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往往廢物也能夠物盡其用,就像那些從懸梯上摔倒的人,維京和卡桑德拉沒有多餘的資源去拯救他們,而是夥同一些留下來的老傢伙將他們做成了今晚的主菜。
燒烤,是人類最原始同時也是最流行的烹飪方法,維京用小刀割下一塊鮮嫩的胸脯肉叉在鐵釺上,還沒有死透的菜人發出一陣呻吟,他只是摔斷了雙腿,便被四根粗大的撬棍穿透了四肢,架在火堆旁,成爲任人取食的羔羊。
至於其他的幾位,由於暫時還享用不上,便被卡桑德拉用鐵鍬砍掉了腦袋,扒光了衣物,像宰殺乾淨的去頭羊一般被衆人分別存放到了卡車上。
“爲了生存!乾杯!”
這是目前最流行的祝酒詞,卡桑德拉混濁的小眼睛藏在爛蘋果酒壺後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熱情的維京,這個卑鄙的傢伙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烤得半熟的胸脯肉,心裡不知道在揣摩着什麼卑鄙的伎倆。
“烏茲!”
鐵門打開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見烏漆嘛黑的隔離牆上出現了模糊的身影,維京哈哈大笑地站起來,端起酒壺,朝着黑影喊道:
“祝賀我們的勇士歸來,用最香醇的蘋果酒和最香甜的胸脯肉!”
卡桑德拉也站了起來,他不相信自己的手下會被全部幹掉,亞歷克斯一直是自己手下最精明的拾荒者,這次一定會滿載而歸。其餘的老傢伙也靠了過來,希翼着能不能分一杯羹。
可惜來人,他們都不認識。
“嘿,我的人呢?”
這個神色不悅的彪形大漢並不能夠引起維京的警覺,他笑嘻嘻地朝對方走去。待到近處纔看清小夥兒背後還有一個低着頭的德芙妮。
多麼違和的一對男女,今天晚上看來有福了,不但可以加個菜,還能玩弄一下那個充滿魅力的小姑娘。
不過他的願望並沒有實現,張虎恩從他的身邊走過,一陣稀里嘩啦的響聲傳來。卡桑德拉只看見維京的背影在黑暗中被撕裂成三段,曾經被譽爲自己終身大敵的對手頃刻間便成了一堆可笑的肉片。
“吃人,你們知道是何等的罪孽嗎?”
幾個老傢伙顯然沒有足夠的臨場應變意識,只是發出一聲尖叫便四散奔逃,張虎恩的觸手向五個方向伸出,老傢伙們跑出不到五米遠便紛紛撲通倒地,只留下一身汗毛倒立的卡桑德拉緩緩地跪在地上,雙手高舉,發出祈求的聲音:
“大人。請饒恕我的罪孽,我願意成爲大人的奴隸,爲您奉獻我的生命!”
張虎恩並不想殺這個老傢伙,儘管這也是一個食人者,但這個老傢伙很識時務,並且論經驗,應該比德芙妮這個青澀的小丫頭豐富得多。張虎恩帶着德芙妮坐在了火堆邊,對於旁邊那位已經死去的菜人。張虎恩揮了揮手,一根觸手飛射而出。將他捲起,扔到了遠處的黑暗中,省得礙眼。
“起來吧,給我說說現在世界的情況,如果夠詳細,或許還能爲你贏得我的憐憫。”
“是!”
卡桑德拉利索地回答。用眼角瞄了瞄張虎恩所處的位置,跪着挪動了幾下自己的位置,正對張虎恩伏下了身體。
處亂不驚,身份把握得當,張虎恩對他的評價高了半分。
“不知道大人需要了解哪方面的情況?”
“所有。包括目前的勢力,消息的渠道,求生的手段等等,所有你知道的。”
卡桑德拉心想,這位大人極有可能是某個被遺忘在廢墟里的聖殿騎士或者斷罪者,這種處於食物鏈頂端的人物只需要動動手指頭便能得到成千上萬的追隨者,而自己,一個卑微的拾荒頭領,只有靠着恭敬的態度,善於揣摩上位者心思的伎倆,也許纔不會被當作廢物處理掉。
“聖殿與斷罪塔是兩個敵對的組織,小人不知道它們是怎麼誕生的,按照‘滅絕之月’也就是四年前的劃分,聖殿佔據了北美大部、整個東亞、俄羅斯大陸、南部非洲和南極洲,剩下的地盤基本都是斷罪塔的。聖殿的聖城就是原來的京城,斷罪塔坐落在底比斯。”
說道這裡,卡桑德拉停頓了片刻,瞅了瞅張虎恩,張虎恩贊同地點了點頭,意思是繼續,聽得懂。這讓卡桑德拉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口才並沒有在過去瘋狂的歲月中退化,反而有所精進。
“除了聖殿和斷罪塔,根據各地拾荒者的傳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着許多強大的組織,其中比較有名的包括鴉皇山、自由聯盟和傘公司。”
“傘公司?”
“是的,它們的標誌是一個紅黑相間的傘面,聽說掌握了許多戰前的科技,在聖殿那面很出名的。”
安布雷拉。這個鬼公司還真是無所不在啊!
“我要找最近的聖殿騎士或者斷罪者,對了,要實力強勁的。”
“這個……”
“怎麼,辦不到?”
“沒有問題,大人,不過我們需要回到灰熊城,那裡有現成的聖殿騎士和斷罪者協會。”
“開上你的車,我們去灰熊城。”
灰熊城南大門
波希站在城門的右側,守着由無數角鐵、工字鋼、鐵板焊接而成的大門,幾年前,就是這扇大門擋住了飢餓的怪物,波希還記得很清楚,那一天,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裡面有平素驕傲的城主衛兵、各色各樣黑心的商人、老實巴交的農民、無所事事的流浪漢、骯髒不堪的拾荒者、甚至連混混諤諤的菜人都全部上到了城牆,從自動步槍到石頭,凡是能夠用上的武器全用上了。因爲他們知道,如果被這些怪物衝進來,那他們面臨的就是滅絕。
好在那位英明神武的前城主大人帶領着一批聖殿騎士將攀爬進城四處殺戮的二十八隻兇暴變異蜥蜴全部幹掉,並割下了它們的頭顱,才使得洶涌的怪物潮水退去,保住了灰熊城。
不過現在的新城主昊天也是英明的。至少豎立城外的一百來根人頭圖騰讓大家認爲他是英明的。
一輛卡車停在了城門口,波希和他的同伴們走上前去,開車的人他們都認識,灰熊城裡極會做人的拾荒者-卡桑德拉。
“嘿,卡桑德拉,收穫怎麼樣?”
“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要知道那裡都被轟平了,我的手下還遇到了無處不在的陷阱,就只剩下這兩個回來。”
“歐。可憐的老頭,進去吧,但願你不會淪落爲菜人。”
一個沒有了手下的拾荒頭領,自然也沒有了油水,波希的同伴們很失望,以往卡桑德拉都會掏出一些不知名的肉類滿足一下他們打牙祭的奢望,今天看來是沒着落了。
“慢着!”
波希叫住了正準備發動卡車的卡桑德拉,他來到車門邊上。打量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張虎恩。
“你是誰?我沒有見過你?”
波希一直十分相信的直覺,眼前的這個大叔有着一種自己很久沒有看到過的氣息。死亡是的,那種在末世依舊能夠讓人感到心有餘悸的死亡氣息正在拂面而來。
卡桑德拉立刻解釋道:
“嘿,老波希,他是我的手下,只是一個一文不值的拾荒者。當然長得也就那樣,不過老波希你應該沒有那種嗜好吧!”
“滾!”
波希一直認爲自己是與衆不同的人。他討厭吃人肉,討厭同性戀,討厭沒有愛像野獸一般地交配,在這個黑暗的時代總有一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現在卡桑德拉盡然懷疑他的性取向。這讓他火大,便喝罵着讓他們通過了。
卡桑德拉開着卡車進了灰熊城,這座城市是在一個叫維爾托爾的小鎮基礎上形成的,生化元年,維爾托爾的鍊鋼廠成了整個小鎮生存下去的希望,大量的鋼材成爲了城牆、棚屋、防禦工事,現在的小鎮已經沒有當初的環保規劃,全部圍繞着維爾托爾鍊鋼廠建立了八條向四方輻射的街道,其間有大量的棚屋和老舊的被鋼材加固的木質小房。
卡桑德拉的卡車停靠在了拾荒者的大本營-綠島收購站,打發走了上千攬活和攬貨的人,卡桑德拉惶恐地來到張虎恩面前,意圖下跪認錯,張虎恩制止了他,他沒有閒功夫在這種虛與委蛇的事情上糾纏,而是直接讓卡桑德拉帶他去拾荒者俱樂部。
“剛纔那個人好像與其他人不同?”
在前往拾荒者俱樂部的路上,張虎恩仔細打量着周圍的人們,麻木與瘋狂的表情交替在他們的臉上出現,不由想起了那個在城門口意圖盤問他的大鬍子,便順口問了一句,卡桑德拉立即接話道:
“,據說以前是一個英國的貴族。”
“哦,貴族?”
“是的,好像是爵士,他一直堅持用配給的水洗臉,每天都要修整他的穿着,而且他寧肯買野菜也不願意買同等價格的人肉,大家都說他是個刻板的老古董。”
張虎恩停下了腳步,因爲他看到了一家肉鋪,兩個乾癟赤裸的女人像牲口一樣被鐵鉤子掛在門前,人們像挑選牛羊肉一般挑選他們軀體上的肌肉。一個邋遢的屠夫就站在旁邊,不停地砥礪着手中的解手刀,嘴裡還不斷呱噪着:“快點,選好了沒有?”之類的言語。
“菜人,已經沒有任何生存手段的人,她們至少爲自己的孩子贏得了十幾年的生存。”
卡桑德拉小心翼翼地向張虎恩解釋,深怕這位大人看不順眼再上演個大鬧灰熊城來。張虎恩猛眨了兩下眼睛,黯然道:
“走吧,該毀滅的終究會被毀滅,不急於一時。”
聽得卡桑達拉打了一個寒顫,心中暗暗發誓以後打死也不吃菜人了,大不了向波希學習,當一個苦行僧。
拾荒者俱樂部,沒有檯球,沒有音樂,沒有叼着雪茄的老闆,只有一羣散發着各種古怪味道的拾荒者,一個瘦小的孩子不停地將各種信息用粉筆發佈在一面用黑漆刷成的牆上,張虎恩一行三人進來後,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乾巴巴老頭迎了上來,給他們找了一張乾淨的桌子,並恭敬站在一邊,詢問道:
“買賣情報還是交換情報?”
張虎恩示意卡桑德拉交涉,卡桑德拉將找人的事情說了之後,掏出了僅存的兩個十字幣,立刻黑牆的一角上便出現了:
“額,請問有領主大人手下的聖殿騎士們的具體情況……”
見張虎恩皺着眉頭,卡桑德拉把老頭叫了過來,說:
“喂,給我寫大一點,放在正中。”
“抱歉,兩個十字幣只能有這麼大一點地方。除非……”
看起來這老頭還深諳以前報紙的門道,卡桑德拉爲難地看了看張虎恩,意思自己已經傾家蕩產了,張虎恩想了想,將一把左輪手槍拿了出來,放在桌上,問道:
“怎麼樣?”
老頭將左輪手槍拿在手裡,熟練地打開彈倉,邊看邊說:
“莫德里斯左輪,03年品,保存完好,威力大,嘖嘖,難得!”
轉頭朝黑牆邊上的小孩喉道:
“豬頭,上生意了,把你藏起來的那份文檔拿過來!”
老頭的呼喊立刻引起了衆人的注意,一會兒便有聞訊趕來的情報販子走過來套近乎,那個叫豬頭的小孩兒捏着一份厚厚的文檔過來,張虎恩翻看了一下,上面正是聖殿騎士們的值班路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