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銀行告萬豐房產的原因是一樣的,都是萬豐長期欠貸不還,根據雙方的抵押借款合同,要求萬豐將抵押的創業大廈房屋交付給銀行。
餘飛拿到兩張傳票根本不以爲意,只囑咐袁沁藍帶律師儘快研究應訴的對策。
傳票是梅州中院發來的,袁沁藍心裡也沒有把握打贏官司,因爲梅州中院的人對她一向態度很不友善,院長陳其山更是直接放言,凡是萬豐房產的官司都要認真對待,不能放過,爲此,袁沁藍又一次找到阮邦富,請他爲自己出出主意。
“阮叔叔,你看這事到了陳其山手裡,我還能討得了好嗎?”袁沁藍一臉委屈地說。
阮邦富鎮定地看完袁沁藍帶來的材料,對她說:“這有什麼難的,讓他們贏也無妨啊!”
“這話怎麼說!”
“你想想看,總不能什麼官司都讓萬豐贏吧!傳出去也不好聽,但是,他們和你打官司,你也可以和經營戶打官司啊!”
“啊!我明白了!”袁沁藍笑道:“讓他們把欠的房租拿出來抵銀行的債!”
阮邦富哈哈笑道:“你這丫頭就是聰明!”
袁沁藍一回公司就與律師商量,並一紙訴狀直接將創業大廈最大的兩家經營戶世紀百貨、百聯外貿告到了省高院,要求他們歸還所欠的租金二千六百萬。
世紀百貨與百聯外貿初期並不欠萬豐的這點房租,但萬豐在與海河商業銀行打官司期間,因爲雙方的產權抵押糾紛,使得創業大廈的一些樓層屢次被法院查封,這期間大廈經常不是斷水就是斷電,給這兩家企業的經營帶來了極大的困擾,由於兩家租的樓層相當多,又都是一次簽了十年的租約,也不方便輕易搬遷,就都想出了拖延租金要求萬豐早日解決糾紛的辦法。
對餘飛、袁沁藍來說,這幢樓在與銀行來回的官司中所創造的利益遠大於租金收入,他們對這兩家的做法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甚至都不急着去收租金,人的貪利心理始終是一樣的,世紀與百聯見萬豐不來收租金,也就樂得把錢欠着,對萬豐時不時出現的斷水、斷電、封樓的情況也就見怪不怪了,他們自然也沒想到,會有一天,這個欠租的事情會讓自己也官司纏身,掉進了一個資金、官司的怪圈
。
袁沁藍一邊應付着梅州中院的官司,一邊也積極操作與世紀、百聯的官司,經過一個多月的案件審理,兩個案子幾乎是同一時間審結並出具的判決書,但相比之下,高院的審理進度明顯要快,不但在兩次審理後就判決兩家經營戶支付租金,又在萬豐提出申請後,向兩家企業下達了《協助執行通知書》,萬豐收到中院的判決書後,世紀與百聯所租的樓層中,分別有三個樓層被法院查封了,要求兩家企業儘快搬遷,將騰空的房屋交付給銀行。
與此同時,世紀與百聯在收到判決書不到十天的時候,又收到了省高院的《協助執行通知書》,要求他們將二千六百萬租金交給法院,用於償付萬豐房產欠銀行的逾期借款。
餘飛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他認爲房子要是被銀行真收去,自己這些年那真是白混了,他對袁沁藍說:“你無論如何要把房子給我拿回來,這兩年扔在阮邦富身上的錢,難道是白扔的!”
“只要讓世紀和百聯的錢轉過去,房子自然還是我們的,怕什麼呢?”袁沁藍覺得餘飛的擔心是多餘的。
餘飛陰鷙地看袁沁藍:“那要是世紀跟百聯把房子交出去了呢?”
袁沁藍還沒回味出餘飛話裡的意思,世紀的辦公室主任章佳就打電話來了:“袁總,我們把房子退給銀行了,你們萬豐也準備跟我們再打官司吧!”
“你什麼意思!”袁沁藍皺眉問道。
“你們跟我們簽了十年期的租約,卻不能保證讓我們正常使用所租的房屋,還導致房屋被收,這筆損失總應該向你們討回來吧!”章佳冷冷地反問。
掛了電話,袁沁藍跟餘飛一說,餘飛立即狠狠地瞪了袁沁藍一眼:“看到了吧!這反應比我想得都快!”
“現在怎麼辦!”袁沁藍問。
餘飛低頭想了一會兒纔對袁沁藍說:“我去找他們兩家談一下,想個辦法拖延一下時間,你抓緊向高院上訴,想法將房子拿回來,只有房子握在自己手裡,我們纔可以把這齣戲反覆唱下去,否則還弄什麼?”
袁沁藍應了就去找阮邦富想辦法,餘飛則將世紀和百聯的老總項南、翁慶生分別約了出來,他約他們的目的很明確,直接告訴他們,自己在省高院的關係非常鐵,再難的官司都不會輸,如果他們執意要打官司,他一定奉陪到底,威脅完了,他又開始利誘他們,說已經向高院上訴了,不日就能將被銀行收去的幾層房屋拿回來,現在他就是手上資金緊張,希望他們能將高院要求提存的錢先借給萬豐還貸款,作爲答謝,他願意給兩家一個免租期,將原先欠的租金免掉一部分
。
項南與翁慶生在創業大廈租房的這段時間裡,親歷了萬豐的一場場官司,確實沒見他們真正輸過,連銀行都能被萬豐玩於掌上,他們對餘飛說的奉陪到底是相信的,所以,見餘飛拋出橄欖枝,當下也就同意了。
餘飛回公司就讓辦公室擬了一份通知發到世紀、百聯的辦公室,要求兩家配合工作,以借款的名義向萬豐支付房租。
而袁沁藍在阮邦富的幫助下,居然真的以高院的一紙裁定撤消了梅州中院的判決,再次將已經退回給銀行的幾層樓查封了。
高院的封條一貼,萬豐對世紀和百聯的態度立刻又變了,要求兩家將所欠的租金全部交清,否則就不再供水、供電。
創業大廈的這場官司鬧劇經由安鵬飛,都傳到了汪小軒的耳朵裡,讓他覺得大開眼界,他本打算再看看事情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再考慮是不是向萬豐動手,但眼看着萬豐竟然能靠打官司套到錢,汪小軒忽然就動了與餘飛合作的心思,人們常說,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他雖然懷疑這夫妻倆,但手裡畢竟沒有可以用來告倒他們的證據,況且土地一事恆河是違規方,萬豐也沒撈着什麼好,所以,如果能一起獲得利益就不如先把恩怨放下再說。
汪秘對兒子的想法很贊成,覺得汪小軒是塊做生意的材料,有氣度才能成大事,於是,又由谷華出面聯絡久不聯繫的袁沁藍,把雙方的關係重新開始再拉近來。
袁沁藍這段時間全副心思都在官司上面,其實並不太想和谷華見面,但又不能真這麼做,只好心裡不情不願地來應付谷華。
“沁藍,最近很忙吧!”谷華一見到袁沁藍就問。
袁沁藍的瘦臉上帶着有點職業性的微笑應道:“是啊!我忙得都累死了
!”
“能告訴我,都在忙些什麼嗎?”
“還能有什麼啊!就是公司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唄!”
“呵呵,跟我你還藏着掖着,我可聽說你們最近一直在打官司,而且把幾家銀行都玩轉了!”
“喲,這是誰說的啊!打官司都是依據法律辦事的,怎麼會是玩轉銀行呢?”
谷華看着袁沁藍搖頭道:“你可真是跟我生分了,有必要在我面前也這樣,你覺得這世上有哪堵牆是不透風的呢?”
袁沁藍心裡掂量着谷華這話的份量,一時猜不透她想幹嗎?
“大姐,你這可是話裡有話啊!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令你生氣了!”袁沁藍問。
“我當然生氣了,你們的萬豐,與海河銀行打了這麼多官司,前後從海河銀行挖走多少錢,你自己說說吧!”谷華板着臉說。
袁沁藍打量着谷華的臉色,猜想她是從哪裡知道這事,特意跟自己談這件事的目的又是什麼?袁沁藍試探着說:“大姐,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吧!這猜來猜去的,容易理解錯誤,只有明確說出來,我才能知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吧!”
谷華冷笑道:“我把施楠介紹給你,是讓你可以方便地在海河商業銀行融資,可沒想過讓你整天找人家打官司,更沒想到你本事大到可以讓銀行賠錢給你,你說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些招數教點給我!”
“哦喲,大姐,你這話可說重了!”袁沁藍還是沒掐準谷華的意思:“你知道萬豐資金一直都很緊,否則也用不着貸款,所以,銀行晚一天給錢對我們來說都是負擔,打官司也是迫不得已才爲之的,銀行但凡能按合同辦事,我們也不願意打這種官司!”
“那要是我們想與萬豐合作開發項目,而在開發過程中,你也像創業大廈似的操作與銀行的關係,是不是可以呢?”谷華終於問。
“你說什麼?”袁沁藍吃驚地問。
谷華笑道:“傻瓜,小軒想與萬豐合作開發項目,他很欣賞你們與銀行周旋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