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

建元六年三月,匈奴挑事雁門關,漢武帝派大將軍衛青率大軍征討,衛青一路十萬大軍,數萬運送輜重的民夫,浩浩蕩蕩而行,好象洪流般勢不可擋,唯恐他人不知道他已經出發。

等到抵達了雁門關之後,雁門關難得的下了一場大雨,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雨,雨水肆意地澆打着四周的圍牆,將整個雁門關包裹在其中,衛青有些欣慰,他想:有了這場雨,這場戰役應該能多拖個兩三天了吧。

“將軍,陛下不是派了十萬大軍前來嗎?”匈奴人早之前就已經兵臨城下,卻始終沒有發動攻擊,雁門關守將蘇業還曾慶幸覺得自己終於熬到了援軍前來,可眼前的情景卻讓他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

“對啊,這不就是十萬大軍嗎?”衛青指了指裝着輜重的箱子,嘴角揚起一個若隱若現的弧度。

“這……”蘇業的身體頓時一僵,“將軍,匈奴人已經大軍壓境,此事萬萬不可開玩笑啊!”

衛青見此,眉頭微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蘇守將你就放心吧,我保證這和真正的十萬大軍沒什麼區別!”

匈奴帳前,一衆將士都站着議事,唯獨左谷蠡是端坐在主案後。這一次他沒有再穿漢服,而是換上了匈奴人的服裝,薄脣冷凜,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鋒利,天生的一副上位者的模樣。

“王爺,根據探子來報,雁門關內此刻兵馬人數確實有十萬之衆,只是他們大多都行跡散漫,不像是正規軍人,莫非其中有什麼詐?”

“無妨,組織軍隊,雨停後就準備攻城。”的確,大漢的軍隊通常都喜歡先示弱再將敵人引誘到城下,依託堅固城防與強大的弩箭殲滅敵人。不過,如果不先假裝佯輸,又怎麼能引出這些膽小如鼠的漢軍呢?想到這裡,左谷蠡的眼神閃過一抹狠厲。

這一天,雁門關的天空陰風怒嚎,大漢派上了所有可以出戰的士兵擋在城門口,而匈奴只是派了部分兵馬。雙方在城門口對峙了幾天有過幾場小型的混戰,可雙方明顯都沒有打算將此地作爲主戰場,於是在匈奴一方假裝撤退逃離,大漢這一邊勉強的進攻追擊之下,這場人數懸殊的戰役中竟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一連三天的你追我趕,一到了大漠的深處,匈奴人立馬調轉了槍頭,一改戰術,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如今雁門關內不過是個空城,所有能戰的將士都被派遣到了沙漠之中,而大漠地形遼闊,匈奴人難以清點清楚漢軍的人數,所以衛青決定化整爲零,讓雁門關原本守衛的將士分批迴去,以防不測,而自己則帶領三千精騎與匈奴人繼續周旋。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匈奴大軍來來回回就與這麼些個人你追我趕,其實衛青他們的破綻很大,若是沒有提前的準備,這麼多天下來,衛青他們早就該彈盡糧絕了。可是剛開始又有誰敢相信衛青會這麼大膽,大漢會這麼大膽。然而時間一久,以左谷蠡的才智又怎麼可能還不發現問題,如若當真那樣,那他也枉爲匈奴的左賢王了。可左谷蠡偏生是個好勝心強的人,一直以來他都視衛青爲自己唯一的對手,如今衛青還在,他又怎麼能放棄,於是他留下了一萬精兵在沙漠中與衛青繼續貓捉耗子的遊戲,讓手下的大將柯達爾帶領大部隊返回攻陷雁門關。

第十二日,第十三日,第十四日……

衛青隨意的用身上的衣袍擦乾臉上的血跡,他原以爲這三千精兵配備精良應該可以輕鬆甩開左谷蠡的追擊,沒曾想,他還是小看了敵人。這半個月的時間過的無比的漫長,每一個日出日落,衛青都在心裡莫屬着日子,三千人馬一次次的被打散,而左谷蠡的目標則死死的盯着爲衛青,不曾改變,不過也幸好如此才讓其他人有了逃離的空間。

“柯達爾將軍請慢,前方道路疑是有古怪,不如先讓先讓人探探吧。”

“這些漢人實在太狡猾了,沿路上到處都是機關陷阱,白白浪費了我們許多排查的時間。”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衛青知道從大漠返回之後,雁門關的守衛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佈置足夠的埋伏,所以他命人在沿路設下真真假假的的機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匈奴人上過一次當後,自然投鼠忌器,看見不對勁就都以爲有陷阱,這樣一來便能爭取更多的時間。

“混蛋,再這些樣拖下去,怕是大漢的援軍就真的要到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命令部隊全速前進。”

可是,魯莽是要付出代價的,全速前進迎來的後果便是刀林箭雨。

“衛將軍真是料事如神啊,這一波匈奴人可是要損失慘重了。就是不知道將軍怎麼樣了,我實在不應該留將軍一個人在沙漠的。”

“好了,你都說了將軍料事如神,他一個人在沙漠總比帶着你這個拖油瓶強。你還是趕緊完成將軍佈置的任務吧,雖然匈奴這一下損失很大,可依舊是敵衆我寡,我們還是趕緊到下一個地點埋伏吧。”

就這樣,原本只需三四日的行程,匈奴人被耗的活活多用了一倍的時間,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匈奴人兵臨城下的第一天,沒有看見援軍的影子,雁門關城門禁閉,將士們打退了敵人一次次的進攻。匈奴人兵臨城下的第二天,沒有看見援軍的影子,雁門關的將士射出了手中最後的一隻弩箭。匈奴人兵臨城下的第三天,依舊沒有看見援軍的影子,雁門關內所有的將士都已經做好的浴血殺敵,以身殉國的準備。可是上天終究還是眷顧大漢的,當一個個染血的身影倒下之後,當這道用身體鑄就的城牆被摧毀之前,飄揚着漢字的旗幟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慘烈的情況瞬間扭轉,匈奴人反被打的節節敗退。

“衛將軍呢?”

“糟了,快去救將軍。” 一場大戰的結束,衛青兩字早已成爲所有將士們共同的信仰,可是如今他卻依舊生死未卜,這令衆人本該放鬆下來的心情變的無比的沉重,所有的將士都來不及稍作休息,紛紛披甲上馬,前去迎接他們最敬愛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