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夏抿抿脣角,陰邪的笑意更深了,擡手撥弄了一下稍有凌亂的長髮,然後壓低聲音對鄭曉秋說道:“媽,你等着吧,會有好消息的。”
說罷,葉知夏就轉過臉看了看牀頭櫃上放着的水果,剛想要伸手去拿,鄭曉秋忙不迭地就上前阻撓:“好了,我來幫你削皮。”
凌厲的目光盯着那一面雪白的牆壁,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不斷地侵襲着鼻子,葉知夏有些嫌棄地動了動鼻子,然後就躺下翻過身凝望着窗外的空洞藍天。
獨自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何清歡心緒落寞,腦海裡不斷地浮現着葉知夏哀求她的樣子。
眉頭緊緊蹙起,何清歡伸手拉扯了一下身上的厚實毛呢外套,抿了抿櫻桃紅脣,長髮在冬日的寒風中肆意飄逸,何清歡不禁用手溫柔梳理了一下稍顯凌亂的發誓。
走了漫長的一段路,何清歡深呼吸了一下,略作思忖後,伸手掏出手機,動作利索地觸屏了幾下,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給葉子撥打了電話。
“喂?清歡?”葉子的悅耳聲音透過話筒幽幽地飄至何清歡的耳畔。
何清歡雙脣微微扯動,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問道:“葉子,有空出來嗎?”
一聽這話,葉子立馬就緊張兮兮了,清了清嗓子後就一本認真地詢問:“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何清歡嘆了一口氣,風淡雲輕地說道:“也說不上什麼開心不開心的了,只是有點小煩惱,找你聊聊,開解我一下嘛。”
聽言,葉子有些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膀,隨即爽快答應:“好吧,老地點,一會見。”
話音一落,葉子彷彿想起了什麼,又不得不特意叮嚀了一句:“別遲到。”
說罷,葉子就掛斷了電話。
何清歡緊緊地握着手機,微微擡眸凝望着有些灰濛濛的天空,凜冽的寒風迎面吹來,垂順的髮絲隨風飄揚打起了卷兒。
看到何清歡一臉愁容的出現在視線內,葉子不由得心裡一緊,本來舒展的眉頭立刻就輕蹙了起來。
還沒等何清歡落座,葉子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緊張兮兮地詢問:“快說,到底什麼事?你爲何這一張苦瓜臉。”
何清歡撅噘嘴,擡手撩了一下被寒風吹亂的長髮,看到眼前已經放着一杯茶,何清歡二話不說就直接端起了那一杯茶。
聞着一陣清新的茉莉花香氣,何清歡蹙着的眉頭總算是有所舒展,嘴角揚起了一絲好看的淺笑。
“哎呀,何清歡,你倒是說話啊。別一個人傻笑。”葉子有些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忍不住催促道。
何清歡斜着眼瞅她一眼,仰頭就是將一杯茉莉花茶給喝了個精光,優雅地將杯子輕放在桌子上,然後纔不疾不徐地說道:“葉知夏。”
言簡意賅的三個字頓時就引起了葉子的注意,只見葉子不敢置信地盯着何清歡的深邃眼眸,一字一頓地追問:“葉知夏?”
頓了一下,葉子一臉茫然地斜着眼瞥視何清歡,端起茉莉花茶喝了幾口,然後幽幽地問道:“爲什麼?她又怎麼你了?”
何清歡沉重地嘆息了一聲,然後扭頭看向窗外,說話透着清冽的氣息:“小莊已經幫我起訴鄭曉秋,現在她已經收到法院傳票,但是葉知夏突然跟我說,要我撤訴。我就是爲此煩惱。”
說罷,何清歡垂下頭若有所思,纖纖玉手攥着髮絲打卷兒。
一聽這話,葉子當即神色鐵青,十分生氣地抱怨何清歡:“清歡,你……你腦子秀逗了吧。你居然還搭理那個葉知夏?你知不知道她心機有多深嗎?”
被葉子劈頭蓋臉地一頓呵斥,何清歡也是蒙圈了,聳了一下眉頭就一臉無辜狀地看着葉子問道:“你怎麼對葉知夏這麼大的意見?其實知夏她……”
話音未落,葉子就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話,十分氣憤地咒罵起葉知夏:“這個葉知夏可真行,三言兩語就能讓你魂不守舍,居然還爲她而猶豫着要不要撤訴。”
停頓一下,葉子不滿地直勾勾盯着何清歡,表情十分嚴肅:“何清歡,你可別告訴我,你真打算撤訴。喂,我的大小姐啊,鄭曉秋是你的殺母仇人啊,你難道要爲了葉知夏而放棄追究她責任的機會?”
何清歡低頭沉默幾秒,抿了抿紅脣,聲音有些低沉:“我確實有在猶豫。”
說完,何清歡都忍不住沉重地嘆息,擡手撩了一下發絲,神色變得黯然:“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要猶豫,我明明很想讓鄭曉秋爲此付出代價,可是當葉知夏跟我哀求,我就心軟了。”
葉子聽着這話,明明內心已經波濤洶涌,可表面上卻不得不讓自己保持冷靜。
剋制了一下內心的憤懣情緒,葉子深呼吸一下,聲音十分柔和地勸着何清歡:“清歡啊,我知道有的事情我身爲旁觀者也不該多言,只是你既然叫我出來了,無非也是想聽聽我的個人建議。那麼呢……”
葉子略作停頓,擡眸瞅了瞅正一臉深沉的何清歡,咬了咬脣後就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個人建議就是……堅持你的初衷,不要被其他閒雜人等干擾你的思緒。”
何清歡扯了扯嘴角,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籲一口氣後就風淡雲輕地說道:“我就是不想看到葉知夏難過。”
此言一出,葉子當即毫不客氣地瞪了一眼何清歡,隨即幽幽地提醒何清歡:“喂,清歡,你可別怪我這個好姐妹不提醒你啊,葉知夏這個女人,可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要提防着點。”
何清歡伸舌舔了一下脣,秋水般的明眸流轉間盡是一種無奈的情感流露。
葉子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拿起一旁的茶壺往杯子裡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端起香茶,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直勾勾地盯着何清歡善意提醒她:“清歡,別怪我惡意揣測葉知夏,葉知夏這一次這樣找你說那些話,其實就是一種套路,打個情感牌,好讓你心軟。”
稍有停頓後,葉子就攤攤手錶示:“不過我想啊,你也是不信我的質疑的。”
何清歡尷尬一笑,擡眸看了看葉知夏,隨即不疾不徐地說道:“好了,葉子,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會小心的了。”
說罷,何清歡就低頭若有所思。
得知何清歡有撤訴的想法,傅安年自然也是反對的,兩眼一瞪,十分不滿地質問:“什麼?你要撤訴?你……”
傅安年氣得說話都要語無倫次了,直勾勾地盯着何清歡一字一頓地質問::“爲什麼要撤訴?好不容易纔有的機會,如果你放棄了這一次的機會,下一次恐怕就難了。”
何清歡紅脣抿了一下,淡然一笑,伸手就捏着傅安年的臉頰風淡雲輕地說道:“好了,我自有分寸的。”
傅安年無奈地嘆了嘆氣,懶得多言就轉身走向一旁的沙發端坐下來。
沉思了一下,傅安年就拿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見何清歡剛好走開了,電話接通後,傅安年就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頭的小莊叮嚀起來:“小莊,你一會給清歡打個電話吧,勸勸她,她現在居然想要撤訴,就這麼放過鄭曉秋,這怎麼可以呢。辛辛苦苦調查就是爲了要爲她的母親報仇雪恥,如今……”
言語止於脣齒,傅安年擡手撓了撓頭頂,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眉頭也都緊緊地蹙了起來。
聽言,小莊略有沉默,良久才沉着聲音寬慰傅安年:“好的,交給我來處理吧。”
“小莊啊,咱們多年的老朋友了,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她,我不想她日後後悔,而且……最重要的是葉知夏真的不是那麼單純的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信了什麼邪,總是輕易信任葉知夏,我也不好說葉知夏的不是,免得她又覺得我是在詆譭葉知夏。”
說罷,傅安年無奈嘆息,聽到何清歡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傅安年趕緊倉促着跟小莊嘮叨了兩句就趕緊掛了電話。
看到傅安年神色有些慌張,何清歡不禁歪嘴一笑,疾步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傅安年的幽深黑瞳,抿着陰笑就質問他:“怎麼的?有事瞞着我?”
被何清歡這麼一下質問,傅安年當即神色有異,扯了扯嘴角就揚着假惺惺的笑容敷衍起來:“哪裡有什麼事情。就是同事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事情。”
“哦?真的嗎?”何清歡略有懷疑,柔和的目光中卻又藏匿着一絲犀利的氣息,盯着傅安年看了好幾秒才轉移視線,擡手輕捂嘴巴打了一個哈欠,何清歡慵懶地靠着沙發背來了一個愜意的葛優躺。
扭頭看了看何清歡,傅安年心裡不由得舒了一口氣,正想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被何清歡伸手緊緊地攥着了他的寬厚手腕。
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卻看到如花笑靨映入眼簾,傅安年只感覺到內心某處地方柔軟了起來,嘴角止不住地微微上揚,正欲說什麼的時候,何清歡卻又俏皮地鬆開了他的手,還故作嫌棄狀埋汰他:“你現在開始學會瞞着我了,一看你那小眼神我就知道你有東西瞞着我,還死不承認,哼。”
被何清歡這麼一說,傅安年的內心可就咯噔了起來,抿了抿薄脣,一副誠惶誠恐的態度立馬就到何清歡的身邊趕緊坐下,伸出長臂就給她來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哎喲,我的小媳婦又要生氣了啊,這牢騷可真不少啊。好吧,我也沒幹什麼,這不就小莊給我打電話來了嗎,就扯淡了幾句嘛。你看你這麼多心,沒事愛瞎想。”傅安年嗔怪地捏着她的俏鼻,眼裡全然是寵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