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四娘還在爲回哪裡過年,感到發愁.她怎麼覺得,這一場逃婚,有種隱隱的失敗那,雖然沒指望成功過,回哪裡過年.
有一下每一下的用茶蓋扒拉這茶碗,頗爲發愁.大抵是冬天了,無事就多睡了會.冷青風睜開眼,四下摸了摸,猛然坐了起來,朝四孃的方向看了過來.
"過來~"一手支着身子,搖搖欲睡的感覺,瞅了四娘一眼.
穆四娘心煩的看這他"快起來了,你看這都什麼時辰了,哎呀~."四娘煩躁,這個人怎麼越來越懶了,還越來越厚臉皮,越來越無理取鬧.
"你不愛我~你還兇我,你居然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冷冰冰的牀上,你對我不好~你不過來,我不起~"
穆四娘放下茶杯,看這抱着被子委屈的人,無奈.看吧,想什麼來什麼.她這都什麼命嗎,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一這麼說,她就得妥協,是爲了證明愛他,還是成全他的耍賴,她也不知道,也許這是唯一的解決方式吧.
穆四娘走了過去,冷青風咧嘴笑了"還是娘子最好.你說你起這麼早幹什麼呀,害我一個人冷颼颼的,再陪我睡會,我就起."
穆四娘搖頭果斷拒絕,誰知道這一會得睡到什麼時候"不睡,衣服都弄皺了."
冷青風有些失落,握着她的手,厚着臉皮蹭了蹭,靠着她的手臂就睡了過去.穆四娘無奈,他真的也是越發的能睡了,大抵是最近太閒了,他這人也就懶了.
"砰~砰~砰~"鏗鏘有力的敲門聲,嚇了四娘一個哆嗦,這能敲他倆屋門的也就只有廿九了.可是廿九在狂睡,現在……
"老闆娘~掌櫃的起牀了,我餓了,我餓了,我餓了~"底氣十足,這真的是餓的人該有的態度嗎?
冷青風兔子一樣躥起來,廿九一開口管用的厲害"這就來,這就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聽到廿九說話,有點不真實.
溫廿九坐在桌前,已經吃掉第三碗麪條了.穆四娘疑惑,這要按着以前的量,還略微差了一點,可若是按廿九現在的量,是不是吃的有點多啊,這樣胃能受的了嗎.
好在溫廿九放下了筷子,伸了個懶腰"真的是吃的好飽,睡的好舒服啊~"
"四娘,你給我讀讀信吧,我不識字."
穆四娘差點咬到舌頭,這不是她曾經期盼已久的嗎"啊?好啊."繼續撈着麪條.
冷青風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看吧,我早就說,廿九忍不住的,你這回有機會了."
"對,對對,你料事如神什麼都對."那大年夜在那裡過啊?穆四娘把後半句連同麪條吞了下去,在哪裡過都是一個大問題啊,問題的源頭就是冷青風.
溫廿九一封封的拆開"四娘,唸吧,順便你能幫我回一封信嗎?"
冷青風和穆四娘相視一眼,什麼信,莫歸夙?難道?"什麼信."
"就是告訴他,我不識字,以後別捎信了,實際點給我捎點吃的."溫廿九說的一臉天真無害.
……冷青風不禁爲莫歸夙黯然傷神,遇到這種女的,你就認命吧,寫信什麼的也只適合文藝女青年了,文盲寫在多的信都白費力氣了.
於是,莫歸夙收到了這倆個月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封回信,簪花小楷分外秀氣,上面盡書柔情蜜意,讓他不由感慨萬千,這心情一好,便也答應了莫老堡主的要求,接任堡主之位,只不過在莫須友攛掇的份上,另外附加了個條件.莫老堡主一聽自然高興的滿口答應,都說先成家再立業,二者皆得,何來不喜之理.
等等……
柔情蜜意?廿九不是果斷讓四娘拒絕了嗎?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那?
這就不得不提一下兢兢業業爲莫歸夙出謀劃策的弟弟莫須友了.穆四娘提筆猶豫再三,只是稍加委婉的把信送了出去,但大抵和廿九的意思無差,只是委婉委婉在委婉了一些.
莫須友本來以爲小女生,沒個三天四天就感動了,誰成想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倆個月又這麼過去了,跟石沉大海一樣,一點波瀾都沒有.莫須友覺的他怎麼能在這種事情上失敗那,於是心生一計,僞造書信.
所以這份含情脈脈的書信源於莫須友的計策,莫須友還準備循序漸進來着,誰知道就收到了來自正主的書信.整個人都不好了,所以他準備親自走一趟,搞定這個沒過門的嫂子.讓她正視這種情感,拒絕的這麼委婉,那只有一種可能,她並不是發自內心的.
在說,上哪去找他哥這麼有身份有地位有長相有才華的男人啊,當然他遇到廿九的時候,就覺的,她還可以找到更優秀的,只是找不到像他哥那樣鍾情的.
當然在此之前他攛掇他哥哥在寫一封信,強娶過來的信,他親自去送.雖然莫須友這表面有點騙婚的嫌疑,但家裡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長幼有序,他這哥哥不娶,他這想娶也不成那,他得爲自己打算,當然主要是爲他哥打算.
"哥,她既然有這樣的反應,你自然要乘勝追擊,現在她一門心思的想這你,你的勝算大,要是突然蹦出個阿貓阿狗什麼的,豈不是前功盡棄,這千里迢迢的還是放在身邊省心."
莫歸夙覺得他這弟弟說話很有道理,這倆個多月也着實是對他的一種折磨,相見卻見不到,不如趁早娶過來安心.
四娘這邊,積攢的信有些多,這莫歸夙平時不善言辭,但也是個能說的主,廿九一時消化不來,所以讓四娘每天給她念十封就好.
廿九也不知道開心還是難過,她想燕常在也是能寫會畫的人,施雍才也是,但他們沒寫過一封信給她,一封都沒有,從來沒有像莫歸夙這樣喋喋不休的說這他身邊的事,讓她覺的他好像就在身邊,難道是因爲他們知道她不識字,而他不知道嗎?
人心已變,本性善良,你不會主動的去傷害一個一心對你好的人,你也不會去善待一個對你充滿惡意的人.所以,廿九發現自己的心在動搖,這種動搖連她自己都開始搞不懂自己了.
她反覆的問自己"你喜歡的人不是燕常在嗎?"可潛意識裡,又會在補問一句,那莫歸夙算什麼?她陷入了倆難,難以抉擇,當她發現她在等信的時候,就徹底的慌亂了.
她不知道該選擇誰,誰先到了,就跟誰走.她時而這樣想,又時而那樣想,她再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
至於施雍才的那封信,四娘沒有提起過,她看了莫歸夙的信也不覺哭了很久,她覺的這份感情對於廿九更難得,更加真摯.
冷青風一別摸着四孃的淚水,心裡快要把莫歸夙祖宗十八代都要感謝一遍了."你別哭了,這有什麼好的,要不我也給你寫,我也給你寫,要不我會家去,天天寫一封給你送來.哎呀,這廢紙哪有我好啊,你看我這不是陪這你嗎?"
"嗚嗚嗚~你走開啊,你不懂浪漫~這叫浪漫."
冷青風無奈了,浪漫他真的不懂,就像廿九說每天窗戶下讀詩的那貨是浪漫,他看就是浪~自我作踐寒冬臘月天天擾人清夢,凍的風寒感冒還死性不改,那裡浪漫.
還有這個四娘說浪漫,他只覺的浪費,這天天的大西邊送到大東邊,人力和財力這是多麼大的浪費.
他看這最浪漫的事,莫過於我愛的人恰巧也愛我,而我們還在一起.在一起的日子最浪漫,吵架,閒聊,睡覺,膩歪.最近他還鍾愛於耍賴,四娘小爆脾氣竟也依着他胡鬧.
心愛的人爲我做出的退讓,包容我的任性.難道這不是世上最浪漫的事嗎?那是一封書信,幾句情詩就能抗衡的嗎!冷青風暗自覺得搞笑,又覺得四娘身在福中不知福.
穆四娘哭了一會吸了吸鼻子"你還是算了吧,你走了,誰煮飯啊."
冷青風攬着四娘,無奈的翻手,感情他就一煮飯的老媽子啊.隨後又自我安慰,算了,算了,煮飯就煮飯唄,有錢難買我樂意嗎.
溫廿九也差不多回復正常了,店裡也零星幾個客人,莫歸夙寫的信也被穆四娘分批唸完了,想在看也一個字都不認識,想然四娘在念一遍,一來不好意思,二來被老闆娘警告了.
溫廿九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開始期待了,期待那個人能寫信來,即使說說近況也好,大抵是老闆娘和掌櫃的太過幸福,讓她愈發覺得自已形單影隻了.後院一直走過幾道門有些人,掌櫃的好心收留的,每天給他們煮飯,還給他們置辦衣服,但廿九不想去,她會止不住想起施雍才黎秋雨他們,當然想起並不可怕,她只是害怕回到從前.
這樣一來,又加上客人少,她就愈發的閒.這人一閒就會胡思亂想.她能算的上的期盼就是四娘和老闆娘教她識字,還有等那一天的一封信.
但今天,好像來了個,特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