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城精神病院。
傅見鹿剛準備離開病房,就聽柯澤說到:“醫生……真的安全嗎?”
柯澤的聲音在發抖,因爲傅見鹿口中的辦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他說什麼……既然你和田柏華做的是一樣的夢,不如去重複田柏華昨天做過的所有事。
這光是聽上去就令人不安。
傅見鹿卻篤定地說:“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到:“如果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以給我打電話。”
也許,柯澤也想幹脆利落地徹底解決掉這件事,只要重複田柏華做過的事,就能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了,他的心中也存在着一絲僥倖,柯澤低下頭,有些慌亂地說:“好……好吧。”
傅見鹿離開了病房,他剛把門隨手關上,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有人死了嗎?
傅見鹿走向欄杆邊,朝一樓看去。
巧的是,四個人正神色恐慌地在往外逃。
“傅見鹿,快下來!出事了!”
徐別文焦急地喊着。
傅見鹿眉頭一擡,他沒有多問,直接翻身抓着欄杆,從二樓跳了下去。
“怎麼了?”
他用這種方式下來顯然出乎了徐別文的預料,幾人匯合在一起後,立刻朝病院外跑去。
“死了,孟飛舟死了,食堂裡的人也死了,除了我們幾個,所有人都死了!”
徐別文的聲音在發顫。
然而,事態比徐別文的形容更加嚴重,在他們離開一樓時,看到地上已經堆滿了屍體。有病患,也有病院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的死狀千奇百怪,他們橫七豎八地倒在這裡,猶如地獄。
“怎……怎麼會這樣?”
徐別文的心臟砰砰直跳,他很難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這是真實的嗎?
以往的站點中,鬼雖然也會殺除了乘客之外的其他人,但像這樣慘烈的狀況他還從來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
“難道……這個病院的人都死了嗎?”
五個人神色各異,但都免不了幾分駭然與恐懼,這些屍體的死狀太過詭異了。
有的支離破碎,有的血流滿地,少有的一些完整屍體,肢體也都扭曲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爲什麼會這樣?
三天的時間還沒結束……這纔是第一天,邙城精神病院就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接下來的兩天……真的能活下去嗎?
傅見鹿少見地皺起了眉,他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腳邊的屍體。
“怎麼了?”
徐別文問到。
傅見鹿沒有說話,他轉身直奔二樓跑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方年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跟上了傅見鹿。
徐別文咬了咬牙,這一次,他沒有選擇跟着方年,現在這棟病院裡到處都是屍體,恐怖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
他知道,自己現在去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給方年添亂。
然而,當他準備招呼花霽雲與赫連邊月一起離開病院,去外面的空地上時,他陡然發現,那兩個女人好像跑散了……
沒辦法,那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徐別文頭也不回地衝出了病院。
……
二樓,傅見鹿推開柯澤的病房後,發現他果然已經死了。
他的下巴完全撕裂,血液打溼了前胸。
“……”
傅見鹿回過頭,他剛纔聽到有人跟着他上來了,他本來以爲那個人是方年。
沒想到……跟着他來的,是這個皮膚呈死灰色的啞巴女人——赫連邊月。
見傅見鹿正注視着自己,赫連邊月似乎猶豫了片刻,然後遞給了他一個筆記本。
這是她用來交流的筆記本,傅見鹿接過筆記本,這一頁寫了不少字,而且不是剛剛寫的,是她早已經寫好的。
她寫下的第一行字,就讓傅見鹿心中一動。
“這不是真實世界。”
傅見鹿擡頭看了赫連邊月一眼,赫連邊月比了幾個手勢,示意他繼續看下去。
“進入病院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門衛,他本來在崗亭裡看電視,電視上有節目畫面。我們進入大門之後,他又回到了崗亭裡。我看到……電視節目不見了,屏幕裡只有一片雪白,但他還是津津有味地看着。”
“昨天夜裡,我跟蹤了一位查房離開的護士,她進入了二樓的樓梯,準備回到一樓。但我在欄杆那裡看了很久,她只是做出了回到一樓的動作,‘人’並沒有在一樓現身。”
“這是一個虛假的世界,很多細節都很模糊,我們可能在一場夢裡。”
傅見鹿放下筆記本,好奇地看着她。
“爲什麼把這些給我看?”
赫連邊月將筆記本拿了出來,唰唰唰地寫着。
“你是前天進來的,你可能不在夢裡,也可能在更深一層的夢裡,你是不同的。”
傅見鹿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樣,終於舒緩了眉頭:“趙唯也是前天進來的,爲什麼不找他?”
赫連邊月比劃了幾下,這次傅見鹿看懂了。
她在說趙唯是個瘋子。
傅見鹿深深地看了赫連邊月一眼,他也早就發現了這個醫院的不對勁之處。
比如……他所看過的病患資料裡,只有兩個人的記載是詳實的。
一個叫田柏華,另一個叫柯澤。
而其他患者的資料,則是完全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這也是傅見鹿在院長提到柯澤時,他就立刻反應過來的原因。
田柏華提到過,他被困在三重噩夢之間,夜夜驚醒。
這是否會是一種提示?
提示這個醫院本身就是一場夢境?
傅見鹿不是沒有這個想法,所以他纔會蠱惑柯澤進行驗證。
然而,驗證還沒開始,這個醫院就已經血流成河了。
“我覺得,田柏華不一定已經死了,孟飛舟也不一定,包括這些人……他們可能是通過死亡,進入了更深一層的夢境。”
赫連邊月舉着本子,注視着傅見鹿。
傅見鹿半眯着眼睛,食指下意識地敲打着自己的胳膊。
任務時長,三天……
田柏華提示的……三重噩夢。
這是第一天,整個醫院的人幾乎都死了。
這是不是意味着……每一天,都會被厲鬼殘殺一次,而每死亡一次,就會陷入更深一層的夢境,直到第三天,在第三重噩夢中被殺,他們就會在現實世界中徹底死亡?
如果這是第一層夢境,也就是說包括田柏華和孟飛舟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已經跌入了第二層夢境。
除了……他們幾個。
兩人站在門口,都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沒有人發現,此刻門外的一具護士屍體,忽然詭異地顫動了一下。
她的腹部早已被掏空,但……她正在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一柄手術刀被她舉了起來,懸在了半空。
這個時候……
她猛然將手術刀朝赫連邊月的後頸插去!
而就在這時,傅見鹿剛好被手術刀反射的微光刺到了一下眼睛,擡起了頭。
赫連邊月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後背傳來一股森然的寒意。
剎那間,她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後就聽到了重物倒地的聲音。
她立刻轉過頭,一具可怕的屍體砸在了地上。
赫連邊月瞳孔微縮,她看到傅見鹿的掌心裡……插着一柄還在滴血的手術刀。
傅見鹿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目光陰冷的盯着腳下還在不斷掙扎的“屍體”,擡起了腿。
“手術刀不是用來殺人的。”
話音落下,他一腳踢在了“屍體”的臉上,一腳……兩腳……三腳……直踢得血肉模糊,踢得它再也不動彈了。
“叮——”
傅見鹿將手術刀拔了出來,丟在了地上。
他按着自己的手腕,低頭看着赫連邊月:“你猜對了,這是第一層夢境,它正在千方百計地把我們拖進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