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凋零的青春

常永怡獨自走過林蔭道、走過餐廳、走過紅色的草場跑道、坐在滿是學生的教室裡,她看着自己旁邊空着的坐位,如夢初醒,這一切好像虛幻一般,和李剛在一起時發生的事,很深刻,一瞬間又很模糊,就像是在夢裡出現的情景,好像清晰地記得一張側臉,一個轉身,就再也分不清楚想不起來,只記得生命中有這樣一個人,當初有那樣一個夢,可是,此刻正在她身體裡孕育的那個生命,清晰地告訴她,那個夢的最後是一個多麼悲慘的結局。

坐在教室的常永怡,看着外面那羣正在上體育課的男生,看着那幫在籃球架下揮汗如雨的男生,她再問自己;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目光渾濁而模糊,神情卻又如此淡定,從容,這絕不像是經歷那些事之後,該浮現出的表情,或許,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傷不傷心,難不難過得分別,難道非得流下眼淚,纔算是傷心難過嗎?非得血流成河,纔算是痛不欲生嗎?

這個時候,夏雨送她的那部手機,奇蹟般地響起了信息鈴聲,常永怡心頭一顫,那部手機裡只有一個電話號碼,她總是定時充電,每天開起,一直帶在身上,卻從來沒響起過,突如其來的聲音,一瞬間,讓她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只在心裡愣愣地想:夏雨,給我發信息了……

“你們快高考了吧!一轉眼高三都快結束了,一定要考個好成績呀!三水哥也一樣,自從上次送你手機,都沒見你給我發過一個信息,太沒人性了,難道,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了?那怎麼行,如果以後回家鄉遇到的話,多尷尬,所以我都給你發信息了,你也要回我,知道嗎!這是禮數,如果有可能,高考的時候我會回去看你們,當然,主要是看三水哥是怎樣拿到北大通知書的,記得,要好好考。”

常永怡看着那些文字,心裡是說不出的難過,其實不管夏雨發什麼樣的信息過來,她所能表現出來的,所能感受到的,就只剩下無盡的連淚都沒辦法流出來的悲傷。

常永怡還是每天上課,下課,對於身體裡那個生命,她似乎並有覺得多麼惶恐,因爲二十多天後,就是高考了,在她覺得,高考結束後,一切都應該結束了吧。

而常永怡的這些變化,都被敏感的於淼深深地印在心裡,他知道常永怡已經很傷心、很難過,每天都在沉淪中生活,她已無力承載起那麼多的變遷,那麼多的傷痛,即便如此,於淼都不知道,此刻的她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生命。

於淼突然想起,夏雨上次走的時候,跟他說的話。

“三水哥,這是我的電話,給你留下,你幫我照看着點永怡,她要是有什麼傷心的,難過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打電話,或者發信息都行……”

後來,於淼打電話告訴夏雨,關於李剛的事,還有她和李剛之間已經走到絕路的局面,最後還有一句輕描淡寫的:她現在應該很難過。

在後來,夏雨就發過來的信息,那個信息是想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關心着你,也同樣深愛着你。

在後來,常永怡選擇了風平浪靜的生活,那種死寂般的風平浪靜,卻像是暴風雪來臨時的前兆,於淼覺得,她應該是想從新開始,忘記過去,平平靜靜的生活吧,可是,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總覺得好像沒有這麼簡單,那點不安,他自己也說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