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續之前想了很久,既然這次的任務分爲了兩個場館,而血色迷宮這個空間內又同時有來自兩個場館內的人,那這個空間就不可能建立在某個單獨的場館之內,畢竟那樣就失去分爲兩個場館的意義了。
所以,他想到了那個半空中連接着空巢館和盈風館的玻璃通道。
事情似乎也在往他預料的方向發展。
然而,當這隻女鬼的指甲刺破黑衣厲鬼的身體,將它的體液灑到牆上去時,段續動搖了。
壽命天數撐不了多久,如果不趁着現在離開,等女鬼的時限到了,那就真的危險了。
但……如果不過去看一眼的話,段續又心有不甘。
雖然他在猶豫,但說到底也只是腦海中幾個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
很快段續就做出了決定。
他挪動到了牆邊,尤其是灑了“鬼血”的牆邊,湊近聞了聞。
這一聞之下,段續的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
果然是顏料。
第一眼看到這顏色就不太對。
這麼說……這隻鬼是被畫出來的?
還是說,整個血色空間包括這隻鬼,其實都是一幅畫?
這兩者都有可能,段續更傾向於後者。
兩個場館的共同之處,除了那個共有的玻璃過道,剩下的,應該就是畫了。
劉懷玉一晃神就進入了這個空間,他和冉然在離開房間的瞬間就被吸進了這裡。
現在想來,一定是他們無意中看到了那幅畫。
既然是畫的話……
段續貼着牆站了起來,反正現在黑衣厲鬼就在身邊,他也不在乎碰到牆壁會引來鬼了。
段續試探着用指頭沾了一些牆上的顏料,沒有腐蝕性,看來確實是普通的顏料。
在牆上畫了一條線後,顏料很快就沒了。
他繼續沾着鬼身上灑出的顏料,開始不斷地在牆上作畫。
他要畫出一扇門。
畫出那個剛纔出現過的,黑黝黝的出口!
本來段續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在畫,但當他腦海中確認了門的形象,在牆上畫出第一筆後,立刻就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氛圍。
他的指尖能在牆上感覺到些微的阻力!
對了……方向對了。
這些阻力反而成爲了段續確認自己想法的關鍵。
一邊回憶着剛纔出現的出口大門細節,段續一邊沾着牆上的顏料作畫。
然而,畫還沒完成一半,顏料就已經沒了,或者說……乾的已經沒了。
剩下的“鬼血”顏料凝固在了牆上,沒法在用了。
怎麼辦……
段續回頭看了一眼女鬼和黑衣厲鬼,黑衣厲鬼已經被女鬼的利爪撕得千瘡百孔,但卻依舊沒有半點情緒,甚至它的目光都仍然是落在段續身上,對於女鬼的阻撓,它完全不在乎,它的動作對於鬼來說雖然不快,但一直在試圖衝破女鬼的防線,抓住段續。
倒是女鬼的速度雖然很快,對它造成的傷口看起來也很多,但卻在一點一點地向後退。
顯然,她攔不住多久了。
看着她的動作,段續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喊了一句:“女士?能不能從它身上多弄一些血出來?”
這句話喊出來後,段續自己都感覺自己有些白癡。
雖然她被封在結中,但依舊是鬼,鬼就是鬼,怎麼可能會與人溝通?
那種東西只是純粹的惡意,沒有靈魂。
然而,段續卻驚訝地發現,女鬼的攻擊動作真的頓了頓!
雖然幅度不大,但相對她快得離譜的動作來說,她真的停頓了半秒!
不會真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吧……
這個時刻,段續有些體會到了葉公好龍那個詞的意味。
本來對鬼的迴應抱有一些期待,但她好像真的有迴應時,他又感覺頭皮發麻了。
鬼如果有了思維,那還是鬼嗎?
那不成了另一個種族,另一種生命形態了?
然而,也只是到此爲止了。
女鬼的動作雖然小幅度的停頓了片刻,但並沒有迴應段續,也沒有如他說的那樣,多弄一些血出來。
這種感覺很矛盾,段續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顏料”不夠了,那該怎麼辦?
段續看着牆上畫了一半的“出口”,女鬼最多還能維持四十來秒。
四十秒內,要找到足夠的顏料,要畫完牆上的“出口”,纔有機會逃離這個空間。
但僅僅是第一步,就難住了段續。
顏料不夠了……
有什麼能夠替代的東西嗎?
段續四下看了一眼,無意間,他看到了自己被咬破的左手指尖。
等等……這個顏色!
段續看了一眼右手,右手上的“顏料”來自鬼血,他用右手沾着畫的,左手並沒有碰上。
然而,他左手上的顏色,也透露着一股詭異!
就像……自己的血也是顏料?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段續腦海內靈光一閃。
對!
如果這裡是畫中世界,那我也是畫中人,我的血,也能當作顏料!
段續不再猶豫,立刻再次咬破指尖,這次他咬得有點狠,血液一直在往外滲。
段續用右手沾着左手的血液,開始繼續在牆上畫門。
剛一接觸到牆壁,那股淡淡的阻力又出現了。
有用……自己的血也可以當顏料用!
生路出現,段續心中也透着欣喜。
他側對着兩隻厲鬼在牆上作畫,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隻渾身血紅的女鬼突然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
過道中。
劉懷玉的血已經止住了,但她現在完全無法動彈,在回到列車之前,她只能保持這個狀態。
但劉懷玉已經覺得自己很幸運了,暫時的殘疾而已,雖然疼痛了一點,但至少還有命在。
想到這裡,她又看向了牆壁上那幅畫。
冉然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好一陣,她才轉過身來,說到:“我覺得段續說的有道理,我們的身體藏在某處,要找的不是車票,而是我們的軀體。”
秦冬夏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劉懷玉見狀,關切地問到:“你沒事吧?秦小姐?”
秦冬夏搖了搖頭,說:“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和段先生說的一樣,都是意識體,那麼……也許常思先生還有活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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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想了,不可能的。”冉然回頭看着她,“別小看了人的意識,很多潛意識是不受人體控制的,你身爲心理醫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意識能深刻地影響身體,如果意識死了,身體大概率也會死亡,因爲身體已經相信了。”
秦冬夏低下頭,低聲道:“我明白……”
冉然瞟了她一眼,轉過了頭。
倒是腿腳不方便的劉懷玉因爲視角原因,看到了秦冬夏此刻的表情。
她悚然一驚,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秦小姐……爲什麼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