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萌隱約聽到嘩啦啦的雨聲,可是努力了幾下都沒睜開眼。
記憶的最後一幕停留在水庫邊,記憶中最後見的一個是那個用刀抵着她喉嚨的男人。
結果腳一滑,“啪”!
倆人都掉到水庫裡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如果硬要說出個然後,那就是然後神志喪失,呼吸停止,大動脈搏動消失,處於臨牀死亡狀態。
“女博士英年早逝”,這纔是符合科學的結局,但又偏偏不是這樣。
葉萌掙扎着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堆乾草上,旁邊還生着火,她猛然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洞之中。
一瞬間大腦又停止了思考。
“不會吧……我論文還沒寫完呢,我還有一週的實習沒結束呢!”葉萌用手扶着額頭,這下慘了,曠工可是不能轉正的!
等等……
似乎有什麼不對呀……
葉萌扭頭,篝火的對面坐着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他穿着詭異的青色長衫,長長的頭髮用髮帶束了起來,長相嘛……嘖嘖,確實是鮮肉一枚!
“現在的年輕人,打扮越來越奇怪了。”葉萌的思緒跑偏了。可她沒意識到。
“姑娘你終於醒了。”男人看她,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大大笑容。
“你是誰?”葉萌的語氣裡充滿了戒備,跟着導師辦案這麼久,葉萌深知長得帥也可能是變態。
“在下齊陸,興京人氏,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叫做齊陸的男人依然笑得溫柔。
“我爲什麼在這兒?”葉萌神情中的戒備依舊未消除。
“看樣姑娘記性不太好。”齊陸揚起嘴角,“那就由在下幫你回憶吧!在下一早在湖邊看見了水中央掙扎的姑娘你,是齊陸不顧性命才救了姑娘呢!”
葉萌摸摸還沒幹透的白大褂,好像似乎也許真的有這回事呢……
“對了,那個重刑犯……我要回去寫報告了!”葉萌恍然想起正事,便起身慌慌往外跑,“工作狂人女博士”的稱號葉萌不是白白擔着的。
“姑娘!”齊陸皺眉,一把扼住葉萌的手腕。
“你想幹什麼?你鬆開!”葉萌顯然對齊陸這樣的行爲感到惱怒。
“姑娘你……”
“哦,我知道了,你救了我,你想讓我感謝你,行,不就是要錢麼!你去城中區警局報葉萌的名字,我會給你感謝費的,現在我要回去寫報告了。”猜到對方的企圖,葉萌耐着性子和齊陸解釋道。
葉萌擡起手腕去看錶,結果手腕空空,想必是丟在水庫裡了,那是留學前男友送的,想想有些可惜了。
“煲糕?井菊?葉姑娘……”男人聽的雲裡霧裡,“姑娘,不是,我……”
葉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睛卻看向洞外的大雨傾盆,她沉默許久才道,“你要說什麼?現在說吧!”
“雨大風急,小心淋壞了。”齊陸說得十分鄭重。
“……”葉萌一時半會兒無言以對,隨後又向他伸手道,“手機給我,我叫出租車過來。你不就是怕救了我得不到回報嗎
?一會兒車來了,你跟我一起回局裡。”
“你到底想說什麼?”齊陸先一臉迷茫,隨後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想要的……老天爺已經給我了呀!”
葉萌一愣,隨後一手覆在對方的額頭上:“你沒發燒,難不成是我發燒了?”
齊陸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不自覺的退開了一步,說道:“我今天站在湖邊,求老天給我一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姑娘,於是我就看見了湖裡掙扎的你了。”
看他說的認真,葉萌強忍着太陽穴突突的跳,說道:“喂!你有病吧?這都什麼年代了,難道被人救了就要以身相許嗎?”
“大魏光華六年。”齊陸正色道。
葉萌先是覺得不可能,隨後被人劫持到水庫邊的始末就像電影一樣在眼前放了一遍。
她是個法醫,同時也是個醫生,淡水中溺水的經過她再清楚不過,她清晰的記得自己經歷的每一個細節,沒錯,她那時候已經死了。
葉萌腦袋裡響起一陣轟鳴——也許,那個男人的話是對的。
齊陸又道:“我要去寧州赴任,你跟我一同去。”
“興京、寧州……”葉萌嘴裡重複着陌生的地名,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歷史的哪一角。
對於一個理科出身的醫學生,她的歷史知識僅剩下“唐宋元明清”五個字而已。
葉萌眯起眼睛看着齊陸,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嫌棄:“你以爲你是誰?叫我跟着你,我就一定要跟着你?”
齊陸早就料定她會這樣說,於是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說道:“我看姑娘你裝扮怪異,想必不是本地人,與其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被人拉到荒郊野外給……不如跟着齊某一起去寧州赴任,雖然只是個捕頭,但是養活咱二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捕頭?”這個詞語對於葉萌來說不算陌生,平時閒了誰不看看國產的電視劇,而且說到底捕頭就是古代警局裡的警官,對葉萌來說,還算是半個同行呢!
他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與此同時葉萌心中的小算盤已經撥拉了好幾遍,這齊陸救了她之後並未趁人之危,雖然說話有點不着調但卻守禮,看樣子是個正人君子,他說的都沒錯,在這裡葉萌只有自己一人。
“是暫時。”葉萌抱着手臂冷聲道,“暫時跟着你走,什麼時候離開,那是我的自由。。”
齊陸眼睛一亮,問道:“那就是答應了?葉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我……”
“閉嘴。”葉萌凌厲的眼神立馬讓齊陸安靜下來。
“不管葉姑娘怎麼想,總之齊陸這一生是非葉姑娘不娶了,如果葉姑娘不願意,在下就等,總之齊陸不會辜負這天賜良緣。”齊陸說的大義凜然,而葉萌的心裡卻只有“呵呵”。
“我說這位先生,你有妄想症吧!你可等不到那一天了。”葉萌冷聲回道。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齊陸說的自信滿滿。
葉萌冷哼一聲後別過頭去,不屑與齊陸爭辯這種虛無縹緲的問題。
“那這樣吧,咱們約法十二章,你再發個毒誓,
我就跟你走,怎麼樣?”葉萌抱着手臂,用最官方的腔調說道。
齊陸的臉陰沉起來。
葉萌皺眉:怎麼了?我連一點要求都不能提?”
齊陸搖搖頭:“一般人約法三章,葉姑娘一開口就十二章未免太多了,不如你把不必要的都刪了,以免我記起來麻煩,回頭實施起來也不熟練……”
葉萌點點頭——這樣的理由她還是可以接受的。
“第一,不要和我有肌膚上的接觸。”葉萌說。
齊陸點點頭:“那成親之後呢?”
“再議!”葉萌怒道,她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他。
“哦!”齊陸也不惱,反而偷着笑了笑。
“第二,我去哪兒都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一定和你報備。”葉萌說。
“那你丟了怎麼辦?我要不要找你呀!”齊陸有些擔心。
葉萌抿了抿嘴:“特殊情況我會向你報備,平時我去哪兒你都不能管。”
“好的。”齊陸答道。
“第三,我不知道這個時代是不是男女平等,但是你我之間是平等的。”葉萌說,“所以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那都是我的自由。”
“男尊女卑纔是倫理,不過我喜歡你,所以可以。”齊陸猶豫了片刻才答應。
“第四……”
“沒有第四了!”齊陸大喊。
雨停之後二人上路,齊陸果然沒有騙她,這早已不是她習以爲常的二十一世紀了。
唐朝以後?以前?還是更早?
歷史之於葉萌,就像硫酸氧礬對糖尿病性白內障防治作用模型之於普通人。
去寧州的路上路過一個小鎮,鎮上的人對葉萌紛紛投來奇異的目光,看的葉萌極彆扭。
“葉兒身上的白衫子有些不得體啊……”齊陸委婉的告訴葉萌,她的着裝在這個年代纔是怪異的。
“誰讓你這麼肉麻的叫我!”葉萌咬牙說道。
葉萌這才低頭看自己——帆布鞋,牛仔褲,襯衫加白大褂,加上馬尾辮,好像真的和這裡格格不入。
站在人羣中被人當做異類看着,她還是感覺有些尷尬的。
“我這兒有錢,給你買兩套衣裳鞋子吧!”齊陸一邊說,一邊拉着葉萌向成衣店走去。
“要你管啊!”不知他那句話又惹到了葉萌,葉萌忽然又發火,怒道。
隨後她又甩開他的手,說道:“我就喜歡自己這樣穿,怎麼了,違法嗎?”
齊陸暗自握了握拳頭,此時的他面對葉萌的火爆氣很是無奈,但他並沒發火,只道:“合法,但是我還是堅持買的,至於穿不穿,隨你。”
說完齊陸便獨自進了成衣店,全然不顧葉萌的反對。
之後葉萌依舊頂着周圍異樣的目光,但還是很堅持不換去身上的衣服。男友送的手錶已經丟了,這身衣服是她與曾經生活唯一的聯繫,她心裡還有一絲僥倖,也許有一天她還能回去。
她害怕如果她融入這裡,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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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