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之初筵,
左右秩秩。
籥舞笙鼓,
樂既和奏。
這一日大宛國的國王再次設宴款待了衛青,而同時赴宴的還有另一個人,一個一直令衛青感到忐忑不安的人――左谷蠡。所以此刻衛青覺得自己唯一還值得慶幸的大概就只有幸得昨日裡及時請迦琳公主將皇帝給提前送出了大宛,否則此番若是讓左谷蠡認出了假扮小斯的劉徹,難免會猜出些什麼,多生不必要的變故。
“沙漠一別,本王甚是掛念,卻不曾想當日劉府的下人,如今卻成了大漢的使臣了本王當真是眼拙。”
“衛某也不曾想到,當初那個一身漢服豪情萬丈的男子竟會是匈奴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賢王,衛某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
衛青與左谷蠡看似友好,可敵對的立場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縱使兩人面上頻頻互動,可這寒暄的態度都被衆人看在了眼裡。而在兩人交談之際,噔噔噔,噔噔噔,大殿之外的數名守衛一同聚集上了殿前豎起了箭靶,與此同時喝得半醉的大王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走了到衛青面前,傾斜着身子靠近衛青唏噓道:“上次衛大人的劍法猶如雷霆之勢令本王記憶猶新,想來您的箭法也應當是了得,不知可願賜教一二?”
這伽羅王子明顯是對上次的事懷恨在心,打算趁此機會報一劍之仇,衛青又怎會看不出來,可看的出來卻不一定當成一回事,是以衛青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應道:“的確,從上次來看,伽羅王子您的守衛反應能力確實有些差強人意,是該好好練練了。……不對,這樣說也不對,畢竟有些事情光靠練是沒用的,還是需要有點天賦,就好比一隻烏龜你怎麼能強求他的速度快過兔子,一頭豬,又怎麼可能像蒼鷹一樣翱翔於天際呢,你說對吧,大王子?”
聽到衛青的話,大王子氣的臉都青了。因爲身材肥胖的原因伽羅王子的形象一直被人詬病,所以即使衛青的話沒有什麼特殊的暗諷之意,伽羅王子也很容易想歪,更何況衛青就是在故意激怒對方。作爲大宛國的第一繼承人,他何曾受過這樣大的屈辱?只見伽羅王子用兇狠的眼神緊緊的盯着衛青,可衛青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繼續用着不鹹不淡的語氣挑釁道:“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比箭,那怎麼樣也得有點彩頭才行吧,若是大王子如此小氣,那衛某可是不會上場的哦!”
“你……”冷哼了一聲,伽羅王子強行壓制住了自己滿心的怒火,道:“那不知衛大人想要以什麼作爲彩頭,又有什麼能拿出來作爲賭注的呢?”
嗯,這,衛青用手托腮,低頭思索了片刻,然後用一副很是爲難的樣子,答道:“這麼說來,衛某此番除了鎏金玉馬以外確實沒有帶其他什麼貴重的物品。”
看到衛青那糾結的神色,伽羅王子反倒囂張了起來:“既然衛大人只有鎏金玉馬,那便以我們之前還未確認的交易作爲彩頭好了。”
“這……不太好吧,鎏金玉馬並非衛某私人之物。”衛青先是拒絕,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低下頭假意示弱的回道,“那好吧。”
一旁的左谷蠡仔細觀察了下衛青,衛青嘴上雖然氣弱拒絕,可心裡明顯是胸有成竹。再看了看旁邊的伽羅王子,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嫌棄,這個笨蛋一步步的被人引入圈套還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與此同時伽羅王子見衛青同意,便立馬呵斥人放箭,絲毫不打算給衛青任何反悔的機會。接到命令,一名等候了許久的弓箭手迅速搭起強弓,咻的一聲一道箭影飛快的從手中射出,動作乾淨利落。
“好。好。好。”看見一箭正中靶心,一直以來高坐在王位上神色凝重的國王終於露出了輕鬆的心情。
而在大宛國的弓箭手射完這一箭後,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衛青的身上。在衆人的注視下,衛青接過了弓箭手遞過來的弓箭,卻發現弓臂一側的連接處被人動了手腳,這樣的弓按平時的射法很容易就會失了準頭。不過衛青並不驚訝,早在他看到伽羅王子弓箭手交流眼神時,就明白了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搭弓上箭,衛青稍稍試了下力道,然後扭頭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般衝着伽羅王子道:“唉,我平日裡射箭總是會射偏個三分,現在想來當真有些後悔答應比賽啊!”衛青這邊話還未停,那邊箭已脫手,不似平日裡的箭呈直線形,而是以弧線的方式飛出,卻正正好的也射中了靶心,還將之前大宛國弓箭手射出的那一箭擊落在了地上。見到這詭異的行跡在場的人都不免大吃一驚的看着衛青,衛青卻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笑吟吟的感嘆道:“運氣真好!”
伽羅王子見狀,心裡不悅,便言此局爲平手,提出要再比一場。衛青早就知道伽羅王子不可能善罷甘休,於是將計就計,應下了這場比試,“再比一場也無不可,只是如果還是像之前一般豈不無趣。”說着衛青轉過身,從桌上拿起了一個桃子在手上顛了顛,然後道:“這樣吧,我們便以這個作爲目標,誰能射落對方頭上的桃兒,便算獲勝如何?不過,我可有言在先,頂桃之人可不許動,動了可就算輸。”
伽羅王子有些猶豫,可又禁不起衛青的激將法,於是點頭答應了。
“那好,客隨主便,這一局依舊由大宛國先請。”說着衛青率先將桃兒頂在了頭上。而這大宛的弓箭手也確實是訓練有素,箭無虛發,依舊輕鬆的就將桃子射落。可再之後輪到衛青時,這大宛的弓箭手神色反而看起來比剛剛凝重了許多。
“誒,奇怪,爲什麼我覺得自己瞄不準啊!”衛青遲遲不出手,箭頭的方向一會兒往上偏個三分,一會兒又往下移動一點,搞得衆人神色緊張。“不行,這弓太重了,我得換一隻手。”衛青再一次搭箭,握弓的手隱隱的還在顫抖,左右交替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大宛國的弓箭手的,頭頂着桃兒站在原地,緊張的臉側兩頰都生出了汗珠,終於強烈的恐懼感壓垮了他。
“大王子,看來不用我出手,勝負以定。”放下手中的弓箭,像是早就料到了結果一般,衛青悠悠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