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他們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種與這些士兵心中一模一樣的鐵血熱情,看着這些悍不畏死的士兵,他們也被那句“軍法處置”所震懾 二十萬精兵,正在以飛一般的速度趕赴邊城。
而那身處占城兇險的女子,此刻雙生綾下,盡顯殺招 薛應琛與雲默正在生死搏鬥之間,他還要時不時應對身邊的那些金國士兵的偷襲,已經是處於極度緊張的危險之中,然而云默一聲“玄落”讓他側了身子,晃了眼睛。
那熟悉的人影,不是她又是誰
他這一分神,雲默瞅準機會,將看見玄落的無邊驚訝和震驚全部吞到肚子裡,然後槍身一轉,直接刺入薛應琛的心臟,說時遲那時快,玄落眼尖地發現薛應琛的反應,要趕過去救他已經是來不及,眉目一動之間立即用全身內力射出三根金針。
叮叮叮
打在雲默的槍身之上,雲默的槍經不住那股潛在的內力,瞬間斷裂成幾截。
“不要過來”薛應琛大喊,一掌打在雲默身上之後,疾速回到她的身邊,責怪地看着她,“你怎麼出城了你不知道這裡很危險嗎”
玄落勾起嘴角,嘴角溢出一道溫暖的弧線,“我不來,如何救你”
薛應琛目色莫名,冰涼的手掌緩緩擡到她沾染了一滴鮮血的臉上,輕輕爲她擦拭而去,那神情,那動作,仿若這裡並不是廝殺的戰場,而是他與她相遇的那座山,那個池。
“這裡危險,該走了”玄落最初沒有避開,但看見薛應琛眼底的深情時,她突然擡手握住了他的手掌,淡淡道。
薛應琛斂眸,萬千思緒浮沉,到此時此刻,他卻是連一聲嘆息都覺得太遲太遲。
他應該如何告訴她,他心中有多麼的思念她他又該如何告訴她,在這看不到多少希望的戰鬥之中,每一次他能夠度過去,都是因爲他的腦海中有一個信念爲她馳騁沙場,爲她爭奪天下 “好”薛應琛將玄落護在他的身後,帶着她一點點殺回去,而受了薛應琛一掌的雲默也沒有追上去,而是下令退兵 玄落的來到,讓這場戰役多了幾分不可預知的變動,他必須馬上回去報告皇上。
兩人一前一後,廝殺着,沉默着,回到城門處時,對方已經吹起了收兵的口號,玄落和薛應琛對視一眼,忽然躍起身來,直奔城頭而去。
所有大燕的士兵都擡起頭來看向城樓上的他們的大帥,還有那不知何時出現,穩住了局勢,救出了大帥的女子,看着那女子,他們竟然覺得這女子的威嚴氣勢比他們的大帥還要強烈,站在她的腳下,他們竟然有種心口顫慄的感覺。
這是,臣服
薛應琛轉頭看着身側的玄落,眸底映出她驕傲且威儀的容顏來,良久,他突然單膝跪地,聲音剛正而恭敬,夾雜着內力的聲音頓時響徹整個邊城城樓,“臣薛應琛,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震動
無以復加的震動
震動到任何人都無法呼吸,無法發出一絲聲音的寂靜、詭異的場面 不僅是下面的人震動了,就連玄落都震動了,她這一次來,本來就是隱藏身份的,可薛應琛這麼一來,她的身份就再也隱藏不住了,不管薛應琛是什麼樣的想法,但對於她來說,都是不合時宜的,因爲這裡不是朝堂,而是戰場 戰場永遠比朝堂更加嚴肅,朝堂可以陰雲詭譎,可以謀算重重,可以任由她超控,可戰場,她還無法操控這些鐵血硬漢的心,還無法將自己這詭異的身份呈現在這些保家衛國的好兒郎面前,因爲一個不慎,很有可能動搖了軍心,敗,就是唯一的結局 薛應琛何嘗沒想到這一層,可這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機會,只有在這血淋淋的戰場上,只有在這些經歷了殺伐與守護的士兵面前,她才能真正做回自己,若是在那陰詭的朝堂,不管是面對大臣,還是其他國家的言論攻擊,她都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擺平這一切。
在這裡不一樣,在這裡,她只需要有一腔熱血,以及對下面的那些士兵以及死去的英靈的責任就行 看到薛應琛鼓勵的眼神,玄落知道,她的身份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承認了。
緩緩嘆了口氣,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她稍微向前一步,站在城樓的那個高臺上,她的腳下,有敵人的鮮血,也有自己人的鮮血,還沒有完全乾涸,這些鮮血,不是她第一次見,卻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戰場的殘酷,還有那份就算是死也不會放棄的信仰。
“不錯,我就是撻拔睿,大燕的皇帝”她聲音高亢,神情嚴肅而威嚴,通身的高貴和皇族培養下來的那種威儀再也藏不住她內心深處的狂傲與霸凜。
她就是撻拔睿
所有士兵的臉色都變了
全都變了
這個女子真的是那個從小韜光隱晦,卻以雷霆手段和高超計謀把掌握朝政大權的兩頭猛虎聖德太后與寧王擒下的少年睿帝 這個女子真的是以十幾萬大軍就滅了龍月國,甚至是一路西下,收服大陸強國之一的越國的少年睿帝 這個女子真的是上可聽朝廷之聲,下可到民間聞百姓疾苦,更改朝廷制度,發放國庫存儲來補貼民生的少年睿帝 他們的膝蓋,不自覺地顫抖,不是因爲這人站在高高在上的城樓上,不是因爲她身邊站着他們的將軍,而是因爲她所有的表現,所有的功績,從來都在他們的心裡,他們守衛邊疆,守護家園,卻並不傻,眼前的女子雖然是個女子,卻做出了歷代皇帝都不得不認同的功績,她纔在亂軍之中救出了他們的元帥,她才面不改色面對了這戰場上的生死和血腥,她的心性和定力,都不是普通女子能夠擁有的 只是,她終究是個女子
玄落的話音一落,軍中立刻有人大聲喊道:“你真的是我們的小皇帝嗎”
“爲何先帝會立一個公主爲帝”
“女子爲帝,就算是你有天大的功績,可我們也無法接受。”
“”
有敬佩之人,必然就有反對之人,玄落臉上不露聲色地看着下面羣情激盪的士兵們,心中升起幾絲滿意的情緒來,她不怕反彈,她怕的,是憋在心裡的不服氣,這隻會影響戰場上的局勢。
薛應琛見狀,正要上前說話,卻見玄落輕輕搖搖頭,他斂下了心底的擔憂,不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是不是真的太過沖動了,但是看到她臉上的平靜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