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蛻蝶】四幕

我猜在那個時候,一定是因爲那個男人的演技太過完美,又一定是因爲整個皇室都太過悲痛。所以在回過神的時候才發覺,這個國家即將滅亡的謠言已是悄然在全國蔓延。

在短短不過半年的時間裡,不但王后病重,還接連失去了三位王子。尤其是二王子的死,更讓整個皇室的威儀盡落。關於二王子的死因,原本一再強調了要封鎖消息,可卻是在眨眼之間便路人皆知。

不管是消息還是謠言,誰都知道是安費洛斯在背後搞鬼。可是連失三子,國王陛下已經痛苦不堪,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任何事,終日都呆在二王子的房間裡。王后的病情也是一直不見好轉。

你知道嗎,對於拒絕了你傳召的事,我覺得很後悔。因爲在我躲在家中養傷的那段時間裡,除了國王和王后的事,還有政事幾乎被安費洛斯獨攬的壞消息之外,我沒有得知任何同你有關的情報。

你怎麼樣了,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進食,是不是每日都傷心的哭泣--我躺在牀上的每一天都在想着這些問題,我的頭腦裡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問題。

那對我來說也是一段極其漫長的時光,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麼的擔心你,有多麼的想要見到你。所以我在傷勢稍微好轉了一點之後,便馬上忍痛去了王宮,去了你的小院。

在踏入宮門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你和他之間有多麼的親密,我也一定要強迫自

己去接受面對。可還沒等我到達小院,就發現了正躲在花園裡發呆的你。

我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也並沒有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那場景和我剛剛成爲你騎士不久的時候很相似--安靜的午後,祥和的時光,一場只屬於你和我的邂逅。

一瞬間,我以爲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只是走近你身邊才發現,你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了。那種填滿了憂愁的目光是你不曾有過的,那種積滿了抑鬱的神情也是你不曾有過的。

是的,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失去了最美好的笑容。然後漸漸的,變成了多年後的那個你。

你一直都在發呆,盯着不遠處的一片落葉。我一直站在旁邊看着你,卻是無法開口說話。直到你回神擡眼的霎那,我才急忙單膝跪地,頷首行禮。然後我聽見了你的嘆息,聽見了你說,說我還是這樣呆板。

你讓我坐到你身旁,而後繼續盯着那片落葉,開始和我說話。你說了很多很多,傷心的也好,悲痛的也好,你的語調一直都是沒有起伏的平緩,像是大徹大悟般波瀾不驚。

我一直靜靜的聽着,然後只問了一個問題,問他去了哪裡。

然後你便笑了,苦澀中帶着輕微的諷刺,說他見安費洛斯去了。你說你瘋了,說你的父王和母后也瘋了,說整個皇室都瘋了。你說安費洛斯給你父王提出了一個建議,說既然皇室只剩你一個孩子,你病重的母后也再難生育,何不就把王

位傳給你。

可是女人又怎麼能夠被加冕爲王?教會一再的抗議,表示決不同意。他們說如果你的父王這樣做了,那麼你便是惡魔撒旦派來的使者,要將這個國家引致覆滅,一定會把你處以火刑。

你告訴我,有關繼承人的事,你的母后曾私下同國王陛下提出過自己的看法。她說讓你的父王罷免她王后的位置,然後再另娶一名王后生育王子。但國王陛下當即就否決了這個提議,說他不會把有可能是安費洛斯一派的女人選爲王后,說他的王后永遠只有你的母親一個。

儘管整個皇室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但你父王依然堅守着對你母親的愛。你說你父王的話讓你十分欣慰,所以你決定原諒他,原諒他害死了你的二王兄。你說他不僅是一位好丈夫,也是一位好父親,更是一位優秀的王。

你說你知道,如果你父王不採納你母后的建議,那麼剩下的路就只有兩條:把王位送給安費洛斯的兒子,或者是同教會作對,讓你成爲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

我記得你在當時問過我,問如果讓我來決定,那麼我會怎麼選。

我知道,無論選哪一個都是錯誤的,無亂選哪一個都是不可能的。當時的我只是不想看你滿面愁容,只是希望你能夠暫時放下重負。所以爲了博你一笑,我在那個時候說出了一生中最傻也最荒謬的話:

我會殺了安費洛斯,然後佔領這個國家,娶你爲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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