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說別人鬼鬼祟祟,此刻,她自己正鬼鬼祟祟的,從宿舍樓的拐角弓着腰,眼珠子瞟來瞟去,慢慢的向前溜着。那姿勢活像個拿着獵槍一步步逼近獵物的打獵者,常永怡在最後一排學生的後面蹲下,在烏丫丫一大片人堆裡尋找着於淼和夏雨,最前邊的主席臺上,那個不知道是校長還是主任的,在麥克風前宣講着本校創校的悠久歷史和校紀校規。當然,更不忘解讀從本校走出了多少優秀的,各行各業的輝煌人士。其實他並沒有誇大其詞,柳江三中的確有他說的那種能力,但是當說到本校決不接受一個叛逆學生…….這就有點不符實際了,林子大了,難道還沒有幾隻菜鳥嗎?況且還聽說過,曾經有學生,經受不住學習的巨大壓力,跳江自殺的都有呢,就在柳江邊上的溪水湖畔,那裡雖是個很美的地方,但是出了那樣的事,很多膽小的學生都不敢去那裡。
所有的開學典禮,基本上都是千篇一律,因爲除了講這些東西似乎也就沒什麼好說得了,
不過,總有些人,在同一件事情上都能分析出些不同的見解,比如現在坐在那裡聽的發愣的三水哥,或許在他眼裡今天雖然沒有上課,但是已經和上課沒什麼區別,於是他坐的像個電線杆子一樣直挺挺的,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的主席臺,如果現在有本子和筆,弄不好他都會做筆記。
有些人有些事,提起來真是慚愧,有時候通過某個人,纔會明白某個詞的人性化含義。可能也許差不多,或許大概不一定。
當主席臺上的教師們洋洋灑灑講的差不多的時候,這場開學典禮也已經接近尾聲了。有一個人一直在面前這一大羣隊伍的最後面,溜達了快一箇中午了。這個人就是我們太過可愛的常永怡,她半彎着腰,在會後幾排找了一箇中午,都沒有找到夏雨和於淼。真懷疑是她的眼睛有問題,還是人太多了,別的學生來都是每人帶一把凳子坐在那裡的,她來的時候根本沒時間拿凳子,就溜了進來,要麼蹲着要麼半蹲着,擺在她面前的只有這兩條路,而且整個過程中,她的舉動像極了那些在人流量巨大的步行街裡,東張西望的,準備對某某某下黑手的小偷。那些坐在前排的老師們,怎麼就沒有發現這個不斷移動的物體呢,怎麼就沒把她從人羣裡拽出來明晃晃的擺在主席臺上呢,就像把上鉤的魚用網子撈上來,擺在光溜溜的船板上。
在後面依稀能聽到有的聲音再說“那小姑娘是不是把錢丟了,怎麼找了一個上午還沒找到?”還有另一個版本是“她是不是尿急,不敢現在去上廁所呀!,都抖成啥樣了呀!”
最後,在該校長宣佈散會之後,各年級各班的學生們開始四散離開,只留下高年級的一些優秀拔尖生在那收拾着主席臺上的桌椅凳什麼的。
常永怡在烏丫丫的如螞蟻搬家的人羣裡,終於看到了他們兩個的影子,當時她長出了一口氣,那口氣持續了有三分鐘那麼長。差點沒暈過去。她跑過去一把抓住他們倆的胳膊說“我終於找找你們了,”聽上去好像警察逮着了兩個小偷一樣,在抓住小偷的時候,警察手勁過大,着實把兩個小偷嚇了一跳。
典禮都謝幕了,她纔出現,夏雨看着她一臉恍惚,亂七八糟的說不上來的表情,生氣地說“你今天一天給我跑到哪裡去了,我打算等典禮結束了,就去警察局報案呢。”常永怡還是亂七八糟的,沒有恢復過來的表情說“飯……飯……走邊吃飯邊說。”
二十分鐘後,學校的餐廳裡,夏雨坐下來把一盤土豆絲放在桌上,然後,喝了口稀飯清了清嗓子說“我們兩個一大早就去你宿舍下面等你,等了半天都沒見個人影,還以爲你都走了,又去操場找了半天,還是不見人影,你幹什麼去了!”
常永怡疲憊地說“哎呀!其實也沒多複雜,一點小事給耽誤的去晚了,”說完她頓了頓若有所思的回憶着又說“要真回想起來,還真的挺複雜的。”
於淼咬進嘴裡的饅頭差點把自己嚥着,他趕緊喝了口稀飯順了順,問“什麼呀,到底是複雜還是不復雜?”
常永怡停止了關於復不復雜的話題,想起了早晨在宿舍裡那個美豔無比的女生一臉興奮的說“我今天遇見了一個妖精一般的女孩,長得太美了,看了都讓人嫉妒,我敢保證她絕對是這所學校裡新的校花,不管之前的那個有多漂亮。今天還是她把我叫醒的,要不然典禮結束了,我可能還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