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滿肚子的疑問來到殯儀館,周順平把我叫到二樓他的辦公室。我進去之後,他反手把門關上,很客氣地給我倒茶。我問他,到底什麼事?
周順平並不急於回答,而是摸出根菸遞給我。我告訴他,我不抽菸。周順平便將煙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吸一口,噴出一團煙霧。在煙霧的繚繞中,他瞥了我一眼,說:“昨晚的事兒,別告訴任何人!”
我以爲是孫米紅屍體失蹤一事,於是告訴周順平,我昨晚已經答應過他,那事我保證不說出去的。周順平卻說,不是那事。我有點糊塗了,問他:“那是哪件事?”
周順平突然就皮笑肉不笑地說:“還裝哪?”接着,他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紅包遞過來,說:“媒體那邊,我們已經擺平,只要你不說出去,昨晚的事兒就沒人知道。上頭交代過了,這事要是捅出去會引起恐慌,你務必要保守秘密!這個紅包你拿着。”
我更加困惑了,昨晚不就只有孫米紅屍體莫名從窗戶出去那事嗎?這事我可是已經答應過周順平不說出去的了!“周主任,到是哪兒件事?”
周順平從抽屜裡拿出一疊照片丟到我跟前,有點不滿地說:“就這事!”
我拿起幾張照片看了看,彷彿一下子被高壓電電到似的,半晌都說不出話。這些照片全是停屍房裡拍的,照片上,每一具屍體的脖子都破了一個孔,四周被鮮血染得鮮紅。看上去,好像被什麼東西咬破喉嚨,然後吸走血液。
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周順平,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每具屍體的喉嚨都被咬破了?周順平很驚訝地問我:“你真不知道?”
我搖搖頭:“真不知道!”
周順平臉色十分尷尬,一下將照片拿回去,那樣子好像很後悔把照片給我。清了清嗓子,他說:“這事,你既然知道了,也一起保守秘密,不許對任何人講,知道嗎?不然的話,警方追究責任,你吃不了逗着走。”
我當然知道這事傳出去的後果,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不會說出去。不過,我拒絕了周順平的紅包。
從周順平辦公室出來,下到一樓,昨晚那個老頭把我拉到樓梯口的角落,問我:“昨晚你進去的時候,看到屍體的喉嚨被咬破了嗎?”
我搖搖頭。
老頭牢騷說:“我都說了嘛,屍體喉嚨是半夜被人咬破的,他還不信!”
隨之,老頭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將這事告訴我。昨晚我走後不久,他又回到停屍房吹空調。後來,肚子有點不舒服就上廁所。等從廁所出來,他發現所有屍體的喉嚨都被什麼東西給咬破了。他打電話給周順平,周順平查不出原因,上報給大領導。大領導要他務必守住秘密。周順平以爲我也知道這事,便打電話將我叫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咬的?這麼觸目驚心?”我問。
“誰知道啊?”老頭心有餘悸地說:“我上完廁所出來就看到了,前後還不到十分鐘啊!哎,要不是家裡缺錢,打死我,我都不敢幹。都快給嚇死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聽那吵鬧聲中好像有關佳佳的聲音,我走出去一看。果然,關佳佳和兩男一女正在跟周順平爭吵着什麼。
周順平無意中看到我,衝我大喊道:“你不是孫米紅親屬嗎?過來一下!”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周順平認定我是孫米紅親屬,現在又來了一撥孫米紅的親屬,加上孫米紅屍體已經莫名失蹤,他肯定不讓關佳佳他們進去。
我硬着頭走過去,將周順平拉到一邊,小聲告訴他,我不是孫米紅家屬,我是名相師。昨晚是爲了調查孫米紅屍體情況纔來殯儀館的。周順平氣得罵了我一聲混蛋,然後轉身去勸說關佳佳他們,說什麼殯儀館今天火化設備出了問題,明天再過來。
那兩名男子聽了,死活不肯,聲稱今天非要見到孫米紅不可。我將關佳佳拉到一邊,要她勸說那兩名男子。關佳佳問我,爲什麼在這兒?我撒謊說,周順平是我親戚。我今天剛好路過這兒就順便來看看她。
關佳佳到底是個讀書人,聽我說殯儀館確實有機器出了故障,就去勸說那兩名男子。據她後來告訴我,那兩名男子一人是她父親,另一人是她姨丈。在關佳佳的勸說下,那兩名男子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便看到一身穿道袍的老頭在一名身穿白襯衫的男子的陪同下,從一輛本田車上下來,徑直來到殯儀館門前。
白襯衫男子把老頭給周順平做了介紹。我聽到周順平喊老頭“許道長!”。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許道長是專門爲孫米紅屍體消失這事而來的。
周順平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許道長,許道長問:“她真的從窗戶消失嗎?”
周順平說:“沒錯!監控錄像拍攝到的,錯不了!請許道長務必要把她找回來,否則,我們將無法向家屬交代。”
許道長沉吟片刻,說:“我需要一個人陪我一塊兒去尋找!”
殯儀館的幾名工作人員面面相覷,無人應答。周順平便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剛纔他威脅過我,等會兒纔跟我算賬,讓警察將我帶到派出所蹲幾天。
我可不想因爲這件小事被帶到派出所,此外,自己也想知道孫米紅屍體的下落,還有她到底是生是死。於是,我自告奮勇,願意跟許道長一塊兒去尋找孫米紅屍體。
許道長給了我一下硃砂。還沒等他發話,我便將硃砂抹在天靈蓋、太陽穴等重要穴位。許道長十分驚訝:“你怎麼懂這些?”
我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許道長聽了十分高興,說:“這就再好不過了!”
監控錄像顯示,孫米紅屍體是從左邊大門出去的。許道長先和我來到窗戶外看了看,然後再回到正門,這附近有兩條路。許道長目測了一下,再拿出一個羅盤辨別了一下方向,說:“左邊陽氣重,她必定是往右邊去了,咱們從右邊追尋!”
許道長收好羅盤,往右邊小路走去。我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別看許道長年紀大,走起路來卻健步如飛,我這年輕人竟然跟得有點吃力。我走得氣喘吁吁,渾身大汗淋漓,而他卻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樣子。
我問許道長,孫米紅是不是已經變成活殭屍?許道長很是驚訝,說:“你也知道活殭屍?”我點點頭,將自己被活殭屍陷害的事兒告訴許道長。許道長卻說,孫米紅沒有變成活殭屍?我問他,那孫米紅的屍體爲何還能走動?
許道長就沒再回答我,臉色十分凝重。看他這般模樣,我心裡隱隱地擔憂和恐懼。活殭屍都真麼可怕,孫米紅難道還變成更加可怕的東西?那東西又是什麼?
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我和許道長來到一片碧綠的荒野前。這片荒野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墳墓。白天有陽光照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到了晚上估計這兒會非常瘮人。
許道長在這片荒野前停下了腳步,目光凝視着荒野,花白的眉毛緊緊地蹙成一團。那深陷的眼窩裡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擔憂和些許恐懼。許道長的表情使我心頭一驚一乍的,這大白天的,難道他還能發現什麼可怕的東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