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的水聲越來越響亮,水也越漫越高。起初是到膝蓋,眨眼便到了腰,接着是脖子。我和老趙不得不抱着柱子往上爬。爬到頂部,水也差不多快漫上來了。
就在這時,前方天花板上出現一隻河童,它雙腿粘在天花板上,倒掛着,雙眼放射出兩道強烈的亮光,直直地朝我們照射過來。下面有水浸泡,上面有河童,我有種到了末日的感覺。
“老趙,看來這裡將是咱倆的墳墓了!我唯一遺憾的是沒見叔公一眼,還有沒有好好孝敬他老人家!”說着說着,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提唐老鬼幹嗎?好好想想怎麼逃脫吧!”老趙扯開嗓子朝我怒吼。
“逃脫?”我苦笑了一下:“咱倆又不是神仙!”
這邊,我和老趙正說着話,那邊,那隻河童慢慢地爬過來。這河童個頭比我們剛纔看到的還要大,手腳也更粗壯,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角色。
要說在地面,我和老趙興許還能放手一搏,在這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我和老趙都抱着柱子,怎麼和河童搏鬥?一鬆開手腳,整個人便掉到水裡被淹死!
“臭小子,你在這兒乖乖待着,我來引開這隻河童。你自己再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逃離這鬼地方!”老趙朝我喊道。
“老趙,咱倆已經無路可走了,要死一塊兒死吧,有個人結伴做鬼總比一個人孤孤單單好!”我十分沮喪地對老趙說。
“別提什麼死!”老趙繼續衝我怒吼道:“前些天,我悄悄給你看過掌紋,你的生命線很長,你死不了的!”
我有些吃驚,看相人不給看相人看相是條不成文的規矩,老趙這廝怎麼給破了?“老趙,人人都有看走眼的時候,這次你肯定看錯了,這都已經是絕路了,我哪裡還能活?”
“你狗日的怎麼這麼婆婆媽媽?”老趙用帶着命令的口吻吼道:“乖乖給我在這兒待着,我這就去引開河童。要是你活着,而我出了什麼意外,你答應我,幫我照顧好詩婷,聽見沒有?”
詩婷?趙詩婷那張清純絕美的面孔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裡,心絃跟着顫動。這還用得着老趙吩咐嗎?只要趙詩婷願意,我願永遠當她的保護神。哪怕她是個鬼,我也不怕!
在我發愣的一瞬間,老趙划動手腳,朝着右邊游去,一邊遊,一邊還朝那隻兇猛的河童招手,做一些挑釁的動作。那河童果真被激怒了,嗡嗡地叫了幾聲,雙腿粘着天花板,朝老趙攀爬過去。
“老趙,你給我回來,給我回來,聽見沒有?”我扯開嗓子大聲叫喊,老趙這廝卻充耳不聞,引着河童向右而去。
本來,我還想繼續呼喊老趙要他回來,或者我乾脆跟過去。可是,這時候,底下齊刷刷一下子有許多道亮光朝我照射上來。我低頭一看,他娘大爺的,水裡潛伏着大大小小十幾只河童。這些亮光便是從河童眼窩裡散發出來的。它們正划動手腳,往上游,動作之迅速,超乎我的想象。
此刻,別說十幾只,就是一隻河童,我都打不過!我嚇得渾身直冒冷汗,雙手抱着柱子,蹭蹭蹭幾下,就爬到了最頂端。如果腦袋能將水泥天花板頂開的話,我還想繼續往上爬。
遊在最前頭的一隻河童,嗡的一聲怒吼,然後嘩啦一聲,躍出水面,張開大嘴對着我的腳咬過來。我把腳一擡,然後狠狠地踩在河童腦袋上,將它給踩下去。那廝撲通一聲掉進水裡,激起一堆浪花。
其餘河童見狀,嗡嗡嗡一陣亂叫,然後如被驚動的魚羣似的,前赴後繼地躍出水面,張牙舞爪朝我襲來。我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完了,今晚,我肯定死在這兒了。老趙這廝算的什麼命啊?
哦,對了,還有趙詩婷!我要是死了,馬上就可以變成鬼。而只要成鬼,我便可以跟趙詩婷長相廝守了。那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她見到我的魂魄肯定會很高興的。這小妮子的聲音非常甜美,光聽她喊我“海名哥哥”,我就甜到心裡,更別提她那張絕美的面孔,以及暴突的S線條身材了!
唯一可惜的是,臨死之前沒能見叔公一眼。叔公那麼疼愛我,而且對我有撫育之恩,我要是就這麼走了,該是多麼對不起他啊!
就在我深深絕望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想死就快進來!”
我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我所抱着的柱子左上方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個口,黑乎乎的,大概能容一人爬進去的樣子。我驚訝極了,剛纔我可沒發現有這麼個小洞口啊?這個洞口是怎麼突然出現的,說話的人又是誰?
正狐疑間,那女人的聲音又響起,這次帶着些許怒氣:“你進不進來?再不進來,我就關上了?”
“進,進,求求您別關!”我大喊道,以最快的速度爬過去,然後鑽進去。
我是由頭到腳鑽進去的,鑽進去上半身後,我的左腿被躍起來的一隻河童咬住。我使勁一蹬,將那河童踹掉。因爲使勁過大,我收不住身子,整個人一下子從那個黑乎乎的洞口掉進裡面。
我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的一個空間,只覺得很空曠,空氣也比外面的清新。而且,這個空間夠大夠高,我掉了好一會兒才撲通一聲,掉進水裡。當我從水裡探出頭,見這裡面是有亮光的。
我本能地以爲,自己可能又掉進另外一個藏有許多河童的洞,這些光是從河童的眼窩裡發出的。可是,擡頭一看,亮光來自頂上的一顆珠子。這顆珠子有鵝蛋那麼大,晶瑩剔透,它所散發出來的亮光是幽幽的綠光,非常柔和、迷人。
掃視了一下四周,我發現,這個空間是一個圓筒形的空間,直徑大概有五六米。牆體是用石頭砌成的,石壁凹凸不平。而地下的這潭水不深,僅漫到我的腰部。
我心裡又好奇又納悶,這裡是什麼地方?剛纔喊我的人又是誰?這裡會不會像外面一樣,有許多河童?
說真的,跟河童搏鬥了許多次,我多少有些經驗。但儘管如此,我對河童還是有着深深的恐懼。這種怪物的可怕之處是殺不得,殺死了一隻,就會有兩隻更厲害的誕生。既然河童殺不死,那我只有被它殺死的份兒。面對這樣的結局,我再怎麼拼命都是失敗!
“你是不是喜歡被水浸泡的感覺?你是不是想永遠都在水裡,再也不要上來了?”幽幽綠光中,那個曾經喊我逃命的女聲響起,她的聲音撞擊到牆壁又反射回來,嗡嗡作響。她的聲音聽上去略帶着些沙啞,這略帶沙啞的聲音聽上去本來該帶着動人的磁性,可是,這會兒,我聽上去卻是很冰冷,刺骨的冰冷。
“你、你是誰?你、你在哪兒?是人還是鬼?”許是剛纔飽受河童攻擊驚魂未定,許是這聲音實在太冰冷,我禁不住舌頭都有點打結了。
“哈哈,哈哈哈......”那個冰冷的女聲一陣狂笑,這更讓我覺得她的詭異與莫測。
我記得,剛纔我是從地下室的柱子爬進來的,而地下室是在馮老闆的別墅裡,難不成此人是馮老闆?可仔細一想,覺得又不大可能。馮老闆那麼有錢,她怎麼可能躲在這陰暗、潮溼的地方?而且,馮老闆的聲音我是聽過的,這人的聲音不像馮老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