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東已經離開,何清歡頓時就不悅地瞥視了一眼傅安年,嘴裡唸唸有詞:“我說你怎麼變得這麼熱心腸了,明明知道他那樣你還偏幫他,這不也是害了他嗎?”
何清歡自知自己對這個所謂的舅舅情感複雜,一方面,她巴不得看到他不得善終,另一方面,她又隱隱地希望他能回頭是岸。然而,傅安年如此主動勸說她要幫忙,卻還是讓她感到有那麼一些不妥,倒像是刺激她對葉東的不滿情感。
傅安年微怔,隨即淡然笑着撓了一下發絲:“這咱們也不缺這個錢是不?何況……”
傅安年擡起那深邃的黑眸,特意觀察一下何清歡的神色才道:“那個終究是你的親舅舅。”
何清歡眉毛一挑,明顯不滿:“他可從來不認爲自己是我的舅舅!”
“好了好了,彆氣了。那就給他十萬塊,以後咱就不跟他有聯繫了。”傅安年見何清歡臉頰氣得鼓鼓的,趕緊好生安慰。
葉東這從傅安年的家裡離開,回到家裡那可叫一個心情愉快。鄭曉秋見狀忍不住好奇地問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
葉東拍着胸脯一臉傲嬌地炫耀起來:“誒,我這外甥女還真說不得,爽爽快快地就答應給我十萬塊。”
停頓一下,葉東的目光開始搜尋葉知夏的蹤影:“丫頭呢?上哪裡了?”
鄭曉秋沒好氣地瞥視他一眼,然後幽幽地回答:“你天天爛賭成性,她肯定離家出走免得看見你一肚子氣唄。”
一聽這話,葉東倒是發怒了,猛然一個拍桌子,大聲吼了起來:“白送她出國讀書了,回來了連爹都不肯認了!”
猝不及防的怒氣衝衝,着實是把鄭曉秋都嚇得一驚一乍的。
“算了,這女兒還不都是爲了你好?”鄭曉秋也沒有幫葉東的意思,這面對一個爛賭鬼,正常人都是站在葉知夏的角度去批判:“你這般,也活該人家不想搭理你,現在知夏是寧可在外面露宿都不願意回家了,你就收手吧。不然……這個家真的沒了。”
說罷,鄭曉秋哀怨地嘆息一聲。
得知何清歡要給十萬塊錢葉東,喬雅韻都感到錯愕,雖然沒有明顯的反對,不過卻也頗有微詞。
這不,三人正在吃晚飯,本來聊得開開心心的。
傅安年突然就說起了葉東,何清歡臉一沉,喬雅韻瞬間就意識到有蹊蹺。
咳咳兩下,喬雅韻一臉認真狀地詢問起來:“說說,葉東是不是怎麼着你們了?”
傅安年一聽到喬雅韻的話,方覺自己一時口快,把不應該八卦的事情都給透露了出來。
何清歡在下午葉東離開之後,就已經特意叮嚀他一定不能讓喬雅韻知道這回事,畢竟她也怕未來婆婆會因此對她有看法。
然而,紙還是包不住火,該燃燒還是會燃燒。喬雅韻雙眸清冷,正直勾勾地看着何清歡。
被這麼一個嚴肅地凝視,何清歡自然不會痛快,佯裝認真吃飯狀一直低着頭沒敢與喬雅韻正視。
“也沒什麼,就是他下午來了一下這裡,那個,也沒什麼,就是找清歡聊了幾句。”傅安年趕緊隨意找點話給搪塞起來。
可是,喬雅韻一把年紀可不是白過的,這自己養的兒子,隨意動個手指頭她都能看穿他的心思。
這麼明顯的謊言,怎能逃脫喬雅韻的法眼呢。
“聊幾句?”喬雅韻明顯在質疑,然後開始詢問何清歡:“清歡,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何清歡嘴裡的米飯還沒咀嚼完,聲音略有含糊,支支吾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誒,算了。我說吧。”傅安年覺得這個事兒也是很難隱瞞的,喬雅韻是他的母親,脾性他也瞭解,她認準要知道的事兒,就從來無法瞞天過海。
“是這樣的,葉東欠了一筆錢,所以……”
話音未落,何清歡的腳就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一下傅安年的小腿。
傅安年瞥一眼何清歡,選擇了無視,然後繼續說道:“這,我跟清歡就想着給他個十萬塊打發他走嘛。也免得天天來纏着清歡。加上那個也是清歡的舅舅,這不管不問似乎也……”
喬雅韻越聽越有興致樣子,到最後原來那嚴肅的臉龐居然化爲一抹淡淡的笑意閃過。
“媽,我不是有意隱瞞你的。我是怕……怕你會不同意。”何清歡有些膽怯,生怕喬雅韻會因此怪罪於她。
然而,喬雅韻雖然平時高冷嚴肅,給人感覺有些不近人情,不過其實內心並非那麼的冷血無情。
只是,對於葉東這種爛賭徒,喬雅韻還是有必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的。
“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可別理他了。這種人,你越是寬容他越是放肆,你給他錢這就等於給他撐腰,他一定會再去賭的,這就是一個死循環。”喬雅韻字字珠璣,也不乏道理。
傅安年與何清歡聽了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一臉乖巧地點頭表示同意。
得知何清歡願意給十萬塊幫助老爸,葉知夏這內心多少還是有一些感激的,思前想後之下,決定邀請何清歡一起吃一頓飯表示感謝。
“清歡,你的電話!”此時,何清歡正在浴室裡洗澡,突然就聽到傅安年在浴室門外叫她。
傅安年看着手機上的那個來電,顯示的姓名是葉知夏,這內心倒也是有一種歡喜。不過,即便認識,他也不好直接就幫何清歡接聽這通電話,還是給何清歡親自接聽會好一些。
“誰給我打電話啊?”何清歡大聲嚷道。
“知夏!”傅安年大聲迴應:“你要現在接嗎?我遞給你。”
“不用,一會我打回去吧。”浴室裡都是水蒸氣,怎麼可能打電話呢。
洗完澡出來,何清歡立馬去拿手機看,發現確實是葉知夏的電話,這心裡不由得有一種喜悅之情涌上心頭。
“清歡。明天你有空嗎,我想跟你吃個飯。”葉知夏聲音有些柔和,客氣地徵詢着何清歡的意見。
何清歡略有詫異,立馬就轉過臉看着傅安年笑了笑,然後積極地迴應:“”好啊,想幾點鐘?”
“一起吃晚飯吧。叫上安年吧,我也要多謝他。”葉知夏隨口要求把傅安年一起帶上,而那一聲“安年”稱呼得那麼自然,倒是讓何清歡這內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其實,葉知夏並非完全出於好意感謝何清歡纔想要邀請她吃飯,確切來說,她只不過是爲了見傅安年。
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何清歡尚未意識到罷了。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約了個時間地點就匆匆掛了電話。
何清歡把手機往桌上一放,微微一笑,對傅安年說道:“她喊我明天一起吃飯。”
“那不挺好的嗎?”
“她說,叫上你一塊。”何清歡說這句話時眼眸凝視着他,似乎有意捕捉他面部的表情。
傅安年微微一怔,隨即展露笑容,落落大方地說“可以”。
“你們也可以敘舊了,其實,也挺好。”何清歡淡淡笑着,然而,內心裡卻總有那麼一點異樣的東西在蠕動。
翌日。
何清歡挽着傅安年的胳膊出現在葉知夏預訂的餐廳,遠遠地看見葉知夏正在座位上玩着手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已經進來。
“知夏。”何清歡等走到比較近的時候,突然就叫了一聲。
葉知夏驀然擡頭,原本略有笑意的臉在看見何清歡身旁的傅安年時,卻不由得怔了一下,笑意有些凝結。
尤其是在看到何清歡的手親密地挽着傅安年的手勢,心裡已經在滴血。
傅安年體貼地爲何清歡拉開椅子,然後自己才走到裡面的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跟安年許多年沒見了吧?”一坐下,何清歡就開腔說道,這言語來得太突然,倒是讓葉知夏有些猝不及防。
只見葉知夏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然後微微地笑着迴應:“你怎麼知道我跟安年以前認識的?”
聽到葉知夏的這話,何清歡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轉過臉逗趣地看着傅安年,一本正經地說:“這不前天安年說的嘛。我一說你的名字,他很詫異啊,就問我,然後才發現原來他當年認識的葉知夏居然是你,看來,我們倒是很有緣分。”
何清歡樂呵呵地笑着,卻沒有察覺出來葉知夏的眉宇間隱藏着一抹惆悵與不甘。
“好了,先喊東西吃吧。我這肚子都快餓扁了。”傅安年看了一眼葉知夏,然後轉過頭看着何清歡說道。
“哦,是哦,別光顧着說話忘了點菜哈。”說罷,何清歡很乾脆利落地就拿出一旁的菜單瀏覽了一下,然後又擡眸看看葉知夏:“知夏,要不你來點,點你喜歡的,我畢竟隨性。”
“是啊,知夏,你來點。”傅安年也附和着何清歡的話,視線停留在葉知夏身上好一會才轉移開來。
傅安年沒想到當年那個還是中學生的葉知夏一轉眼已經是海外留學歸來的精英白領,這妝容精緻,服裝得體洋氣,談吐也優雅,確實不錯。
葉知夏有些靦腆,撓了撓頭,擺擺手拒絕起來:“還是你們點吧,這個,我剛回國,也不知道這裡有什麼是比較好吃的,你們比較熟悉,你們點就好。”
葉知夏一臉客氣狀,說話之餘眼神忍不住偷偷瞄向傅安年。
這個當年的英俊青年如今增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西裝革履名錶在腕,那劍眉與深邃的黑眸相映襯,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凝視享受這種魅力的光芒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