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樊燁揉着自己不舒適的胃部,他再次點點頭,“宋姍姍,你說的有道理。”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變亮,我撐了撐酸澀的眼皮兒:“今天先這樣,我要回家了……你自己能行麼?”
雖然喝過了酒,但是樊燁的腿還在不住的打顫。樊燁用手掌使勁摩挲了下膝蓋,他似乎又開始發抖:“我可以的,宋姍姍,你回家吧!我說的話,我希望你能慎重的考慮一下。我知道有點強人所難,不過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以前我是比較喜歡鬧你,可我心裡清楚,你是個很善良的女人。你不會想看着我痛苦一生吧,是吧?”
這話說的,真是有點上綱上線。我腦袋困的發麻,思維跟着變的呆滯。樊燁顫抖的腿讓我起了些許的惻隱之情,我開始左右爲難……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體。
剛纔是樊燁照顧我,現在樊燁不舒服,我自然不會自己先走。我背起樊燁後,他渾身上下都是鮮香的酒氣。樊燁現在酒癮發作,他也沒有力氣去糾結我身上衣服髒不髒的問題。偏頭看了我一眼,樊燁笑的是有氣無力:“宋姍姍,你知道我是怎麼知道你被人抓走的麼?”
“怎麼知道的?”我回答的漫不經心。
“我醒了之後發現自己在天台上,我第一反應就是給你打電話。”樊燁抖的跟風中的麥穗似的,他笑呵呵的話完全是糖衣炮彈,“我拿出手機,看到了你發我的短信。你說你不勝酒力,自己回去了……我立馬就知道短信有問題。”
這次樊燁沒有賣關子反問我,樊燁自顧自的往下說:“你宋姍姍,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在那裡的。之前我們兩個不熟的時候你都沒說丟下我,這種時候你更加不會……宋姍姍你知道麼?在我眼裡,你就是個俠女。”
女人啊,永遠都是喜歡男人對自己說甜言蜜語的。溫柔的話要得,霸道的話要得,體貼的話要得,關愛的話要得……像我這種單身久了的大齡老女人,對男人的這類話,更是沒有免疫力。在樊燁的“俠女”說出口,我感覺自己的堅持立馬崩塌了。
看着樊燁這個樣子,我同樣產生了一種疑惑。到底什麼樣的愛情,能讓人不顧生死不愛惜生命呢?
我真的是,理解不了。
進到另一間臥室後,樊燁立馬躺到了牀上去。就跟抽筋似的,樊燁萎縮着在牀上縮成了一團。能叫做“癮”的東西,我想都不會太好受。雖然樊燁沒有叫出聲來,但我依舊能從他臉上的表情感受出難過的情緒。
“宋姍姍,”樊燁的話音軟綿綿,聽起來像是小孩子在撒嬌,“剛纔的葡萄酒勁兒太小了……你能給我拿一瓶白酒來麼?我現在正好在犯癮,你給我喝一口,行麼?”
從小沒人寵過我,所以我也不會慣着樊燁。對待樊燁的無理要求,我義正言辭的拒絕:“不行,你睡覺吧還是。”
樊燁不甘心的在牀上滾了一圈,牀上的單被都讓他纏在了身上。從布單的縫隙中,樊燁的眼睛水亮亮的:“俠女宋姍姍,你幫幫我……酒,我肯定會戒的。但是現在我實在是太難受了,你能再給我喝一口麼?”
好嘛,剛纔鋪墊了那麼多,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即便是我喜歡聽樊燁叫我“俠女”,可我還是不能答應他:“戒酒癮我沒見過,但是戒毒癮的我看過……這種東西要戒沒有別的方法,唯一的招數就是不碰。你想都別想,我在這裡,我是不會把酒給你的。”
wωω.ttκa n.CΟ
“你不是要回家?”樊燁反問我。
“我暫時不走了。”我有點放心不下,“你不說我是俠女麼?那你的事兒,我幫定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說的這番話,不過說了也就說了,我並沒有多想……我不多想,樊燁倒是該想的都想到了:“你不走的話,你要怎麼跟你爸媽交待?還有,你不是要回家報警的麼?”
“也暫時,先不報了。”我攤攤手,“恭喜你啊,我這個人就這個脾氣,吃軟不吃硬……別捂着被子偷笑了,想笑大方的笑。”
樊燁的心思,還真不像比我小六歲的小男人。從進門到現在,樊燁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兒都是爲了讓我答應他我不去報警。
爲了讓我答應,樊燁先後使用了“誘哄計”、“悲情計”、以及“摸爬滾打苦肉計”……暫且不說別的,能費這麼多功夫勸我不去報警。樊燁的用心良苦,也讓我動容。
雖然有苦肉計的成分在裡面,但是樊燁的酒癮發作卻是真的。爲了不讓樊燁喝酒,我及時又機智的把樊燁反鎖在了臥室裡。
樊燁不像我那樣會撬鎖,所以他只能自己哀嚎着拍着門板。我困的要吐了,剛纔吃進去的肉湯似乎回味起來也沒那麼好了。樊燁不能出來,這麼大的豪華房間又是我一個人的了。我草草的洗了個澡,迷迷糊糊的躺在樊燁家的沙發上就睡着了。
我睡下的時候是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醒了之後我腦袋似乎疼的都要炸開了。
眼睛乾澀的厲害,我看東西彷彿都有些重影。我甩了好幾次頭,這纔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樊燁。側開身看了看樊燁身後走廊盡頭的臥室門板……不知道樊燁是怎麼做到的,門板已經被卸掉了。
我睡了太久,久到完全忽略了被我關在臥室裡的樊燁。樊燁估計是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是剛醒。我無比驚恐的看了看樊燁,而樊燁似乎並沒往心裡去。樊燁梳洗乾淨,他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把手裡的水杯笑呵呵的遞給我,樊燁問說:“宋姍姍,喝水麼?”
“你……”
我回頭看了眼酒櫃的位置,上面少了瓶白酒。果然不出我所料,樊燁還是喝酒了。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接過水喝着,我不忘跟樊燁解釋說,“我剛纔洗澡……衣服是從你衣帽間裡拿出來的。”
樊燁極其的大方,他笑的有點多,笑的我有點發毛:“你喜歡什麼,隨便拿就好。我說了,只要你幫我這個忙,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你真是……”樊燁這麼好說話,我很擔心自己提出過分的要求。及時制止住自己的邪念,我笑着揮揮手,“我不想要什麼,只要你幫我保住命,我就謝天謝地了。”
樊燁臉上神情無比的鄭重:“宋姍姍,你信不過我的話,我可以給你寫保證書。郭亦茹要是傷了你,我所有東西,我都賠給你。”
我哈哈的乾笑兩聲:“我命都沒了的話,我還要你的東西幹嘛?我說你還是趁早把郭亦茹的事情解決了吧,不然的話,肯定會有人像郭亦菲那樣喪命……我這個人運氣一向不怎麼好,我猜,八成那個倒黴催的人會是我。”
“別廢話了,快點去做吃的吧!”我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樊燁家的豪華大房,把腿往茶几上一放,我指揮道,“我餓的前心貼後背……你家有排骨麼?肉啥的多做點,我不愛吃菜。”
樊燁一愣,他可能還沒適應我掌櫃的幹活,他自己苦力的幹活的身份。我不太高興的挑高眉毛,樊燁立馬心領神會:“應該的應該的,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給你吃。”
我接過樊燁畢恭畢敬遞過來的電視遙控器,我忽然覺得,昨天晚上遭受的一切全都值得了。
昨天的事情,怎麼也要跟家裡交待一下。我打了通電話,撒謊說昨天去了孫清月那裡。而我媽則對我的話表示疑問,她不解的問我:“姍姍,你昨天晚上沒在家麼?”
“……”有了一個年到三十的女兒,估計我媽無時無刻不盼着我不在家。
我媽沒發現,那我倒省了不少麻煩。掛斷了電話之後,我專心致志的等着吃樊燁做的飯。現在這個時間所有的臺都在播放新聞,我看的是興致缺缺。我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苗向新給我注入的藥有問題……看來,明天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樊燁做湯不錯,估計做飯也還成。最起碼從味道上聞來,都是非常誘人的。靠在沙發上,我是昏昏欲睡。肉食做的比較慢,等了能有半個多小時,樊燁做好的飯菜才陸續的端了上來。我顧不上穿鞋,光着腳跑到餐桌旁看:“哇,樊燁,你做的都是什麼?很香啊!”
樊燁皺眉看着我的腳:“宋姍姍,能……能麻煩你穿上拖鞋麼?”
“哦,對。”我猛地拍了下腦門,恍然大悟着說,“我忘了,你不喜歡有指紋印的,是麼?不過地上這個……別這麼看我,我穿不就得了?”
我跑回去穿鞋,樊燁則繼續往桌子上端菜。沒有太多的語言,一切都自然而然的進行着……此時此刻的氛圍,讓我無比的心醉神怡。
叢少光走了之後,我一直想象自己會嫁一個什麼樣子的男人。高矮胖瘦國字臉招風耳,等等等等,各種樣子的男人,我幾乎都yy了個遍。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的打擊太大了,我無論多麼努力多麼用心,我都很難再從心底上接受一個人。我相親了無數次,無數次都是失敗。不是對方性格奇葩,就是我太過吹毛求疵追求感覺。
在每次相親前,我都不斷的給自己催眠,告訴自己。不管這次的相親對象是什麼樣子,都要努力的去試着相處看看。我已經不年輕了,我錯過的不是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而是一種又一種可能的人生……可是即便如此,每次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生活一輩子,我都是,無比的厭惡。
我跟樊燁接觸的不多,但是現在跟樊燁相處的時光卻讓我感覺異常的舒心和寧靜。在近30年的人生裡,樊燁是第二個給過我這種感覺的男人。即便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可我卻很願意去,加深自己這種少見的感想。
回頭去看,樊燁正在廚房裡用勺子在鍋裡攪合。恍惚中,我彷彿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遐想。似乎此時此刻,是我和樊燁新婚後的生活。
這樣的遐想一旦冒頭,便再也無法制止住。我站在寬敞的客廳中間,眼前接連出現了一幅幅美好的畫面。什麼跟樊燁結婚啦,宴請啦,聚會啦,出遊啦……如果能嫁給樊燁,我還真有點鹹魚翻身的即視感。
我想的太入神,自己一個人站在客廳地板上呵呵的傻笑。端着米飯的樊燁奇怪的看了我好一會兒,他欲言又止着沒說話。等我注意到在看着我的樊燁時,他這才問我:“你怎麼了?你笑什麼呢?”
我肯定不會告訴樊燁,說我幻想自己嫁給他想的太高興了。我收起笑容板起臉,說:“沒什麼,我一看到好吃的就這樣……是不是可以了?不用做太多了,夠吃就行。”
“嗯,可以了。”樊燁揚揚下巴,“去吧,應該可以吃了。”
在樊燁轉身的時候,我無比清晰的聽到他說了兩個字兒,吃貨。
我不覺得吃貨是個貶義詞,我笑呵呵的對樊燁說:“說我是吃貨,那某種程度上證明我很瘦啊!”
“哈?”
樊燁以爲我在跟他開玩笑,可是我並沒有:“不瘦的吃貨,那都叫做飯桶。”
聽我說完,樊燁哈哈大笑。
我不覺得這有啥好笑,我只能說樊燁笑點太低。我懶得理他,抓緊時間坐到飯桌前吃飯……我剛拿起筷子還沒等吃,樊燁家的門鈴響了。
“會不會是你媽來了?”我很慌張的丟下碗,“樊燁,我用不用去臥室躲躲?”
“不能,”樊燁皺眉:“我媽有鑰匙……你等我去看看。”
樊燁起身去開門,我緊張的不斷搓手。等到玄關大門打開的一瞬間,我和樊燁兩個都愣住了。
來的人不是樊燁媽媽。
來的人是穿警服的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