃鶴第一次慌了,這種違規的打法只有在電影中的角鬥場裡纔會出現,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如此拼命!於是他棄盾了,將木盾朝着那片飛揚的黃沙扔去,然後急速後退,不過黃沙在湮沒了木盾之後去勢不減,將他也捲了進去。
在場的學員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不就是訓練嗎,至於這樣拼命嗎?當黃沙散開之後,兩個人影出現在場中,兩人分別用木劍擱在對方的脖子上,而張虎恩的額頭卻在滲血,顯然他沒有躲過飛來的木盾。
“咳咳,如果是鐵製盾牌,你已經死了。”
“是啊,可惜不是。謝謝教練!”
張虎恩依舊那麼彬彬有禮,他將木劍收了回來,走向了站在場邊大呼小叫的保健醫生,韋黃鶴看着他高大的身軀逐漸遠去,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經裂出一道縫的木劍,惡狠狠地回頭對那羣觀衆喝道:
“都看夠了嗎,今天晚上加練!”
又引起了一陣哀嚎。
“沒有腦震盪,意識清晰,沒有傷到骨頭,用粘合劑就行了。”
保健醫生檢查完了,爲張虎恩額頭的傷口清創,然後將人體粘合劑塗在了他的傷口上,十秒鐘後,粘合劑就將血止住了,並開始發揮藥物作用,刺激傷口附近的細胞再生。
“醫生,我可以繼續訓練了嗎?”
保健醫生白了他一眼,道:
“你是機器人嗎?就算用了粘合劑,但你的新陳代謝一時半會兒跟不上消耗,你會在半個小時之內觸發低血糖症狀,我保證你一下場沒幾下就會暈倒。”
“沒這麼嚴重吧?”
“就是有這麼嚴重,正式認識一下,大陸架公司專職體能格鬥教練韋黃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