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官名揚的離開,整個病房裡面只剩下了我和尹語柔,本來還可以聊些家常的我們,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是的,我心中有太多疑惑,想聽尹語柔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不過卻不知道從哪開口。
我就這麼靠在病牀上,望着天花板不說話,她則是坐在剛剛官名揚拉過來的椅子上削着蘋果,很慢,很慢……
我低頭看着她修長的雙手,蘋果皮被鋒利的水果刀削下來,未曾斷過,自然下垂,很長,很長……
“尹小姐。”終於,我開口打破了我們之間寧靜,一聲尹小姐,增添了多少生疏,在我的記憶力,我第一次這麼叫她。
“噓。”尹語柔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我,食指放在自己的嘴脣上,示意我不要說話,將水果刀收好,“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聲音很平靜,甚至很冷淡,傳達到我心裡,是冰的。也許,這纔是真正的尹語柔,我還是一個苦逼的屌絲,沒有什麼值得她對我笑的資格,她的一個笑容,恐怕我掙一輩子,都買不回來。
多少英雄一擲千金只爲博得紅顏一笑,我何德何能,現在的我,從頭到腳,捫心自問,哪樣東西不是尹語柔給的?
握緊手中的蘋果,我感覺我的臉在發燙,我很聽話,尹語柔不讓我說話,我便閉嘴,一個字都不說。
其實,就算讓我說,我也不知道現在應該說什麼。
“不介意我抽一根菸吧?”許久,尹語柔拿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根細長的香菸問我。
“當然,這樣的問題你沒必要問我。”
“你是病人嘛,還是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比較好。”尹語柔伸出手,扶起我的下顎,讓我擡頭看着她。就像我們第一次一樣,那種眼神,就像對待一件商品,只不過這次,我沒有掙開她的手。
我什麼都不想,腦海中一片空白,對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的眼神從迷離到暗淡。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故事。”尹語柔將煙點燃,靠在椅背上悠悠說道。沒有問我想不想聽,當然,我肯定會聽,因爲尹語柔對我來說,一直是一個謎。
“我上高中的時候,認識一個人,是我的同桌。我們不能說是青梅竹馬,但是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天起,每天都在一起,上學去接我,放學送我回家,有人欺負我,他會替我教訓他們。那時的我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勢力,只是一個普通人,像你一樣。學校附近的混混不知道爲什麼,總喜歡調戲我,他就當起了護花使者,每次他和那羣混混打架之後,都會來找我,鼻青臉腫的,我總會罵他,然後再抱着他哭一場,問他爲什麼這麼傻。”
尹語柔就這樣開始了她的故事,臉上多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
“高一下半學期,他爲了我,在學校和一個人打架,結果被開除了。那一晚,我沒有罵他,只是在學校後山上,靜靜的在他懷裡,直到日出。之後他用家裡給他的錢,在學校旁邊開了一家奶茶店,閒暇的時間我總會去幫忙,那裡的生意特別好。高中畢業,我在家長和學校極力反對下,放棄了保送重點大學的機會,因爲他已經有了我們的第一桶金,在我的建議下,成功的註冊了一家小公司,前景很好。”
說着,尹語柔將剩下的一截煙掐滅,其實她並沒怎麼抽,只是讓它燃燒殆盡而已。
“公司一天一天壯大,我們之間也有了感情,他答應過我,等公司上市的時候就會娶我。他是董事長,我的身份只是他的秘書,應酬多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我曾經和他說過,現在這樣就挺好,我不要求你有多麼大的成就,可是他說男人應該以事業爲重,那時我也只能表示理解,他的脾氣我瞭解,也不能強求他什麼。”
我認真的聽着,只是沒有想到尹語柔的身上,也會有‘童話故事’。
“後來我的父母在一次車禍中不幸去世,那個時候正好是公司上市前期,事情很多,公司沒有我,差不多等於陷入癱瘓,可是同樣,我父母的事情也需要我去處理,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孩子。那天晚上,他把我約到了咖啡廳,懇求我以公司的事情爲重,那時我才發現,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是那麼不重要。”
我顯然來了興趣,見尹語柔停頓,趕緊追問道:“然後呢?”
“然後我很不孝的答應了,我只是向公司請了三天假期,將我父母草草下葬,繼續忙公司的事情,我也沒有因爲這件事情記恨他,我那時真的很愛他。可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吧,上市的最後幾天,公司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漏洞,起因是因爲一本賬目,本應該是由我來處理的,不過因爲我請假不在,所以他就接手處理。明白的人都能看出來,這並不是他的疏忽大意,而是同行之間相互打壓設的一個局,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當,整個公司就會垮掉。”
“最後呢,處理好了嗎?”嘴上這麼問,我心裡卻沒有太多的擔心,相信以尹語柔的能力,這種事情應該不在話下。
“既然人家設的局,哪能那麼輕易解決。”尹語柔苦笑道,“我也只是盡力挽回一些公司的損失,不過那段時間,公司每天還是在虧損,很嚴重,勉強維持運行,卻不是長久之計。每天他因爲公司的事情一籌不展,同樣因爲我當初的決定,家裡人也給了我和大的壓力。我也需要依靠,他卻不是我的肩旁,那晚我心情很糟糕,本想找他,他卻把我仍在一旁。那時發現,我們的感情,其實早已經走到了盡頭。”
“你放棄了?”
“沒有,那天我去了酒吧,認識了一個可以改變局勢的人,我認他做乾爹,他幫我解決公司的事情。當然,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乾爹?”
“嗯,整個東三省非常有權勢的人。”尹語柔點頭表示肯定,長舒一口氣,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名面上是乾爹,其實,我只是他的情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