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去辦復婚手續,楊隱在博華逗留了一會兒,就打算動身去g市,人才走出博華,就被省紀委的人帶走了,而樓上的沈蘊秋等人還在討論剛纔的話題,根本不知道公司大門口發生的事。
“楊董,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配合我們做一下調查。”省紀委的老秦已經與楊隱打過數次交道,也算是老相識了。
楊隱笑了笑沒作應答,他知道應對這幫人,沉默纔是最好的武器。不然,明明一句毫無意義的話,都會讓這些人琢磨半天,他都替他們累得慌。話是不準備張口說,但他的心裡卻有絲焦慮。明天的庭審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到庭旁聽的,這樣就可以在現場將最新的進展告知給博華和中創的人,讓他們明天就開始增加吸籌的力度,等明天晚間案件審理的新聞出來後,後天就可以展開與通達的正面博擊了。他有點後悔剛剛忘了跟沈蘊秋、石堅他們交代,讓他們關注明天省、市兩級的新聞,現在一下失去聯繫,不知道會不會讓博華、中創亂了陣腳?
車子一路在獨山大道上行駛,楊隱有點詫異,以往這種談話都放在酒店房間進行,今天怎麼會開往獨山?當車子停在獨山高爾夫會所時,他的這種疑慮更深了,這裡幾乎都是關卿卿名下的產業,紀委雖然臨時借用也是有可能的,但這會不會和汪洋有關係?如果有,他們又想幹什麼?這次的談話又是衝着誰去的?
老秦等五人將楊隱帶到了會所頂層的鑽石會員包房後,老秦留下四個人守着楊隱,他自己單獨離開了。整整一個白天都沒有人來與楊隱談話,他一個人待在裡間的臥室,那四個人兩個守在臥室門口,兩個守在包房門口,誰也不出聲,靜得只有時間流逝的聲音,連山間的鳥鳴都忽然之間絕跡了。
晚飯後,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門口的人見到他立刻站起來稱呼他“馬主任”。馬主任的身邊還跟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中等身材有點啤酒肚。
馬主任進了臥室就朝楊隱點下頭作自我介紹:“馬健,中紀委紀檢三室主任。”也不等楊隱反應,他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後又說:“我們隨便聊聊吧。”
楊隱坐在牀沿也不起身,只笑了笑點點頭。
年輕人拿出紙筆準備紀錄的工夫,馬健又說:“這是我們室的王一平。”年輕人面無表情地朝楊隱看了一眼,楊隱朝他笑了笑,然後等着馬健開口。
“別拘束,你也向我們自我介紹一下,說說你的姓名、單位、職務什麼的。”馬健扔了支菸給楊隱。
楊隱心底一笑,不愧是中紀委的,與市、省紀委那些談話的人就是不一樣,不知道的還真當這只是一場談話了。
他橫拿着香菸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行,自我介紹一下。楊隱,君達地產投資集團董事長。”說話的時候,他眼睛瞄見王一平早在紙上寫下了楊隱的名字、單位什麼的,心裡更加覺得好笑。
馬健點了點頭說:“楊董既然是開發商,有沒有在r市開發過項目呢?”
“有。”
“那就請你具體給我們說說在r市的開發經歷,越詳細越好,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馬健目光犀利地看着楊隱,彷彿想看穿他的內心。
“r市!君達創立是在r市,當時的三江房產董事長黃建強入獄後,法院要拍賣他的公司,通達地產董事長關卿卿告訴我這個消息後,我參與了拍賣並買下了三江房產,更名爲君達地產。君達在那裡開發的項目,都是從三江名下轉過來的在建項目。”楊隱將煙點上,看着馬健。
王一平不悅地問:“完了?你還沒說君達度假酒店呢!再說了……”
“小王!”馬健喝住王一平,然後仍舊和顏悅色地對楊隱說:“楊董,你說的大概都是後來的事吧?我更感興趣的是你那個度假酒店!另外,我還聽說,當年r市青貝村的開發,以及設立旅遊開發區,都是你一手促成的,爲什麼不跟我們說說這些輝煌歷史呢?”
楊隱淡然一笑說:“你問我君達在r市的開發項目,我以爲你們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沒興趣。行,那就跟你們聊聊青貝的事。”
楊隱於是打開話閘,跟馬健二人講起當初怎麼進的青貝村,怎麼想到要開發青貝,又是如何向林古建議開發青貝等等。洋洋灑灑一直講到半夜,王一平記得手也發酸了,紙也用掉了大半刀,把青貝的開發說了個明明白白,卻沒有一樣是馬健和王一平想聽的。到後來,王一平乾脆將筆一扔,和馬健一樣靠在椅背上光聽不記了。
楊隱講完了,也累了,口也渴得不行,就拿起牀邊櫃上的水杯一陣猛喝,王一平不滿地緊咬着嘴脣看着他。
馬健神色自如,就像楊隱剛剛不是講了幾個小時,而是講了幾分鐘似的,突然問:“我記得,當時的r市市長是林古吧?”
楊隱剛點了點頭,馬健又問:“你和她關係怎麼樣?”
“還行,不好也不壞。”楊隱隨口答道。
“你說話能不能明確點?還律師出身呢,沒一句話在點子上的。”王一平終於忍不住吼起來。
馬健朝王一平瞪了一眼,正色地對楊隱說:“具體說說,什麼叫不好也不壞?”
楊隱聳聳肩說:“那意思就是,作爲校友她對我挺客氣,作爲市長她又對我很不客氣。”
“怎麼個客氣?又怎麼個不客氣?”
“客氣的是,我請她吃飯的機會幾乎少之又少,倒是她經常請我。不客氣的是,青貝開發的建議是我提的,最後被她改了,也輪不到我全部參與,最後變成了城建集團控股的項目,因爲要順應政府建設開發區的目標。”楊隱無奈地說馬健審視着楊隱,覺得這確實是個難纏的人,談了大半夜,所說的事情都是不痛不癢,對調查林古一案沒有絲毫幫助,並不像汪洋省長說的那樣,這個人知道不少林古的事情,而且就他們紀檢三室已經掌握的材料來看,楊隱所說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出入。本來,他們是想挖一些沒有掌握的內容,但現在看來,要麼就是面前這個人對審訊談話有豐富的應對經驗,要麼就是這個人與林古之間沒有汪洋說的那些交易關係。
馬健看看手錶已是午夜一點,便讓王一平去給自己泡杯咖啡來,王一平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給馬健和他自己各泡了一杯咖啡,兩個人就坐在椅子上一口口喝着,屋子裡瀰漫着咖啡的香味。
楊隱知道他們是打算搞通宵了,趁着馬健利用這時間調整談話思路的工夫,楊隱坐在牀沿閉目養神,腦子裡也在回想剛剛講的話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雖說林古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但一來楊隱與她確實沒什麼交易,二來楊隱也不想因爲自己多嘴牽涉到林古以外的什麼人,畢竟就算不犯法,這種被紀委關起來談話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馬健喝了咖啡,又理了下思路,下半夜的談話方式就變了,不再是由楊隱講個不停,而是由馬健不停地發問,每一個問題還是很有方向性的。楊隱對於這種近乎誘導的談話方式很是不恥,先前對馬健的好印象一下子蕩然無存了。與林古交往的過程還是楊隱剛剛踏入地產圈不久的事,與官場上那些人都是若即若離的,馬健問的問題,楊隱的確有好多並不知道。而他本人學的是法律,深知行賄這事情並不好玩,爲開發項目的事向林古行賄他根本不屑於做,不然當時也不可能讓林古不但取消了競豪、通達全權開發青貝的打算,還很長一段時間對他置之不理。因而,馬健雖然設定了談話的方向,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搞了一整晚,王一平對結果很不滿意,在他這樣的年輕人看來,開發商的屁股都是不乾淨的,楊隱的公司能做到這麼大,官場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拉下水腐蝕了,他怎麼都不相信楊隱和林古的關係會這麼幹淨,所以最後,他很突兀地問楊隱:“你和林古有沒有男女關係?”
楊隱被問了一個晚上,不像他們倆有咖啡墊着,本來這個時候已經是昏昏欲睡,這一刻愣是被王一平的話給驚醒了,他忍不住要調侃這個莽撞的年輕人:“據我所知是沒有,但我也找不到證據來證明沒有,要不你們再查查?”
馬健咳了幾聲說:“這說了一夜,你估計也累了,我們出去,你歇一會。這裡給你留了紙筆,要是有什麼要補充的,可以寫下來。”
楊隱看他們走了,心想終於可以睡一覺了,哪知頭剛挨着枕頭,老秦就帶着人進來了,朝他嘿嘿笑了笑說:“楊董,我看你這會就別睡了。你日進斗金的,別把時間lang費在這裡,咱們還是抓緊時間繼續聊,聊完了你也可以早點回去。”
楊隱心想,好嘛,給我來車輪戰啊!他坐起來用手在臉上幹搓了幾下說:“也對啊!那咱接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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